他敛着眉看着周前,故意夸张道:“出了这一桩事情,你可知差点葬送了整个北凤军!”
周前如他所料般惊恐的抬头,生怕命都保不住。
皇甫老神在在:“这件事结束后,你的一百军棍倒自是免不了了,只不过,”他顿了下,右手指敲打着桌面的羊皮地图,“我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可以保住你粮草监的位置……”
周前松了一口气,满眼都亮晶晶的,虽然有罚,但又可保住性命,又可保住位置,他对皇甫顿时感激的五体投地:“请将军下令!!末将一定万死不辞!”
皇甫勾唇一笑:“万死倒是不用,你要做的很简单……”
周前竖起耳朵听着将军的命令,之后便恭恭敬敬的退下去了。
月冀见大帐里没了人,悠悠的叹口气:“将军,就凭这么点事情,你就说会葬送我军的性命,未免也太贬低岚军了吧?”
单凭粮草就能拖垮岚军?那他们都白混了!毕竟除了军粮,找到吃食的方法还多得是。
皇甫但笑不语。
月幽撇撇嘴:“不这么说,周前哪里会如此感恩戴德?还万死不辞呢……”
月冀比较直爽,当即眼睛一亮,接到:“也是!打一鞭子给颗糖,确实是主子的作风嘛!”
月幽脸一黑,这白痴……干嘛说出来。
皇甫笑意更深:“对了,月幽,今晚有点事情,要让你去做……”
月幽:“……”
第二日,周前照例到前一个城镇运输粮草,途经凤凰谷,又受到了南乾军的突袭,这一次虽然增加了护卫,但南乾军来去如风,抢夺粮草之后便遁入谷中,周前派遣两支军队谷头谷尾两头堵截,奈何一无所获。
月幽回到主帐的时候,皇甫正搂着绿袖的小腰,两人你侬我侬的嘀嘀咕咕,皇甫的手都快伸到绿袖衣服里去了。
月冀的脸微微发红,却没有避开,只直直的跪下去,眼睛盯着地面:“禀告主子!属下刚刚去查探了凤凰谷,果然发现昨晚撒下的石子在几块地上有偏移的痕迹,属下撬动了那几块地面,发现下面有暗道,隐藏的十分巧妙!”
皇甫一笑,轻轻吻了吻绿袖的脸颊,悠悠道:“果然是这样么……”
提笔写下军令,他又亲自吩咐月冥:“传密令给左将和臻,叫他带上一路人马,装作主力军继续在阳城门口叫阵,至于周前嘛,接着运粮,我大军真正主力直接调往凤凰谷隐蔽,南乾军一有来抢粮的势头,就马上压制,直接从暗道攻入城中!一举打下阳城!”
月冥低头刚要退下,皇甫又悠悠加了一句:“我要你把全盘的计划都详细告诉和臻,”他眯了眯眼,一语双关,“毕竟,他可是两朝老将,该做什么…..可是清楚得很呢……”
月冥后脚一出营帐,皇甫就亲热地搂着绿袖,将他的脑袋贴在自己的胸膛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他柔顺的头发,逗得绿袖咯咯直笑,皇甫的唇角微勾,不时地说着几句暧昧的调笑,眼睛里却透出些许算计。
☆、第十二章 诱敌
军令被秘密的送往个个将领手中,周怀风也很快就接到了命令。
七旅全旅的任务是护送粮草通过凤凰谷,别的人都觉得这是个轻松的活计,但只有接令的周怀风本人才明白,这就是为了皇甫的大戏而演的一个诱敌角色。
军队计划并不可能对全军公布,所以底下的兵篓子们对这个任务都暗自感到庆幸,毕竟,护送是个不容易丢性命,而且也不用跑到前线去的好工作。
恐怕全旅最不服气的人就是秦亮了,光头哥满腔热血的期待着和敌人厮杀,却不料得到的是这么一个后勤的活儿,整日都阴沉着个脸,一脸见到人就咬的表情。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营地里的火把未熄,火光在早晨的冷风中瑟瑟跳动着。
第七旅全旅集结在营地大门前面,随着一队推板车的运粮军赶往最近的一个小镇运粮。
上午一路都走得很顺畅,随着太阳缓缓升起,林间抹上了几缕金色的光辉,细小的灰尘在山间道路上悠闲的漂浮着,不时还传来几声鸟鸣,要不是穿着厚重的盔甲,推着板车,众人还真有种来踏青的错觉。
顺利的在小镇补给了粮草,护送粮草的在粮草车两边,一路三列队伍,走的整齐有序。
皇甫所带的军队不仅注重职务的分化,更注重团队合作,所以在不同的兵种分开训练,保证整个军队合作有序的前提下,各旅甚至是各火都备有不同的兵种,以便小团体作战时可以借不同成员的特长而更有效率。
所以,周怀风领头,骑兵在最前面开路,而步兵则吊在了后头。
大家都走得有些累,但也没有人提出要开口休息,所有人都抱着早点回营的心态,步子还有加快的趋势。
伶盘着腿靠坐在最后一辆运粮的板车上,惹来拉车的后勤兵一路鄙视的白眼,伶顾自闭目养神,视而不见,倒是十三两头难做人,一面又不想看着别人对公子不善,一面又不想惹了自己队里的兄弟,最后,只有在那拉粮小兵灼灼的眼神下接过板车,无奈的拉着粮食和伶跟在队伍后头晃悠。
越接近凤凰谷,周怀风和周前也愈发紧张起来,特别是周前,亲身经历了几次抢粮事件之后,此时手心都在隐隐冒汗。
走入谷后,两个领头人都戒备的四周看顾,快要接近谷中一个大弯时,周怀风便命令全军戒备。
伶坐直了身子,伸了个懒腰,晃悠悠的爬下车来。
不消半刻,谷中果然隐隐传出杀伐之声,本来幽静的谷底不知何时就突然冒出了一对南乾的人马,少说百来十人。
南乾军冲破北凤的队伍,直逼粮车,两军短兵相接,可只一会儿就见南乾军掉头撤退,南乾军目标明确,抢了就跑,更本连给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周怀风按照之前皇甫给的命令下令继续追击,一路追到了谷中腹地。
以周前之前的经验,往往每次追到这里时,南乾军都没了踪影,可今天一追过去,竟发现被抢去的粮车稳当当的一排排停在那里,南乾军老神在在的处在那里。
周怀风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这种氛围……很不对劲……按照皇甫的计划来说,此时援军早就应该到达,而南乾军更不会如此一脸轻松的表情呆在这里,不是早就该被北凤的主力军围截了么?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两方按兵不动之时,就闻南乾军队伍里传来一阵狂笑:“哈哈哈!!!谁敢说皇甫岚萧那死狐狸打遍天下无敌手,今天还不得死在我这里!!”
南乾军百来人迅速让开了一条通道,一铜甲将领骑马踱入。
周前的脸色大变,而周怀风则是将手中的长枪紧了紧,就连隐在队伍中的伶都暗自皱了皱眉头——季飞扬!
周前比较沉不住气,瞪目怒吼:“你他妈算个屁!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还敢对我们将军出言不逊!待会儿怎么死都不知道!”
“哦?”季飞扬笑得一脸得意,“你是指援军的事么?”
周前本就欲探探他的口风,听他这么一说,顿时面如死灰,反倒是周怀风比较镇定,一言不发的斜着眼看着他。
就算是对这次计划一无所知的伶也看出了点门道:营中有了奸细,皇甫的计划泄露,季飞扬玩了招将计就计,摆了皇甫一道。用最直白的语言解释,就是——七旅被困!援军难达!
北凤军中开始有了小小的骚乱,似乎有点脑子的人都开始明白这次护粮任务没有那么简单。
像是施加给北凤军的压力还不够似的,季飞扬近乎残忍的笑笑,吹了了一个尖啸的马哨,刺耳的啸声在谷中回荡,惊起了四周的鸟雀,不一会儿就有密密麻麻的南乾军如雨后春笋般从山谷各处冒了出来,泛着寒光的剑尖直指谷地中心的北凤众人。
亮哥啐了一口:“妈个巴子!老子今天就算是交代在这儿了!也拿你这杂种的头祭天!!”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激起了千层浪般,本来还屏息以待的北凤众人顿时如点了火的炸药桶,纷纷怒响应骂起来,反正今天在这里横竖就是一死,能拿下季飞扬的人头,也能捞个名垂史册!
周怀风到底是老将,不若小兵篓子门冲动易怒,面色还算平静,不管怎么说,要尽量多套些话,弄清楚情况,无视身后的一片喧哗,他皱眉对着季飞扬道:“你可知,皇甫的六万军士都候在谷外,随时都可能冲进来,你以为凭着这两三百人能做什么?”
“六万?”季飞扬轻蔑一笑,“你以为我不清楚他的计划么?五万八千多人留营,加上你们一百五十多人的诱饵,还有一千多人假装城前叫阵,最后六万主力军集中在凤凰谷密道攻阳城,咱们两边其实势力相当,你倒是说说,在我如此详尽的知道了他的计划的前提下,还会做些什么?”
周怀风的脸终于黑了下来,这奸细的身份可不低,季飞扬竟连人数都知道的如此详尽。
像是炫耀自己比皇甫有智慧似的,季飞扬的得意忘形的侃侃而谈:“反正你们都要死了,告诉你们也无妨!他派六万攻凤凰谷,我就调七万围剿他!现在,他和他的主力军可是在外面迎敌,打的不可开交呢!谁还顾得上你们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