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上却是不一样了。”苇儿道,“我们自销是一起进庄子陪哥儿的,虽然说我和葭儿是丫头,你们是小子,可是对哥儿,我和葭儿反倒没那种心思,只是一贯尽责罢了,你们却不同了。小的时候还好,年纪大了些,到起了心思,葭儿是个不通事的,我却看的分明,原先不说,自是为了哥儿着想。”
重楼三个都点头,等她说下去。
“哥儿出生的好,自然是富贵一生的。这样的人家,若是按正理来说,大了以后别说三妻四妾了,就是十几房十几房的姨太太摆在屋里,又有谁能说什么呢?”苇儿也不管他们脸色不好看,继续说,“哥儿的性子淡了些,又不拘世俗,小的时候这种事也不会去想,你们那时候开始动心思的时候,哥儿可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后来,哥儿大了些,你们心思不改,我看在眼里,不点破也为了彼此自小情分的道理,到底一片痴情,时间男女都是难得了,更何况是男子于男子之间呢?况且,哥儿也没有喜欢的人呢,我想,顺其自然,只看因果造化好了,更只当自己是个聋子哑子了。”
“苇儿,却没想到你有那许多考量……”重楼说。
“杜若,你和昌阳那是离开的时候,哥儿心里是不好受的,这么些年,始终念在心里,可是,我总觉得你们是会回来的,因为你们都不是薄情之人,哥儿还在这呢,后来,果真回来了,然后就有了这次上京的事情。”苇儿顿了下,“此次上京,是有了许多的变故……你们竟也同哥儿表白开了,其实,要我说,也是时候了,哥儿于情事上是被动的,且他本也没有什么所谓,你们的表白,给了他压力,也让他开始真的正视这些事了,你们本事也大得很,这样四个人围着哥儿,其他人是半点缝隙都挤不进去了。”
“我们却也没有别的法子了。”重楼道。
“这不也是个好的法子吗?”苇儿道,“哥儿对你们动情,也是在这以后慢慢酝酿起来的,原先不通的也变通了,我说当局者迷,便是你们都看不出哥儿的变化吗?哥儿望着你们得眼神渐渐都生出些许情愫,偶尔别扭一些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我看着,心里欢喜,跟着哥儿这么多年,到底是不希望哥儿真的不知情爱,懵懂一世的,就算那样潇洒些,如何都觉得欠缺了什么,又不是要做和尚道士的,无情无欲的哥儿我觉得不好。”
“以前只知道你是个聪慧的丫头,却不知这么明白通透。”杜若说。
“这些话我和你们说,便是想要你们知道我的意思。”苇儿神情却冷上了几分,“原先哥儿不懂,你们偏要来招惹他,是你们先要拿情爱绑住他,如今哥儿动了情,你们却要如何?”
“我么女子是高兴的,只是,这到底多了几个人……”
“那又怎样?”苇儿目光变得凌厉起来,“哥儿并不是非你们不可,我方才也说过了,他本来是不会为了这些事而烦忧的,如今的事情都是你们自己闹得……情这种事只要一方丢开了另一方却又有什么意思?虽不知哥儿对你们说了什么,不过依我看,哥儿的性子并不是那会作抉择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做不得伤人的事,你们如今这般纠结,不过是独占欲作祟,可是这样的局面你们一开始难道没有想到吗?我跟着哥儿这么久,你们也不如此吗?哥儿的性子软,却不要把他给逼急了,若是真的不能陪着哥儿下去,何不就放开手呢?我想趁哥儿还没陷得太深,不过伤心那一阵子,许也就过去了,那样大家都自在一些。”
“怎么可能放手?”杜若急到,“若是能放手早就放了。”
“我并没有要逼哥儿的意思。”重楼道,“无论如何,我是要陪着哥儿的,不离不弃。”
“我也是离不了哥儿的,”苍术说,“你说得对,不过是独占欲作祟,若要我看着哥儿娶妻生子,我定会发狂的……其实,这样想来。若是他们三个,好像也没那么……”
“吱呀--”
这时门打开了,笙哥儿站在门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的几个人--
“吵什么呢?睡觉也不让人安生。”
苇儿站起身,脸上挂着笑容走过去,“哥儿醒了,我是来叫哥儿去用晚饭的。”这样齐整的衣裳,发丝也没有乱掉,脸上毫无睡意,眼神无比清明,哪里是在睡觉的样子?苇儿在心里偷笑。
“哥儿,吵醒你了?”重楼也上前去,“还是先用晚饭吧,若是真的困了吃完再睡。”
“哥儿,快看,下午的玫瑰露你也没喝,肯定饿了吧。”苍术满脸笑容道。
笙哥儿目光在他们身上溜了一圈,才懒洋洋道,“昌阳呢?昌阳怎么没有过来?”
“差点忘记了。”杜若一拍脑袋,“这是要和哥儿说的,昌阳受了些伤,这时该是在将军府里养伤呢,只怕也不好过来……”
“受伤了?”笙哥儿脸色一变,“怎么就受伤了呢?”
“这……说来话长。”杜若道,“还是等用完饭再和哥儿好好说吧。”
“你且说,伤的重不重?”笙哥儿问道。
“算不得什么,小伤而已。”
笙哥儿松了口气,“那便好,那先去用晚饭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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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哥儿 第88章 探伤
“哥儿,小心点。”重楼小心地扶着笙哥儿下马车,苍术在那一边,杜若先下了马车,手里提着他那盏羊皮灯。
将军府门口的护卫看到了这一伙人过来,先认出了被围在中间的笙哥儿——笙哥儿来将军府不过两三次,可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将军府特别看重他,而且还吩咐了,往后看见他就要如看见自己一样,所以他们一点都不敢慢待。
“昌阳在府里吗?”笙哥儿问。
“是,我进去通报一声。”打头的护卫忙道。
“不用了,我们自己进去就好。”重楼说。
将军府守卫重重,不过笙哥儿他们一路进去,倒无一人来拦——
“哥儿对这将军府倒是熟悉得很。”苍术语气有些酸酸的。
“我的记性一向比较好,来过自然记得。”笙哥儿避重就轻道。
那边过来一列换班的护卫,最前面的那是正是燕侍卫。
“傅公子来了。”燕侍卫上前来向笙哥儿行了个礼,他看见杜若的时候顿了下,也示意地点头,“杜大人。”
“嗯。”杜若问道,“你家将军呢?”
“将军现在房内用膳。”
“他的伤如何了?”笙哥儿问。
“已经好多了。”
“我去看看。”
燕侍卫看着笙哥儿往昌阳的房间走去,张开嘴本想多说句什么,到底还是没开口,只能在心里叹气。
昌阳的门是开着的,帘子却是放下来的,杜若先上前一步,把帘子给掀开,笙哥儿走进去,一眼就看到昌阳坐在案前在用饭,不过他的左手上绑着纱布,右手拿着筷子夹菜——而他的身边是顾长倾,顾长倾一边给昌阳布菜,饱含柔情的眼神时不时地看向昌阳——两人虽没有什么交谈,可是旁人眼中,那种默契却是无法忽略的,而笙哥儿看着,却只觉得格外刺眼——
昌阳看到笙哥儿,忙放下筷子,站起身,“哥儿,你怎么来了?”
顾长倾在看到笙哥儿的时候脸都僵住了,不过接下来他都一直维持着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自然是来看你。”笙哥儿走过去,低头看他那缠着纱布的手臂,“怎么受伤了都不让我知道?”
“只是小伤而已。”昌阳其实也没有指望能瞒住笙哥儿——毕竟一个杜若在朝内,哪有不知道的事——“就这么点事,让哥儿大晚上的就过来了,外面该是冻人得很。快过来坐坐。”
“顾管事,我们哥儿畏寒些,不知道府里有没有炭盆可以烤烤?”苍术转身微笑着对站在那里的顾长倾道。
顾长顷还未应声,昌阳就对他说——
“长倾,我房内炭盆还在,只是炭火烧没了,你去库里看看,拣好的拿来。”
“是。”
笙哥儿看着那顾长倾离开,转过头来对昌阳道:“倒还是你府里的人是自己人,你受伤了他们都是知道的,吃饭睡觉也是有人伺候的,却把我,把我们都当外人了。”
“哥儿,昌阳怎么会这么想?”昌阳忙解释道:“原只是件小事,不让哥我知道,是怕哥儿担心,想等好一些了再去见哥儿。”
苍术三个只是在心里冷笑——也不知道是呆还是凌傻,哥儿如今的情状分明是有些吃醋了,竟还一副看不明白的样子。
重楼把哥儿的披风解下来,挂在那屏风上头。昌阳的房内摆设简单,连凳子都只有两条,摆在案后吃饭的凳子占去了一条,笙哥儿自然是要坐下来的,所以重楼三个也都是站着的了。
笙哥儿坐下来以后就去看昌阳的伤,“你们都说是小伤,可是这伤到手臂上的事可大可小,况且你是武将,虽说你惯用右手,可是这手脚上的伤到底是严重的。可有好好找大夫瞧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