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是皇后的父亲,跟大哥离宫出走有什么关系?父皇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我一头雾水,咬着瓷勺,脑袋飞快的转着。
“那父皇……有立二哥为太子么?”
“应该是没有吧……”小宝苦恼的皱起秀眉,看来关北楼并没有告诉他这个问题的答案,“这些日子二王爷一直都在陪着三爷啊,连朝都没有上过,如果皇上有立二王爷为太子的话,应该会有圣旨传来的啊。”
“也对,那还有别的消息吗,凑一起说完。”
小宝清清嗓子道:“边塞地区传来急报,说哈尔族卑鄙的搞偷袭,让我方措不及防损失了很多新兵,老将军还特地带话给三爷,说那个叫什么……采松的,在此战中身受重伤。”
我一口汤全喷了出来,霍然站起身失声道:“什么?!!”
小宝茫然的望着我,“三爷,您怎么了?”
还问我怎么了,该怎么了的人不该是你么!
当初言采松跪在我面前,求我成全他和小宝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现如今,小宝谁都忘了,独独没有忘记我,我该如何向言采松交代?
“立刻收拾行李,我们去边塞!”
没关系,小宝忘记了不要紧,我会帮小宝守住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采松是真的喜欢小宝,这点我还是能确定的,所以,小宝不能因为荒唐的失忆错过一个能真正对他好的人。
“啊?”小宝迷惑不解道:“三爷,这个……什么采松,对您很重要吗?”
“傻瓜,”我哭笑不得,“就当对我来说很重要好了,小宝,你记住,等到了边塞,无论采松说什么,让你做什么,你都不要拒绝,懂吗?”
见我说的严肃,小宝忙跟着肃容,郑重点头道:“懂。”
就在殷溪景昏迷的日子里,尘夕盈已经到达大殷帝都,打听到三王爷的现状之后,又立刻马不停蹄的开始了自己的游玩之路,顺便把消息飞鸽传书给了闺中的大哥,咳咳,宫中。
尘飞扬收到消息后,展开纸条一看,上头只有寥寥几字:卧病在床,生死不明。
尘飞扬当即召来两位弟弟,怒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他的景就‘生死不明’了!
尘仙羡哈欠连天,一副玉体欠安的模样,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家大哥是在深更半夜把他们召来的。
“大哥啊,我们遇见他的时候人明明好好的啊,我们又不可能半路折返,回去给他补刀。”心里却在嘀咕,不会吧,那个少年真的被他们气到连小命都要没了?
尘竹峰也努力撑着眼皮附和道:“对,四弟说的没错。”
☆、076 心疼你就快要崩溃[下]
尘飞扬扬手将昂贵的白玉镇纸狠狠摔到两人脚下,脸色阴沉的和外面漆黑的天色有得一拼。
两个弟弟吓了一大跳,不过瞌睡虫也全部被赶跑了。
偷偷瞄瞄自家大哥的脸色,两人心有灵犀的得出结论..大哥他,真的发飙了。
尘飞扬痛苦的闭了闭眼睛,良久良久,才出声道:“你们,都回去吧。”
“大哥……”两人都有些心疼这样的大哥。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尘仙羡和尘竹峰对视一眼,尘仙羡无奈叹气道:“那四弟就先告退,大哥早些休息。”
“二弟告退。”
目送两位弟弟离开后,尘飞扬颓然跌坐在椅子里,心被揪成一团。
潜意识里还没原谅他,对他和别人亲密这件事这辈子恐怕都无法释怀,曾狠下心来和他断绝一切关系,却又忍不住偷偷的想尽办法获取关于他的一切消息。
自己……真是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去找他,还是不去找他?
尘飞扬起身,从书桌上拿起一张宣纸,折叠撕成两半,然后提起朱砂笔,在一半上写下大大的‘找’,另一半上写下小小的‘不找’二字。
然后揉成团,闭着眼睛往天上一扔,纸团再次落到书桌上。
他双手合十朝天虔诚万分的拜了拜,咬着牙拾起其中一个纸团。
动作缓慢的展开,定定对着上头的字看了半晌。
然后再次颓然的跌坐在椅子里。
看来,这次老天爷都不肯帮他了。
***
殷溪寒回到自己府中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芦国小太子送他的画,挂到自己的密室里去。
二王爷卧室底下就是一间除了二王爷谁也不知的密室,既然没人知道这密室的存在,也就不会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了。
殷溪寒一一将密室中的油灯用手中的蜡烛点燃,随着光线逐渐明亮起来,密室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幅画也逐一清晰的呈现在眼前。
所有的画上,画的都是同一个人,那张脸,从天真到稚嫩,到青涩,再到青涩中夹杂着成熟。
仰头含着手指眼巴巴的望着石榴树上果粒饱满的石榴时的憨稚,吃东西时腮帮子鼓鼓笑得开怀的可爱,出宫时远走留下的背影瘦削单薄,傲立在朝堂之上的高贵冷淡,游走在街头一身女装的妖娆妩媚……
指尖一张张滑过,最后停留在一张未完的画上。
那上面的两个人正赤|条条的纠缠着,被子半遮半掩,只是两张脸上,都没有五官。
还没有做到这一步,所以他不知,那时的溪景和自己,会是怎样的表情……
有生之年,他发誓要将这幅画完成。
比起自己画的来,芦国小太子的笔调就稍显笨拙了,还有线条不太流畅衔接的痕迹,只不过,画上的人依然能勾住他的目光,让他舍不得移开眼。
薄如剑刃的唇角微勾,不过瞥到画的一侧小太子的落款,顿生不爽。
但转念一想,小太子也不过才八|九岁,小风应该掀不起什么大浪,也就释然了。
***
边塞总是比其他地方更冷更寒,但天气越冷,操练任务就越重。
又是在寒风中积攒了一身的热汗,甫一结束操练,采松就回帐篷里拿着自己的布巾,朝着不远处的小树林走去。
“又去洗澡啊?”云深在背后扯着嗓子有气无力的喊,人已经累的说句话就要喘上半天。
“嗯。”采松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身影已经被小树林没入其中。
小树林深处,有一处瀑布,刚来时,天气还不算太冷,瀑布的水声很大,每次操练结束大家都喜欢来这里洗澡洗衣服和嬉戏。
随着天越来越冷,来洗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大家宁愿臭死也不要被冻死!
瀑布的水声没有那么大了,因为水已经开始结冰,现在还只是薄薄的一层,用矛一戳就能戳出个大窟窿。
三两下除净衣物,采松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清澈的溪水混着冰块稀里哗啦的流淌开来,间或还能看到几尾小鱼游过,不过太小也懒得去抓,塞牙缝都不够。
军队是最能锻炼人的地方,虽然吃糠咽菜,日子清苦,偶尔还要受老兵的欺负,身体却愈发健壮,隐隐还能看到肌肉的雏形。
采松将布巾浸湿,面不改色的将冰冷的溪水往身上泼,然后覆上布巾大力揉搓。
洗过的地方甚至冒起白眼,等到洗的差不多了要上岸时,却听到一声尖叫声自不远处响起。
采松动作灵敏的跳上岸快速将衣服穿的七七八八,右手一直紧握着长矛,厉目扫过前方的树林,冷声道:“出来吧。”
一个小姑娘扭扭捏捏的从一棵大树后一步一挪走了出来,两只手还捂在眼睛上,透过指缝见对方已经穿好衣服,顿时松了一口气。
“喂喂喂,我说你,怎么在这儿洗澡啊!”小姑娘脸蛋还是红扑扑的,乍然看见别人光着身子,很害羞的好不好!
“这溪,是你家的?”小姑娘的打扮很有哈尔族人的风格,采松起了戒备之心。
“就、就算不是我家的,大白天的在这洗澡,万一有人路过怎么办?!”小姑娘梗着脖子叫嚣。
采松瞥了‘她’下巴处一眼,哼了一声:“都是男人,看一眼又怎么了?”
小姑娘震惊的瞪大眼:“你、你说我是男人?我明明是女孩子啊!!!”
“穿上女装就是女孩子了?白痴。”采松懒得和他多做争辩,系好腰带拔腿就走。
小姑娘站在原地,犹在纠结自己到底是女孩子还是男人这个问题上。
一抹火红闯进视野,大胡子的男人笑呵呵道:“锦儿啊,怎么有空来看父王了?”
赫连锦秀眉紧皱,盘腿坐在厚厚的毛毯上,开门见山的问道:“父王,你说……我到底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
大胡子的笑意一僵,横亘在脸颊的一道长疤扭曲了一下。
“我们锦儿聪明又漂亮,当然是女孩子啦。”大胡子底气不足的回答道。
当年赫连锦刚出生时,把哈尔族的王高兴坏了,因为这是他的第三个儿子了!
可是,在赫连锦过百岁的时候,席上有一位大喇嘛断言道,此子活不过二十。
大喇嘛在游牧民族中的地位颇高,他的话不得不信。
大喇嘛还道,若想改变此命数,那么,就要把这个儿子当女儿养,且将来需嫁人而非娶人,他未来的夫君是福星高照之人,可以改善他的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