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说,实在是难以启齿。”晚知那点不安瞬间烟消云散,状似委屈道:“唉,那个登徒子,传言他好男风,果然是真的!”
皇上大概能猜到些,安抚道:“本就是个纨绔子弟,勿须放在心上,呵呵,他也嚣张不多时了。好了,御医那里朕随时都能问出情况,你放宽心,好好服侍着。”
“嗯,恭送皇上。”晚知见他往门边走去,遂跟上去送。
回来时,祁沐封已在屋里候了。“晚知,鸣皓他……”这样一闹,恐怕是不好脱罪啊。不过,也怪自己,当初在酒楼里没计划周全,这事晚知不说,柳状元也会找到由头的。
“我也没法,不是想拖他下水,只是他这人命不太好,皇帝姐夫都拿他开刀了,我再补补也没什么吧。”晚知其实并不觉得他无辜,那人放浪惯了,见了自己口水直滴的色相样子,讨厌至极。
“唉,别这样说他,我们的命是一样的,都不太好。”祁沐封心中担忧,鸣皓是在劫难逃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晚知也不是有意戳伤祁沐封伤疤,牵了他的手又道:“我会想法子救他的,不过奏不奏效就不能保证了。”
“傻晚知,我哪是怪你啊,你不管做什么,我只求一点,自己要好好的,成么?”祁沐封似叹息着道。
“嗯,你也是。对了,这个图样你看能不能用上,我临时画的,不一定能行。”晚知将那信手涂抹的宣纸拿出来,叠好后塞给祁沐封。
祁沐封顾不上看了,猛地吻住晚知舔吸了几口:“我知晓了。”
“你……有把握么?”晚知任他轻重地在下唇啃噬,反手搂紧他。
“有。”呵呵,能说没有么。此时,祁沐封不能将无措展现出,呃,也许是有的吧。
“你又没带过兵,整日都操练些什么呢。”晚知还是担心不已,似想给他力量般抵在颈窝边,凑上去轻吻。
“无他,就练挖坑爬树些捣乱的东西。”若是走寻常道儿,怎么能敌得过训练有素的一群禁卫们,想着歪门邪道的让他们吃吃苦头也好。
“呃,那是做什么的……”晚知还想多知道些。
“晚知,我走了!”话音未落,祁沐封迅速地掠身不见。晚知还来不及挽留,连衣角也没抓住。
原是苏安薇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热腾腾的茶壶托盘子,道:“咦,皇上走了么?”
“嗯。”晚知转过头,摸上自己嘴唇,甜蜜的味道还在。爷爷知院知。
“那……”苏安薇刚要再问,忽然想到,连忙改口道:“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晚知哥哥,我真的不知道。”
晚知从炭火边提起铜壶,温着的水正好。倒出些在盆里,拧了毛巾擦拭着顾老的脸,不言不发。
“晚知哥哥……”苏安薇见他不理,只好作罢。你当我是傻姑娘,那我就是。傻姑娘哪里能辨得清这些事儿呢?
晚知站起身走到院中,将盆中水尽数泼洒,再面对时眼中坦荡一片。“小蒜妹,我不想骗你,你都看到了,是你想的那样。”
“我什么都没想,什么也不知道,你别告诉我好么?”苏安薇已经意识到什么,不自觉地想要逃避着。
老管家送完贵客后,带着小侍过来,接替着:“都去眯一会,等夜里我老骨头撑不住了你们再来。”
“好。”这是长久的活计,晚知也不再推拒,拉着苏安薇出来。“就算不告诉,你能骗得了自己么?你不是傻姑娘,你比谁都清楚,我心中早都有人了。”
院中的雪被顽皮的小侍堆在一角,高高地不成形状。苏安薇想哭又哭不出来,撇着嘴站了会,呵出几口白气来:“晚知哥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晚知不提防她有此一问,她该怎么办,这个问题……自己没考虑过,许是太过自私,或是焦头烂额分不出闲心来管,又可能是小蒜妹对自己,真的是无关紧要的人吧。
“走一步算一步,一个大活人还能别逼死么,对吧?祁王……呃,他现在进不了城,处境艰难。我帮着点你,也不行么?”苏安薇还是那无辜天真的样子,跟着又补充道:“我不会说出去的,再说我也不知道什么啊。”
晚知心底一沉,这姑娘从自己去城郊给祁沐封报信那次就怀疑了的吧。“行了,不是多大的事,你吃了饭就去休息会儿吧。”
“嗯,嘿嘿嘿。”苏安薇笑着,随晚知一块进厅用饭。
数次晚知见她胁肩低眉的样子都心生愧疚,又无法补偿,只得招呼她多吃些。
“诶?那是……”
“别烧到咱这边来了。”
“诶诶,看着好像越来越旺啊。”
“在外面叫嚷什么呢!”晚知听得小侍们嘀嘀咕咕地,甚是烦人。
听得训斥,立时便有一人颠颠跑来回禀:“少爷,我们看那边街上好像是着火了……”
“什么!”晚知一惊而起,快步走出,对着一机灵小侍道:“你爬上树看看,是一家着火还是好几家的。”
“哦哦,诶?不是啊,看不清楚,一大片呢!”小侍快手快脚地刺溜上去,做那猢狲儿样探头探脑。
“成了,下来!”晚知声音都是抖的,原来祁沐封是来告别的么,这么快就……“你们几个快去关好门窗,多找人在门口守着看消息,火快烧来的时候躲避着,听到没!”
“不是啊,能看见但离咱们这边可远着呢,怎么也烧不过来啊。”小侍下着树,嘴里念叨着:“奇怪了,这都是雪的怎么烧起来了。不过现在正是做饭的点,肯定是一个不着烧了柴火吧。唉,也幸好是现在呐,要是夜里都睡下了跑也跑不及。”
“从侍郎府里来的人都进来,我有几句要交待。”晚知心中狂跳不止,祁沐封想的周全,能冲的出城么。
回到厅里,苏安薇已吃完,站在一边道:“晚知哥哥,我去看看顾伯伯,让王伯过来吧?”
“嗯,好。”晚知捏紧拳头,抑制住焦虑,告诫自己要稳住,状似随意问道:“咱侍郎府中虽是无财无物,但也有些基业,你们谁回去守一晚。”
“让小球去,他跑得快。”有个小侍不怀好意地推了一人出来。
“诶怎么跑腿的活都让我来啊,呜呜呜。”那个叫小球的被同伴点名,心里很是不爽快。
晚知见了他眼前一亮,这不就是那天派去柳状元府上的么,幸好自己能辨得。
晚知不动声色地领了他出来,送到门口道:“去吧,回来后去管家那领赏,辛苦了。”
“嘿嘿,不辛苦呐,这比在家种地清闲多了,嘿嘿,还可以挣得银两。”小球受宠若惊,没见过少爷这般温和的态度啊。
“诶说来也是啊,和我这一榜同朝为官的,我都没去打听,人家府邸定是比咱侍郎府好上百倍吧。”晚知不着痕迹地打探着,看那小球半天转不过来弯,又提点道:“这不,上次让你去柳状元那。看他家怎么样?”
“啧啧,哪还有什么府邸啊,就在吏部西边批了个小院子,我看呐,公务和吃住都在那,看上去清苦的很。”小球叹息道,从寒门中 出来的孩高中了状元,过的是这般日子,真教人没想到。
“哦,呵呵,是这样啊。”晚知送到门边往回折返:“那你便去吧,小心些。”
“嗯嗯嗯,少爷您就放心吧。”小球撒欢地跑出府去。
晚知踱着步子到前厅时,对着老管家絮絮叨叨地:“你说这柳状元也真是的,月俸又不少,过的那般节省做什么,留着钱想娶几房媳妇儿啊。”
“诶可怜见儿的,这次他来看老爷,还拿了根人参来,虽然不大,但近了年关大雪封山的,什么东西都见涨啊,可不得大半年月钱么。”老管家也跟着感叹道,“跟少爷年纪也差不多,不还没娶着嘛。”
“这怎么行呢!”晚知顿时火气就上来了,拍着大腿道:“把那东西拿过来,我给他送过去!咱家又不缺这些个,留着给他自家老人用吧。”
“说的也是啊,少爷,要不明日我着人送过去?”老管家顺着那话溜儿往下想。
“我自己去,现在就去。冒冒失失地教人送了,他不得以为是咱家看不起他么,别伤了人家的心,不好!”晚知说的句句在理。
“成,但是这大半夜的……”老管家看了天色,路已经看不清了。
“就是要赶到半夜啊,王伯你想,他在吏部住着,我大白日地提了东西去,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呢。况且,与他推推扯扯的,也不好看,他面上也过不去。”晚知心里都急疯了,这老管家什么事都要管上一管。
“诶,少爷这么一说还真的是有道理啊,那……少爷披上件厚袍子吧,外面可冷的嘞……”老管家还在身后唠叨着,晚知跨步到了后院取着祁沐封的外袍接过装了小小的人参的盒子,走了。
吏部小院外,零星的烛火光亮,从隔了薄纸的窗外依稀可见一人影伏案写着什么,晚知磨蹭到大树下胡乱的招手。
“出来!”晚知有些紧张了,真要干出那种事么。
“……”没人应声。
“出来啊!暗卫?”跟狗皮膏药一样的不是随时不离身的么,关键时候到哪里去了!晚知左右寻不到人,略拔高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