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老人家……”晚知忽然觉得小蒜妹并不是那么傻傻乐呵的,这姑娘挺孝顺的,蛮好。
“过世了,唉。”苏安薇舒了口气,在床边挨着晚知坐下。11LJL。
“别太伤心了,她有你这样照顾着,走的也是安详平静。”晚知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
“嗯,奶奶是好人,是要到天上去做神仙的。那是要去过好日子呢,我才不伤心。”苏安薇隔着被子捏着顾老的腿,缓缓道:“晚知哥哥,你看,这样先轻后重地往上揉捏,等顾伯伯醒了就能下地走呢。”
“行。”晚知也依样学样地动作着,心中是有些感动的。
按揉了好一会儿,苏安薇收了手,规规矩矩地坐好。“好了,你看顾伯伯这样就是睡着了,呼吸很平稳的,咱不动了。”
“嗯,那我看会书,你盯着,有什么事儿你叫我。”晚知嘱咐完后,就翻开那书开始找。貌似是有说过,改良箭矢和箭弩的,一目十行地看了果然寻得,捧了书细细看着。
苏安薇无聊地四下乱看,终于目光停在晚知脸上再也移不开了。他本就眉清目秀,绝色超然。现在那般认真的神态,时而蹙眉时而舒颜,时而抿唇时而撅起嘴来,时而沉思时而大悟,都是那般好看,反正是天上的仙人也比不上的。
“你看什么呢,有事吭声啊,别傻乎乎的了。”晚知脑中浮现出大概轮廓模型,虽没做过,但照着这书上记载的法子再加以改动应是没错。刚合上书就感觉逼人目光,像是要吃人般罩着自己。
“嘿嘿,没事没事。”苏安薇立即红了脸,低头傻笑着。
“不是要痴呆了吧,累么?”晚知按了按额头,乏了也倦了,身体是困顿不已的,但头脑还是一刻不停歇地清晰叫嚷着。
“不累,晚知哥哥,我能拿那接着绣么?”苏安薇指着床边那未完成的鞋样子,满怀希望地道。
“不能,你要是闲的慌要么去房里躺着,实在想绣样子的话,要么就让王伯给你找布啊什么东西的自己拿着玩。”娘亲的东西还是不想让她动,娘绣的慢出的活计完美至极,从给祁沐封的荷包知,素白的底色,简单略廖勾上花样,淡雅脱俗。
“哦,好的。那我先出去喽。”苏安薇其实想说自己绣的也好看,若是能请晚知哥哥画上,自己再做成,定是最好的!
晚知轻点着头,等她出房后拿了纸笔靠在床头,将自己心中所想随手涂上。不一会便落在纸上,比先前看到的图样更为灵动,可一次上两到三支箭矢,但也要执弓之人臂力要稳。
心头一块大石放下,晚知探了顾老气息,将手贴上,感觉略快的心跳起伏,微闭了眼。爹,我……你醒来第一件事便是罚我去祖宗牌位前跪上三天三夜吧,祁沐封……我不忍他受苦,你对娘亲的情义我能懂,那我这般爱着,你定是也能原谅的,对么?
一只手伸到脸上,轻轻拂去泪珠,那温柔厚实的手指,是祁沐封。呵呵,我是睡着了么,梦里能见着你也是幸事。
晚知还未来得及睁开眼,便被抱紧按在一个暖和的怀抱。“晚知,我……对不起。”在你痛苦时不能陪在你身边,不能张开双臂给你倚靠,晚知,对不起。
“祁沐封……”真的是你么,晚知泪流的更多了。使劲揽住他劲腰,深深地吸气:“你来了。”
“嗯,我在呢。”祁沐封见顾老没好,晚知也瘦了一圈,心疼不已。
“就这样抱紧我,好不好?就停在这里没有分离,好不好?我好累好难过好害怕,祁沐封,我们都只是自己好不好?什么都不管不顾就这样浪迹天涯,好不好?好不好?”晚知迭着声地细微哭着,语无伦次地说着。
祁沐封听着他憋着气的压抑哭声,心如刀绞。“不好,晚知,不好!我的晚知坚强善良,是我祁沐封能活下去的唯一支撑。所以晚知你不能倒下,知道么?”晚知,我知晓你的难过,你的苦痛折磨,我也想替你抗下,但是不能。晚知,你终究还是要自己成长。
“我不要!我就想一辈子窝在你怀里不出来,你和爹是我的天,你们不能抛下我!”祁沐封,你说的我都懂,在你面前卸下心防和伪装,就只是一个需要你疼爱的小祖宗,不行么。
“嗯,顾老会没事的。我还等着在他面前磕头改口叫岳丈大人呢,会好起来的,乖,别怕。”祁沐封下巴磨蹭着晚知发顶,幽幽地叹着气。
“谁怕啦!哼。”晚知一听那句岳丈大人就破涕为笑了,在怀里拱着不确定地小声道:“真的会没事么?”
“会!”祁沐封坚定地应着,抱得更紧些了。
俩人就这么静静地靠着,彼此心中想的不用说出口,任留漫漫光阴。
“乖,有人来了。”祁沐封轻吻了下晚知侧脸,松开了些。
“不准走!”晚知任性地跟着起身扑进怀中,双手搂紧。
“这般胡闹做什么,教人看见了。”祁沐封宠溺地掰开了他手指,来人还有十步,九步,八步,七步……
“肯定是小蒜妹,你进大柜子里藏着,等会我支开她就好,我还有事要跟你说。”晚知推着他往实木立柜去。
祁沐封无奈,知道不妥也还是遂了他的意,钻了进去。
“晚知哥哥,不好意思啦,出去时间长些了。王伯带我出去买的,家里没有这些。”果然是苏安薇,提着一小筐针针线线地进来了。
“哦,买到了你就回房去绣吧。”晚知收起撒娇模样,换上风轻云淡的一张脸。
“嗯嗯,好啊。我来拿一件顾伯伯的外袍来,不知道大小,就照着以前的比着就好,做件新衣裳……”苏安薇边说边走向柜子,伸出手来。
“等等!”
“吱呀——”
晚知话音与木门拉开声同时响起又落下,整个世界便清静了。祁沐封含着笑意的眼没得选择只好与苏安薇瞪大的双目对上,半晌后镇定地整了整衣袍走出,笑道:“苏姑娘,呵呵,我们又见面了。”
“呃,祁王爷,你……怎么在这里?”苏安薇觉得自己一定是没睡好,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又没了?
晚知也奇怪着,没道理见小蒜妹吓成这样,也太丢脸了吧!与小蒜妹相视了会,都摸不清状况。
叩门轻响声,一人在门外道:“晚知,朕来看看顾老。”
晚知不由抽气,是皇帝姐夫。忙上前去拉开门,恭敬道:“皇上您……”15198169
“好了,自家人就别客气了。”皇上着了便装跨步进来,外面的雪大了,还是屋子里暖和。
“皇上,您国事繁忙,还惦记着真是感激不尽。”晚知躬身跟在身后,摆手示意苏安薇去搬椅子。
“哟,弟妹也在呢。呵呵,端儿放不下心想来看,现城中不安宁,朕也担忧她出宫见了顾老这般模样心里更难受,朕便过来瞧瞧,再回去禀告了她。”皇上声调和缓,温润如玉。
晚知想了想,也点头道:“姐姐是容易多想,爹他虽未醒,但比着发病那日好多了。”
遂引着皇上过来看了,轻声说着病情。
“嗯,需要什么就直说,让人拿着令牌子到宫里头取。这病一时半会儿也急不得,你在身边候着也别熬,太过虚耗。唉,顾老他大事小事都操心着,这会儿就躺着修养歇歇吧。”皇上也不坐,站了会似有什么话,欲言又止。
晚知不敢猜忌他的心思,只得陪着等他说出。
“晚知,那几个王爷与你有无私交?”皇上思量了会,还是问出口。
“这……”晚知心中一惊,摸不透皇帝姐夫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私交是已经打探出来了还是不知道的询问?还有,是何种私交,交好的还是交恶的?
“实话便好。”皇上面上表情看不真切,只淡淡问着。
“若是碰面了能认得出,平日里也没说上什么话来。”晚知掂量着答,这也是实话,除了祁沐封之外的那几位,真的扯不上任何关系。若是没有祁沐封这一层关系在,晚知只怕连走路都要绕着道儿的。
“晚知哥哥……”这傻丫头不是要当场揭底子吧,晚知差点忘了苏安薇还在,背后惊起一层薄汗。
“闭嘴,皇上面前休得放肆。”晚知截住她的话头,可别说出些惊世骇俗的话来,给留条活路吧。“呵呵,皇帝姐夫,小蒜妹她不懂礼数没见过大场面的,您可别怪罪。”
“哈哈,看你护她护的这般紧,真是恩爱呐。朕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来,是叫小蒜妹吧?有什么尽管说。”皇上有些好笑,好像是看小夫妻斗嘴。
被晚知目光死死盯着,苏安薇有些紧张道:“呃,我就是想问要不要沏壶茶,这大冷天的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去吧去吧。”晚知明显松了口气,苏安薇逃似地离开了。“呵呵,我都忘了待客之道了,皇帝姐夫恕罪啊。”
“晚知,对待小姑娘可不能这样。”晚知那抹松懈下来的神色一点也没错过,皇上寻味道:“她走了,再不顾忌什么,可以说吧?”
“不知皇上想知道些什么,定实话告知。”晚知也打起马虎眼来,你不明说我便当你什么也不知道,想问多少出来我还得掂量着。
“唉,你和柳状元出去见了东晟王回来就病了,柳状元他又硬是从朕手上要了些禁卫过去,是意气地想为你出什么气吧。”皇上努力地挑拣着合适的措辞,试探着:“朕的小舅子受了气,可还需得旁人来出头,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