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儿拿着把剪刀剪蜡烛,转头说,“哥儿,这茉莉花散哥儿用来洗头以后发丝清香,和我们在家时的菊花散又是另一种香味了。”
“舅妈这里女孩子多,这些花样也多,你喜欢就向那蕙香姐姐多讨教,她肯定会把那些方子告知你的。”笙哥儿说。
“哥儿,我就算讨教也是为了你,我平日不是伺候哥儿,就是与药草为伍,这些东西,哥儿不是不知道,我并不惯用。”苇儿剪好了拉住,把橘色的灯罩给罩上。
“我一个男孩子,用这些东西也是有限,自然是该你们这些女孩子用的,可不能因为你们周围都是男孩子就埋汰了自己,现在想来,你和葭儿确实是素了点,咱们府里的和杜府里的贴身丫鬟,哪个不是穿红着绿的。”笙哥儿道。
“那还不是跟哥儿学的?”重楼插嘴,“哥儿自己也比别的哥儿要素,衣裳不爱花的,身上配饰也少,不是吗?”
笙哥儿笑了,“都说了我是男孩子了,自然不同。”
“那哥儿是主子,苇儿还是丫头呢。”苇儿拿着灯笼在床前照了照,查看有没有小虫子小蛾子在屋子里。
“对了,苇儿,上次我不是送了你和葭儿每人一只紫罗兰镯子吗?怎么都不见你戴?”笙哥儿趴在桌子上,问苇儿——笙哥儿的宝贝当然不少,他得了什么如果觉得身边的谁比较适合就送给谁,不管东西有多贵重。
“哥儿,那东西也是我这样的丫鬟可以随便戴出去的,那可不是一般的扎眼。”苇儿见笙哥儿嘟嘴,马上补道,“哥儿,等回到庄子上再戴吧。”
“好了好了,反正是已经送给你的东西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哥儿,头发干了。”重楼把棉布放下,拿起梳子帮他梳顺头发。
“既然哥儿要准备就寝了,苇儿就出去了。”
“好。”
苇儿举着一盏灯走了出去,把门给关上了。
弄好了头发,笙哥儿就上床准备睡觉了——现在是初夏,天还不是太热,房间里没有放冰,只是床上有一把香扇,笙哥儿睡觉太热的话,身边的人都会给他打扇——笙哥儿是怕冷的,却捱得住热,只要睡着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而且他睡着以后就算是酷暑也怕冷,床上除了一条薄毯还会有一条锦被,向来如此。
“哥儿,睡吧。”重楼躺在旁边,一边给笙哥儿扇扇子一边说。
“重楼,舅妈说明日去庙里上香,你要去吗?”笙哥儿问。
“哥儿去哪儿重楼就去哪。”重楼回答。
“嗯。”笙哥儿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重楼看着笙哥儿的睡颜——已经十岁的笙哥儿脸已经没有小时候那么圆嘟嘟了,已经有了些许少年人的样子——重楼伸出手摸了摸笙哥儿脸颊上的那朵红莲,微微一笑……其实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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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佛缘 (3737字)
“方丈,你帮我看看我这外甥怎么样?”杜老太太拉过笙哥儿的手,把他拉到面前,对笑呵呵的老主持说。
老主持看着笙哥儿带了半边的面具,捋了捋胡子,“老太太,这哥儿的另外半边脸,老衲可否看个究竟啊?”
“笙儿?”杜老太太看向笙哥儿,询问道。
笙哥儿点头,把自己脸上的面具给摘了下来。
老主持看着笙哥儿脸上的那块红色胎记,沉吟半晌才说,“要说哥儿的面相是富贵相没错,只是……”
“只是什么?”杜老太太紧张地问。
“只是,哥儿脸上的这块胎记形状似莲,实在少见,哥儿自出世就与常人不同,只怕哥儿这一世所经也是离经叛道,所作所为只在自己的度内……”
杜老太太听到“离经叛道”就皱起了眉,“方丈这话老身可不爱听,我这笙儿自小乖巧伶俐,方丈怎么就说他离经叛道呢?”
“老太太莫急,”老主持摆手,“这‘离经叛道’并非就是坏事,老衲方才说了,哥儿做事在自己的度内,不与俗人为伍罢了。”
杜老太太的神情这才放松了些,“方丈继续。”
老主持接着说,“我看哥儿年纪小小,自有一股出尘之味,亲情缘薄,情爱缘难……”老主持对着杜老太太微微鞠了个躬,“我与这笙哥儿有缘,老太太若是放心,可把哥儿托付于我,在这佛门……”
在一旁伺候着的蕙香见自家老太太脸色不好,不满地对老主持说,“方丈,你说了这么些怕人的话,不该就是为了度我们笙哥儿进你这小庙吧?”
老主持也看出老太太不高兴了,忙道,“老太太放心,老衲并非这个意思,只是想让哥儿在我这庙里挂个名,就当俗家弟子,哥儿的富贵命自然有他的道理,只是有佛祖保佑,哥儿这一世可保平安无虞,得其所愿。”
老太太这才真正放松了,笑道,“方丈也是一片好意,我早就听闻有些人家会让稚子挂名在庙里压冲保平安,这就是了,蕙香,你去拿哥儿的生辰八字来。”
“老太太,”蕙香想到了什么,在老太太耳边道,“那傅老爷……”
杜老太太顿了下,说,“如今笙儿在我这里,他不为笙儿着想,我老太婆还要为笙儿考虑呢,就这样办吧。”
“是。”
杜老太太低下头,见笙哥儿乖乖靠在他身上,摸摸他的脸颊,“笙儿,莫怕,舅妈会为你安排妥帖的。”
“嗯。”
杜老太太和那老主持又说了好些话,她怕笙哥儿闷,让他出去逛了。
笙哥儿出门,见苇儿守在那里,拿着块帕子扇风——
“怎么傻傻地站在这儿?这里闷热,那边不是有竹林,很多丫鬟都在那儿呢,你怎么不去?”笙哥儿问。
“这次统共就我和重楼两个出来伺候,重楼给哥儿放生去了,我不守在外面,若是哥儿有事可怎么办?”苇儿看了看门,“老太太还没出来,哥儿怎么就出来了?”
“舅妈怕我闷,让我自个儿逛逛去。”笙哥儿回答。
“正好,”苇儿笑道,“这儿是热,咱们去放生池那里找重楼吧,那里有水,肯定比这儿凉。”
“嗯。”
笙哥儿和苇儿一路过去,那些去放生的丫鬟一个个手里提着空篮子回来了,只是没看到重楼。等到了放生池的时候,笙哥儿和苇儿就看到放生池边,除了重楼还有一个穿着黄衫的女孩子在,大约比重楼矮半个头,远远看不清样子,她正在和重楼说着什么话——
笙哥儿开口想要叫人,被苇儿拦住,拉到一旁,“哥儿,我们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吧。”
笙哥儿看了苇儿一眼,苇儿这丫头难得有这么俏皮的时候,遂点头。
两人悄悄地过去,靠着假山的遮掩并没有被那两个发现——
“重楼哥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伺候笙哥儿的啊?”
“五年前。”
“重楼哥哥,你是傅家的家生奴才吗?”
“不是。”
“哦,那和我不一样,从我爷爷开始,就是杜府的奴才,我爹爹是杜府的一个管事,我娘是在老太太厨房里做事的。”
“嗯。”
“重楼哥哥,听说你是贴身伺候笙哥儿的,晚上也要伺候笙哥儿,是不是啊?”
“嗯。”
“……重楼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小丫头有些委屈了。
“没。”
“那你为什么一副不爱和我说话的样子啊?我就那么讨人厌吗?”
“没。”
“那……重楼哥哥,方才我和你说的,我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小丫头又问。
“……你叫……”卡住了。
“我叫‘流霞’……重楼哥哥,你……”小丫头更委屈了。
“流霞,磨蹭什么呢?太太让你回去呢。”这时,一个大一些的丫头远远地叫道。
“哎,来了!”叫“流霞”的丫头应道,才对重楼说,“重楼哥哥,那我先走了,我下次再来找你……你可要记住啊,我叫流霞!”
“嗯……”
那小丫头跑过来,笙哥儿和苇儿躲不掉,只好大方地站出来,小丫头看到他们两个,脸一红,跑得更快了,连给主子请安的事都忘记了——也幸好是笙哥儿,如果是别人,只怕小丫头要遭罪了。
重楼也看到笙哥儿和苇儿了,他站起身,“哥儿,苇儿,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在人家‘重楼哥哥’、‘重楼哥哥’的时候,我们就在这儿了。”苇儿笑道,“看不出来,重楼你还挺招人家小丫头喜欢的。”
重楼皱了下眉,“说什么呢?”
“不是吗?那叫‘流霞’的小丫头摆明了是喜欢你嘛,就你那不冷不热的样子,难怪人家小丫头要委屈了。”
“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