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赫连锦闻言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
“你不是杀我都来不及么,为何会改变主意送我回家?”
少年还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眉眼具是委屈,在他眼里,自己不就是一个该死的人么……
“因为,我要和你来一场交易。”云深说的缓慢而坚定,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
“什么交易?”
“你要和我成亲,我要用你,换边塞十年和平。”
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的人,却浑身散发着震慑人心的气魄,将他想拒绝的话全部扼杀于无形。
“……好。”他敷衍的回答,不敢看对方咄咄逼人的眼神。
“十年后,你我还不到三十岁,到那时,我会休了你,放你自由,娶妻生子,应该还来得及,不过,为了防止你反悔,我们需要一纸契约。”
他还有反驳的余地吗?
全部答应下来之后,云深在他身前背对着他蹲下,协助他爬上了自己的背,然后托着他的腿弯将他背了起来。
没有多少重量,云深走的并不艰难,伏在他背上的少年,却被这份陌生的温暖弄的手足无措,原本是僵直着身子两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可要保持这样的姿势特别费力气,不得已,只得小心翼翼的伸出胳膊环住了身下人的脖子,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到达边塞时,边塞正在下雪。
狂风卷着飘落的雪呼啸而过,原本驻扎在边城外的帐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覆盖在野草上一望无际的厚厚白雪。
之所以秋天来时在边城外扎营,是为了方便操练,到了冬天,不必再进行操练,便搬到了边城内。
房间里暖烘烘的,可温度似乎还在不断攀升,这个人的吻竟有着神奇的力量,能让他浑身都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力气,只能瘫软在他怀里,被压|在柔软的被褥上,深深下陷。
“玄儿……我的玄儿……”一声声呢喃在两唇稍离时不断泄出,当和这个人刚见面时,就是这个称呼,让小宝浑身一震。
除了他和三爷,再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
可想而知,曾经,他和这个人有多么亲密。
急切又带着怜惜的爱|抚在身上放肆的游走,压在身上的人暗示意味极浓的紧贴着他的下身磨|蹭,引起阵阵颤|栗。
小宝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和三爷刚到这里时,这个叫采松的人甫一见到自己,就红了眼眶,三爷对他嘘寒问暖了一番就走了,说要去找大将军谈谈,把他扔在了这人的房间里。
一句话不说,就被人密密实实的吻住并压|到了床上,他想反抗,身体却意外的不配合,反而更加卖力的去迎|合这个人。
疯了……真是疯了。
☆、083 命格无双
面前是一桌子热气腾腾的好菜,对面坐着的是面带慈祥笑意的岳父大人,历经风霜饱含沧桑的眉眼中,蕴藏着我这个小辈绝对不会察觉的冷意。
我将来意款款道来,末了,似是感叹道:“岳父大人可真是有本事啊,我一共两个人,一个身受重伤,一个被迫逃婚,恐怕天上掉的馅饼也不会砸的这么准吧!难道说……这馅饼也能分辨出谁是谁的人?”
柳大将军的笑扭曲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缓声道:“对这两件事,老夫也深感愧疚,还请三王爷原谅则个。”
“哪里……”我皮笑肉不笑道,“岳父大人真是折煞小婿了,想当初,岳父大人也没有信誓旦旦的保证我的人一定会安全,谈何原谅?再者,战场本来就是个风云莫测的地方,在来之前,我就让他们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如今看来,有些东西,比兵刃相向更来的让人防不胜防。”
柳大将军的脸色冷了下来,微怒道:“三王爷话中有话?”
“小婿只是不明白,堂堂一个哈尔族的公主,她怎么就看上我家呆头呆脑,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更没有万贯家财的云深了呢?”
“呵,这老夫如何得知?”
“也是,岳父大人身为全军的统率,哪里会注意到一个小小的新兵呢,也活该云深人单势微,最终落得个逃婚的罪名。”
隐忍的怒气终于积郁不下,柳大将军黑着一张脸,“三王爷如此阴阳怪气,不就是想谴责老夫没有照顾好你的人吗!”
护短是我的本能,听到此话也不觉害羞尴尬,只直直的盯着他,用漫不经心的语调道:“小婿哪里敢谴责自己的岳父大人,只是……来年五月就是王妃的产期了,生孩子可是女人的一道坎儿,能发生什么意外,谁也不说不准。”我尾音轻佻。
他猛地一拍桌子,铁掌拍的桌子上的碗碟都跳了一跳。
柳大将军可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万一没了……那他可就真的要孤独终老。
不是我狠心,而是他们自始至终,都把我当成一枚棋子。
为什么把柳如是嫁给我?为什么对我明修栈道,背地里和二哥暗渡陈仓?
我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看清,到底谁,才是真正执棋的人。
他重重喘了几口气,语气夹风带雪:“三爷到底想说什么,尽管说吧。”
“既然岳父大人开门见山,小婿也不好拐弯抹角,岳父大人年事已高,终将有不再做大将军的那一天,采松这个孩子,在军事上很有天分,我希望,大将军能多多栽培他。”
有些话,不必说出来,他也自会明白。
他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转移话题道:“菜要凉了,还是趁热吃吧。”
我拾起筷子,笑吟吟道:“岳父大人请。”
“请!”
一顿饭吃的细嚼慢咽,等到吃完,外面的风势已经减少了许多,簌簌的落雪声格外清晰。
我站在岳父大人为我准备的房间里,负手站在窗前看雪,屋子里暖融融的,混着隔壁模糊不清的暧昧声响,恬淡温馨中掺着撩人的甜意。
尽管是寒冬,却觉得春已不远。
冷风扬起腮畔的发丝,微痒,在马车上摇摇晃晃这么久,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最让人安心。
街道上行人了了,边城有着独属于它的宁静辽远,抬眼望去,眼前一片灰白,似乎抬手就能碰触天际。
无边的天际下,自己显得那么渺小。
一道迟缓的人影慢慢踏来,层层衣物将他包裹的像个球,身后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深深脚印,我受了蛊惑般目光随着他移动,直到那人没有任何预兆的抬头,与我眼神碰撞,才让我忍不住低咒一声:这么又是他……
白胡子老头嘿嘿咧嘴一笑,露出一嘴大白牙,在雪光的映衬下闪着寒光。
没一会儿,老头已经出现在我眼皮底下,蹲在炭火旁不停的烤着手哈气。
“你不会……又是来警告我不要逆天的吧?”
我将窗子关上,随手给他倒了杯热茶。
“呵呵……哪能呢,老夫只是路过,路过……不过,说不定也能为你解惑。”
他烤完手,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从怀里掏出油纸包着的烤鸡,乱没形象的一口口啃起来,烤鸡看来出炉不久,还冒着热气。
诱人的鸡肉的香味飘散开来,我吃的太饱,倒不会觉得馋,只懒懒回道:“解惑?我有何惑可解?”
和初见的仙风道骨比起来,我更喜欢这老头此时的邋遢样。
就好比,和高高在上的青尘国君相比,我只喜欢初见时那个傻乎乎的尘飞扬。
“你……唔,正在为情所困,对也不对?”
我一怔,嗤笑一声,“你不是该喜闻乐见么,我如果为情所困了,说不定就真的能因情而舍弃大业。”
老头把口中的肉咽下去,抹了把油腻腻的嘴唇,“人一生的大业,真的是江山社稷么?”
“那还有什么能称得上大业?”我下意识的反问。
“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所爱之人,得到他的爱,并和他厮守一生,这就是一个人一生的大业,你若连一个人都征服不了,何以征服天下?”
他说的认真,炯炯有神的眸子像把利剑直透人心。
我退缩之意明显,那天的所见所闻成为不能触碰的伤口,一旦想起他,就扯动的伤口撕心裂肺的疼。
老头了然一笑:“凡事都是自己争取的,为一道鸿沟就放弃置于彼岸的目的地,这不像是你作风啊,你不一向都是所向披靡的么?”
他把鸡骨头扔在桌子上,又撕下一只鸡腿,举着鸡腿指点江山道:“每个人的性格决定他的人生,有的人爱逃避,面对困难畏缩不前,干脆当缩头乌龟,一辈子碌碌无为,有的人好胜心强,一旦挫败一次就决不允许自己再犯同样的错误。”
说到最后,他意有所指的望了我一眼。
“需要我细说吗?将来史书上会记载着,大殷国最不受宠的清景王,过五关斩六将,成为大殷一代帝王。”
合并七国,一统天下!
当然,最后一句是不能说出来的,老头狠狠咬了一口鸡腿,为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令人望尘莫及的命格默然慨叹。
这个人,生来不是帝王命,重生对他来说,不是前生的延续,而是一次惨痛的蜕变,蜕变之后,就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