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来看热闹的人见没热闹可看,都散了。
“舅老爷,要不和我们一起坐坐?”杜祈尔问笙哥儿。
“傅晏笙,都这么久不见了,就当聚聚吧。”向褚昀也道。
笙哥儿顿了下,“嗯。”
跟着进了他们的雅间,那几个大汉守在门外,苍术和昌阳倒是跟着进来了。
才刚坐下,向褚昀就用扇子指着苍术说,“你这小厮生得如此貌美,可惜了,是个男儿身。”
苍术听了自然不悦,不过面上却是不显,只是低头给笙哥儿倒茶。
笙哥儿一笑,“怎么就可惜了?”
向褚昀继续说,“倘若是个女子,纳为己用,温香软玉,就算来个红袖添香也是一件快事。”
“哦,”笙哥儿点头,淡淡道,“男子就不可纳为己用了吗?”
杜祈尔以为笙哥儿不明白,道,“舅老爷,褚昀说的‘纳为己用’是另有含义。”
笙哥儿支着下巴,“什么含义?不也是软玉温香吗?”
向褚昀正在喝茶,听到笙哥儿的话,差点呛到,咋舌道,“你还懂这个?”
“懂这个怎么了?听闻城里有好几个风月馆里都有男倌,好此风的也不在少数……”笙哥儿语调慢悠悠的。
杜祈尔和向褚昀都是一脸惊讶——
“舅老爷,你去过……”这舅老爷比自己都要小好几岁,平日看他作风也不似……怎么……
“没去过,不过平日在家无事,翻几页书,书上什么没有?”
苍术和昌阳听了,都有些纳闷这些书都是从哪里来的……平日哥儿是会看些杂书,可是没成想还有这种的……
向褚昀又看了眼苍术,压低声道,“那你留他在身边,不会也是有这么个心思吧……”他本来只是随口说说的,没想到会引出笙哥儿这些话……
苍术脸色一变。
笙哥儿微微一笑,看着他们两个,“我还小……你们就问我这个……倘若让大表哥还有二表嫂他们知道了,只怕……”
杜祈尔和向褚昀忙把这个话题给打住——哪有不怕长辈的……虽然向夫人只是向褚昀的姑妈,可是向夫人和她的哥哥嫂子一向关系亲厚,让向夫人知道,就等于向家的家长也知道了……所以向褚昀不能不忌惮……
接下来的时间就在吃吃喝喝中度过,杜祈尔是不住讨好,向褚昀是不得不讨好,笙哥儿是最自在的,吃完饭以后,杜向两人就找了个借口告辞了。笙哥儿打包了几道招牌菜才离开了宝瓶楼。
路上,苍术犹犹豫豫地开口,“哥儿,那书……你真看了?”
“什么书?”
“就是你说的说什么小倌什么好此风的……”
“看了啊,怎么,你也想看?”笙哥儿反问。
“不是,不是。”苍术马上摇头——他还是记得自己小时候差点被卖进小倌馆的事的……
回到了府里,还没到平湖苑,笙哥儿就听到了葭儿骂人的声音——
“……我们这里是戏台子啊?阿猫阿狗都来看看?哥儿好脾性,才没和你们这起子小人计较,我可忍不下去!要看是吧?要看就正正经经光明正大地看!何必藏藏掩掩呢?进来,进来厅里,姑娘我好茶好水地伺候着,你们想看什么就让你们看什么——来啊,进来啊,不用躲躲藏藏伸脖子探脑袋的,别累着自个儿,都给我进来!……”
笙哥儿三个进门的时候,还差点和几个明显不是院里的丫鬟撞上,她们正面瞧见笙哥儿,忙跪了下去——
“哥儿……给哥儿请安……”吓得脸色惨白。
“罢了,都回去吧。”笙哥儿摆摆手道。
几个小丫鬟起来,逃也似地跑了……
“葭儿,还没进门就听到你的声音了……”苍术踏进门的时候道,“葭儿姑娘今日火气大得很呢。”
葭儿穿着一件粉白色碎花的窄袖短衣并一条水葱绿的纱裙,此时正挽着袖子叉着腰,一副泼辣形状,小脸气得都红了——看到笙哥儿他们进来神色才好点,嘟着嘴走过来,“哥儿,你们怎么才回来啊……”
笙哥儿见她头上一件钗环都没有,披着头发,“气得发都不梳了?”
葭儿摸摸自己的头发,撇嘴,“都是被她们给气得,原是要洗头的……”
“不是说了别管他们吗?犯不着生这股子气。”
“那也不能让人家欺负到家里来啊。”葭儿仰着脸,“哥儿你们走了以后都来打探过几回了?老往咱们院子里张望,我可受不了。”
“哥儿,你就让葭儿发泄吧。”重楼走过来笑着说,“这丫头气得把自己刚绣好的穗子都给铰了,站一会坐一会趴一会的,憋得厉害。”
“换做是我我也不爽快,把人给骂走还是轻的呢。”苍术道。
“是是,满院子就你们两个真性情。”苇儿正在翻她在晒的草药,“如果放任你们两个,还不把府里的人全给得罪了。”
“难不成还要我们讨好他们不成?我们是奴才,没脸没关系。”苍术拉着笙哥儿上前,“可是哥儿是正正经经的主子,除了老爷谁能越过的了哥儿去?这样一忍再忍只会助长了小人的气焰,委屈了咱们哥儿。”
“正是这个理。”葭儿马上附和。
“你们一个牙尖一个嘴利,还真说不过你们。”重楼摇头道,“哥儿,别在这站着了,进屋里凉快点。”
“嗯。”笙哥儿边走边说,“我买的那些东西送过来了吗?”
“送来了。”重楼说,“哥儿买得还不少。”
“都是给你们的。”
“哥儿,我们能缺什么啊?为我们还花这些钱。”苇儿道。
葭儿就不同了,眉开眼笑道,“哥儿就是好,出门还想着我们在家里的几个呢。”
“不过几件东西,没多大意思。”
“哥儿,我先前做了酪酥醍醐,冰着呢,就等你回来可以吃。”葭儿讨好道。
“看来葭儿也想着我呢。”
“那是,哥儿是主子,葭儿心里就只有主子一个。”葭儿笑得眉眼都弯了。
“葭儿是大姑娘了,说这话,让人听到了,羞不羞啊?”苍术故意曲解道。
“羞什么羞?我想着哥儿怎么了?”葭儿扮鬼脸。
重楼叹气道,“有这葭儿和苍术在啊,咱们院里总不缺热闹。”
“我看啊,一个两个也就罢了,再多来几个,就跟那外面的蝉虫一般整日在哥儿耳边叫唤,哥儿肯定心烦。”苇儿取笑道。
“这样挺好,昌阳、杜若都是好静的,葭儿和苍术是会闹的,而苇儿你和重楼是可静可动,有你们在,我不会无聊也不会心烦,不是正好吗?”笙哥儿在椅子上坐下。
听笙哥儿又把苇儿和重楼放到一块,葭儿和苍术又是一阵挤眉弄眼,昌阳还是那样默默的。
苇儿和重楼自然看出他们的怪异,已经好一阵子如此了,他觉得奇怪——偏偏不得要领。
笙哥儿回头,“昌阳,那几个打包的菜送去厨房热热,晚上可以加菜。苍术,你把我买的那些东西都分发一下。”
“是。”
笙哥儿见杜若不在,扭头问重楼,“杜若还没回吗?”
“没呢,一早出来就没回,许是杜家留饭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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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祭祖 (3032字)
“哥儿。”杜若把红玉面具奉上。
笙哥儿只是看了一眼,摆手,“不用了。”
“哥儿,不出去了?”
“不是不出去,是不戴了。”笙哥儿说。
“为什么……”
“哥儿,你还真的听他们的话啊?”苍术皱眉道,“他们根本就是故意要为难你,说什么祭祀戴面具对祖先不敬……”
“对啊,哥儿,你管他们怎么说,敬不敬是在心里,关面具什么事?”葭儿也是十分赞同。
笙哥儿转向重楼,“重楼,你怎么说?”
“重楼听哥儿的。”重楼顿了顿,又说,“只是,这面具只怕一摘下来……”
“只怕一摘下来就戴不回去了。”笙哥儿微微一笑,“这个我晓得。外界多的是人对这面具后面的半张脸好奇,甚至有诸多猜想,多是想着这半张脸是有多么不堪……”
“哥儿,那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葭儿骂道。
笙哥儿转过身,面对着他们,“你们看,我这张脸去了面具如何?”
笙哥儿肤白如雪,五官柔和,而右眼下的那朵红莲给整张脸添了生气,顾盼之间倒是有几分艳色。
“哥儿面如冠玉……”
笙哥儿睨了葭儿一眼,“我没让你说这些恭维的话,我是说这面具下的脸是否真的会吓到人?”
“哥儿这么说只会让我们几个伤心,”杜若把那面具放到一边,“不戴就不戴吧,原是哥儿打小戴习惯了的,这说不戴就不戴了,还是为了那些人说的那些闲话,我们几个自然要多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