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
赵佑摸着脑袋,双眼瞪得跟铜铃一般,手指颤颤,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母后……你是说……那个……”
蓝婉晴好笑看着他:“我也觉得意外,生怕自己把脉不准,今日特意找了个太医令来确认……是真的,已经有两个月了。”
赵佑反应过来,不禁笑歪了嘴,大喜道:“是弟弟还是妹妹?”
蓝婉晴抚着肚子微笑:“月份还小,我还没把出来,我的医术,毕竟不如你外公……”
“那还等什么,赶紧叫人送信,让外公来帝都啊,佑儿也好久没见他老人家了……”赵佑抿嘴笑着,手掌小心贴了上去,轻抚着还算平坦的部位,“怎么没动静?”
“要再过一阵才会动,你们当时都是四个多月才……”
蓝婉晴语音一顿,眼底泪花闪现,垂眸道:“自从你姐姐走了之后,我哀痛过度,伤了根本,眼见别处宫里皇子公主一个一个降世,几乎都绝望了,多亏你外公常年在外采药炼丹,给我调理……”
“怪不得,外公年过花甲,却总是四处奔波,从来没停下来……”赵佑心有所悟,原来外公走南闯北,辛苦劳累,都是为了母后的病症,“这些事情,母后为何一直瞒着我?”
蓝婉晴哽咽:“傻孩子,我们怕你担心,没跟你说……”眼泪簌簌落下,却是喜极而泣。
“好啦,母后苦尽甘来,现在还哭什么,这天大的喜事,该高兴才对!”赵佑乖巧举袖,替她拭擦眼泪,“我这就给外公写信去,请他老人家早日来京。”
这个朝代虽然通讯不畅交通不便,不过以邪队的实力,找到外公,催他赶在下月太后寿宴之前抵达帝都,有如小菜一碟。
“对了,母后给父皇报喜没有?”
“太医令刚走一会,宫里也没个伶俐的人,还是等明日吧。”
“嗯,母后最近要多注意身体,宫里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还有……”赵佑环顾四周,沉吟道,“玳玳被调走这些日子,就让明珠来服侍母后吧,这丫头忠厚老实,有她在母后身边,我也放心。”
蓝婉晴笑吟吟道:“好,我都听你的。”
母子俩又欢喜说了一会体己话,就听得殿外有人高唱:“陛下驾到!”
说曹操,曹操到?
赵佑怔了下,就听得蓝婉晴低呼一声,欣喜迎上前去,提裙叩拜。
“妾身叩见陛下!”
“儿臣叩见父皇!”赵佑随之一同跪倒行礼。
“免礼!”
一身朝服的赵文博大步过来,随意拉起赵佑,然后托住蓝婉晴的手肘,小心翼翼搀扶起来,低声嗔怪道:“你要多顾惜自己的身子,以后就不必行此大礼了。”
“谢陛下。”蓝婉晴顺势欣慰站起,奇道,“这么晚了,陛下怎么还来?”
“朕与罗丞相、陈将军在广德殿议事,说到兴处,忘了时辰,幸好你还没睡……”
赵文博说着,低头看着她的小腹,眼光放柔,低笑不语。
瞧瞧这待遇,哼哼,重色轻子!
被晾在一旁的赵佑扁了扁嘴,心底一阵腹诽,眨巴着眼睛朝两人上下打量着,忽而拍手笑道:“我明白了是太医令给父皇打小报告了……”
这老头,还蛮机灵的,改日好生赞他几句。
掩口偷笑,不再看那温情相拥的两人,匆匆行礼退出,还知趣地关上了房门。
“哎,佑儿,别走……”
身后传来蓝婉晴急切的唤声,赵佑装作未闻,扬长而去。
这只超级大灯泡,多留无益,回房庆祝去也!
翌日大早,月清宫传出喜讯,昭阳宫按照礼制遣人送来刘皇后的赏赐,紧接着坤宁宫太后的赏赐也随即送到,各宫的贺礼也是源源不断送来,满满当当堆了一屋子,令人应接不暇。
赵佑随母后一同受礼道谢,一番折腾下来,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礼物,这才想起门下弟兄凡有婚庆生子等等喜事,必会邀约众人摆酒设宴,这回母后有孕,自己将添弟妹,也算是大喜,这规矩不可废弛,虽然近日不闲,没时间出宫请客吃饭,不过,发些红包还是可行的。
尽管延续了前世贪钱爱财的本性,自己对于手下却并不吝啬,找来小乐子手一挥,头一点,即是传令让孟轲前往钱庄取钱,日月神教的门徒不论入门时间长短,每人领赏白银五两。
孟轲足足花了两天功夫,才将所有赏钱分发下去,至于在执行任务的铁士连同邪队数人,其赏钱则是由他代为保存,过后再补。
五两白银看似不多,但是日月神教的门徒现在壮大到差不多近万人了,要不是近年来接下不少生意,狠狠收取了数笔高额酬金,再加上买卖情报敲诈勒索劫富济贫等等资金来源,恐怕这小金库里早已弹尽粮绝,空空如也。
饶是如此,孟轲还是发钱发得心疼加肉痛,对这行事随心所欲的主子,当不知是该庆幸喝彩,还是该一声叹息。
这一笔账,赵佑后知后觉,过了好几天才算清楚,伏在案上,唉声叹气。
“我头脑发热了么?这么多银子,就这样一分不剩派送出去了,留着给我弟弟我妹妹买玩具多好!”捶胸顿足一番,又指着那立在面前隐隐含笑的少年骂道,“你说,当时为什么不拦住我?为什么啊?”
“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王子开心就好。”
“你……”赵佑垮着小脸,苦笑,“你知不知道,你的玩忽职守,使我走向败家深渊……”
小乐子垂首轻笑:“有那么严重吗?”
“当然有。”
那么多银子,何时才赚得回来?
况且下月太后寿宴,需要抽调大批邪队弟兄进京暗中协防,本国各地西队势力也不能闲着,须得加强对嫌疑人等的排查,这巨大的人力物力,必须以强大的经济实力为支撑。
还有,座下门徒的月俸薪金,整个山庄的衣食住行,原有屋舍的修葺翻新,正在潜入南越国的邪队暗探,酝酿中的东队西行练兵计划,不都需要钱么?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囊中羞涩,则万事不能。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赵佑从柜中取出那只紫檀木箱,推到他面前,“这个,找个合适的买主变现,孟轲那家伙太迂腐,铁定遭人杀价,此事由你去办。”
小乐子打开箱盖,眸光锁定珠串,微微皱眉:“王子不喜欢这珠子?”
“那倒不是。”
天知道,这几晚他都是枕着珠串美梦连连,不过,珠宝也不能当饭吃,好钢总是要用在刀刃上,才能实现自我价值不是?
不经意间,风声忽起,颈项微微一凉。
赵佑愕然瞥过,却见那串明珠正轻巧套上自己的脖子,绿宝石悬在胸前,散发着幽然璀璨的碧光,小乐子人在背后,手指灵巧,啪嗒一声扣上链扣。
“真好看……”
听他欣然赞誉,赵佑指尖抚过颗颗明珠,也是悠悠感叹:“我都从未见过这样好的珠子,还有这宝石,比我母后凤冠上那颗还要大,还要亮!”
“我不是说这珠子,我是说……”
小乐子暗哑叹息,脸庞凑近过来,温热的气息吹拂在他的鬓角:“王子那么聪明,我的心思,却总是不懂……”
“什么?”赵佑望着那清澈如水的明眸,来不及多想,直觉伸手掐住他光洁的面颊,随意揉按,嬉笑调戏,“怎么这样嫩,这样滑,唉唉,眼若秋水,肤如凝脂,本王子法眼一开就看出你是个妖孽了,难怪那小王爷对你朝思暮想,念念不忘……”
小乐子身形不动,只是苦笑:“王子……”
“哈哈,三王兄,你又在欺负小乐子了!”
窗外人影一闪,一颗小脑袋摇摇晃晃探了进来,下方还传来哼哼唧唧的声响,不用说,这个四皇弟定是踩在哪个小太监身上,日益拔高健壮的少年身躯,正压得对方痛苦不堪。
“我哪里欺负他了!”
小乐子挪动脚步,适时挡在他身前,赵佑借此机会迅速将珠串塞进衣领藏匿起来,又顺手将木箱置于角落,一切妥当,方才大步过去,揪住他的耳朵,将之从窗栏上扯了下来。
“不是在学礼仪装绅士吗,怎么不好好敲门进屋,反而趴窗户上偷窥?”
赵天被他拽下地来,左躲右闪,咯咯笑道:“哎,放手啊三王兄,你别那么凶悍,我正有事找你呢。”
“是么?”
赵佑依言撒手,示意小乐子去端茶水糕点,自己则是随意坐下,漫不经心地问:“说吧,什么正事?”
“那个,自然是关于演武大赛。”赵天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明日就是夺魁大战,你真不去瞧瞧?”
“父皇又没点名让我去。”
昨日听朝完毕,赵文博召他们三人留在乾清宫,询问功课作息,末了,说到演武大赛最后一日的比拼,在众多皇子公主里许下三个观战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