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苍术可以进来吗?”
重楼皱眉,明显对于苍术这么煞风景的出现很不满——他对笙哥儿道,“哥儿,你坐着,我去看看。”
“嗯。”
重楼打开门,见苍术捧着托盘站在门外,盘上是一个青瓷盅。
“我倒怎么不见人,原来已经进去了。”苍术看到重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大白日的在房里面,放下帘子就好了,怎么连门都关上了?”
这房门一般是不会关上的,之前关门是笙哥儿闹脾气,平日他们不管谁在房内都不会把门关上的,房内烧着地龙,炭盆也放着,还是需要通些风的。
“这玫瑰露给我吧,我拿进去就好。”重楼的架势就是接过东西就要关门了。
苍术后退一步,挑眉,“你们在里面搞什么鬼?还不让我进去了?”
“难道事事都要知会你吗?”重楼自己尚还有些没理清的事情,也还有好多话要问哥儿,如果苍术进去,以他的聪明,肯定会看出不对劲来,到时候再惹出别的事,自己这边反而不利了……“哥儿这边有我呢,不用你费心。”
苍术冷笑,“这就想要撇开我?重楼,你倒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你与我又有什么不同?”苍术冷着脸越过重楼,走进室内,一眼却没看到笙哥儿,他把托盘放到桌上,这时,听到插屏那边传来声音,扭头看到笙哥儿从里面走出来——
“哥儿,我给你炖了玫瑰露,你……”待笙哥儿走近些,苍术原本柔和下来的神情又变得凝重起来——
笙哥儿的头发有些凌乱,而脸上带着未褪的红晕,目光含春,而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他那略显肿胀的嘴唇——那分明就是……
“重楼!”苍术猛地转头,愤怒地瞪着重楼,“你做了什么?!”
“如你所见。”重楼嘴角一扯,“难道还要我再给你做一遍吗?”
“苍术,这件事是我主动的,与重楼无关。”笙哥儿道。
“哥儿,你主动……”苍术整张脸都扭曲了,“哥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笙哥儿走过去,就近看着他,“你先别急,听我说。”
苍术听完笙哥儿的重述,眉头却没有放松,“你是说,这是个试验?”
“嗯。我只是想要给自己一个答案。”
苍术抓住笙哥儿的手,“那为什么是重楼?为什么不是我?”
“因为……”笙哥儿看了眼站在那边的重楼,见他也盯着自己,才缓缓说,“因为,那时候在门外的人是重楼。”
重楼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苍术的手握得更紧,稍显激动地说,“也就是说,如果那个时候在门外的人是我,那……”
“是,就是这样。”笙哥儿也只到这样说他们两个都不会乐意,可是这却是事实。
“哥儿的意思,不管那时候在外面的人是谁,都可以?”重楼问。
“当然不是任何人,只是你们。”笙哥儿说,“你,苍术,杜若,还有昌阳。”
那两个都不说话了。
笙哥儿继续说,“你们不是应该高兴吗?从前我却不知情为何物,你们这样费尽心思,我真的为你们动了情,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吗?”
“是,我们是该高兴,可是……”苍术张开嘴,又闭上了。
“我知道,如果只是两个人的事,那就圆满了,可是偏偏,有五个人。”笙哥儿松开苍术的手,在绣墩上坐下,打开那瓷盅的盖子,用小汤匙轻搅着,“闹到如今的地步,并非我所愿。分明一开始是清清白白的,可是你们四个对我表了这份情,现在是剪不断理还乱了。我现在是说不上对哪个要钟情一些……若非要我做个抉择,我却宁愿到此为止了……许还需要一些时日……只是,这一拖再拖,谁也说不好到后面会变得如何,我知道你们且都有更好的选择,难道你们愿意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吗?”
“哥儿……”
重楼刚开口,就被笙哥儿打断——
“先别急着说那些好听的话,且等晚些他们两个来了以后,你们再来议论这件事吧。”笙哥儿头也没抬,“这玫瑰露稠了些,一时也吃不下。我也乏了,想要休息一会儿,你们出去吧,吃饭的时候再来叫我。”
重楼和苍术对视一眼,才异口同声道,“是。”
笙哥儿 第一卷 哥儿的生活 第八十七章 挑明
杜若过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吃饭的时辰了,天有些暗了,他手里提着一盏羊皮灯,这是他刚得的一盏西人进贡的新鲜玩意儿,羊皮细致柔软,上面绘着牧羊的老头--这种东西他自然是带来给笙哥儿玩的。
“怎么都在外面?哥儿呢?”杜若看到苍术和重楼站在廊上,却也没有什么事做的样子,走过去问。
“在里头。”苍术看了他一眼,“你今日来得到没那么及时,平时不是下了朝就来了吗?”
“朝内有些事,耽搁了些时间。”杜若往门那边走去,“我得了个羊皮灯,给哥儿看看去。”
重楼却拉住杜若,“先不要进去。”
“怎么了?”杜若莫名其妙,怎么看都觉得他们怪怪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哥儿还在睡觉,你现在外面站站。”重楼说。
“这就乖了,哪里这个时间还在睡觉的?都是吃饭的时辰了。”杜若道,“这休息是好事,可是睡多了对身体也不好,你们难懂啊就不劝劝吗?罢了,还是我去叫哥儿起来吧。”
这是,苍术也拉住了他--
“你急什么?这里是有缘故的。”
“缘故?什么缘故?”
苍术看向重楼,“还是你说吧,我倒冤着呢,明明什么益都没得,却也一样被哥儿晾在一旁。”
“快说快说,究竟什么缘故啊?”杜若催促道--他昨儿夜里才被哥儿冷落了,现在更是急着去献宝。
重楼只得把事情再说了一遍。
杜若听了脸色大变,他一手拿着羊皮灯,另一只手紧紧拽住重楼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你竟然对哥儿做了那种事?”
“不是我'对'哥儿做了什么,而是我'与'哥儿做了什么。”重楼神情淡然,“更何况,却也没做到最后,连一半都没有。”
“所以说了,他得益最多……”苍术双手环胸,冷笑,“早知道,我管那个什么玫瑰露做什么啊?怎么也要守在门外半步都不移动了。”
杜若恨得不行,想想自己,那时和哥儿重逢,不过也是在哥儿脸上亲了一下,可是重楼这家伙居然结结实实就攻上正道了……再者,还是哥儿主动的……嫉妒的紧,就如苍术说的,早知道有这样的好事,自己今日还上什么朝啊--
重楼把杜若拽住自己领子的手拿开,“你这时和我生气,还不如先想想下面的事吧。”
杜若呼出一口浊气,渐渐也冷静了下来--“哥儿的意思,是表明了已经对我们动情了吗?”
“是啊,动情,而且是对'我们'。”苍术嘴角的讥讽意味更深,“不是你,不是我,也不是他,而是'我们',原来该事件好事的,这么长久依赖的费尽心思都有了回报,也是有些守的云开见明月的意思,可是,如果这里面的事执事两个人的事就好了。”
重楼和杜若神色也都凝重起来了。
“这件事,某种意义上来说,好像又回到了一开始,多情和无情也就是一线之隔。”杜若叹口气。
“不是早该预想到的吗?”重楼望着那扇紧闭的门,说:“这些日子来,哥儿对我们几个可有对哪个要好上一些?分明就是一视同仁。”
再次沉默。
“怎么还站在这儿呢?”一道温柔的女声。
三人转头,是苇儿。
苇儿走过来,看了眼那房门,放低了声音。“这里头那个不出来,你们要站在外面变成石头不成?”
“你哪里知道这里面的事……”重楼说。
“我哪里就不知道了?”苇儿有些无奈,“人家说旁观者清,我虽只是个不出门的丫头,可有眼睛就看不出来吗?哥儿有时候犯呆气,你们你拿到也不醒事吗?”
苍术眼珠子转了转,走上前去拉着苇儿过来,“来来,苇儿姐姐,快坐下。”
这边重楼已经把软垫放在栏杆上,让苇儿坐下。
“快别叫'姐姐'了。”苇儿睨了苍术一眼,“你也当你是余容不成?你的年纪和我一般,而且还比我大几个月呢。”
杜若把羊皮灯放到一边,有些讨好的看着苇儿,“好苇儿,你既通透,到跟我们好好说说。”
苇儿把他们三个看个遍,才说,“我先说好,我是站在哥儿这边的,凡事我都先替哥儿着想,如是话说的不好听,让你们不高兴,可别恼我。”
“这是自然。”苍术忙应道,“这自然是要先踢哥儿想着的,我们都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