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鹇站立在马车前,顿住脚步,将笑未笑地扯了半边脸皮,正打算露出一抹邪肆帅气的笑容,却见潘虎怀中的孩子救治过后,睫毛扑扇,缓缓转醒。
孩子的眼神从迷茫渐渐变得清亮,双眼直透过前方的白鹇望到另一人身上,清幽透彻的眸如一匹蓄势待发的幼狼,冷静清醒得不似个孩子。
顺着他的眼睛,白鹇看到刚才那个出声的男人,想到之前这孩子被踉跄推出,想来就是此人。
温柔地拨开孩子遮住眼帘的湿发,摸了摸他光洁的额头,白鹇尽量表现的亲切和蔼,“你几岁了?”
孩子的眼睛咕噜噜地转回到他的身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看起来极为惹人喜爱,只是在那消瘦的脸蛋上眼凹突出的有些吓人,如果脸上有些肉,必然非常可爱。
“八岁。”孩子嘴唇微动,干巴巴突出两个字再不出声,看来平素极少说话,性子孤僻。
“叫什么?”白鹇怜爱地替他擦去额上的冷汗。
孩子的脸色很是苍白,却是一声疼都不说,只是额头上逐渐增加的冷汗透露了他忍受的折磨。他先是偷瞄了那男人一眼,随后看向白鹇,缓缓的,极轻地摇了摇脑袋。
“我姓白,以后你就是我的养子,唔……就叫白鹿吧。”白鹇笑容明朗入心,鹿,有单纯活泼的含义,希望这孩子日后能像鹿儿般潇洒自如,卸开防备,活得恣意些。
“哈哈哈……”不等那孩子有任何表情,车内穿出忍俊不禁的笑声,染着三分沙哑,七分性感,更是有越发响亮的趋势。
不用说,这笑声自是出自那妖孽之口,白鹇感觉自己额头青筋爆出,“你笑什么?”
“呵呵,笑你自己就是个孩子,还收别人做儿子,笑你和你爹爹如出一辙,见了可怜的孤儿就收为养子。”桃夭边说边挑开门帘,倾城之姿乍现,僵立数道好奇探寻的视线。
“你!”怎么知道?!白鹇自动吞回后半句话,白荷风把他带回白鹤山庄对外宣称是亲生儿子,并没有透露是他捡回的孤儿,除了白荷风、李叔、顾蓝枫,应该再没有人知道才是!
看着桃夭唇角那抹带着趣味的笑花,白鹇心中不知为何,无故地发起寒来,这人,到底还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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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也不说了,头晕,补眠去……
☆、025、共同的孩子
不顾周围人惊艳的眼神,桃夭浅笑吟吟,从潘虎手中接过孩子,轻轻抱在怀中,“以后你就叫白鹿,我是你大爹爹,他是你小爹爹。”
孩子睁着两只逐渐明亮有神的眼,仰头静静地望进桃夭的眼底,他清楚地能看到自己的倒影,脏兮兮的面容不同于他的干净清爽,鼻尖闻到的是这个人身上清幽的桃花清香,带着暖香,舒适人心,仿佛全身的痛都被奇异的安抚,依恋地拱身埋头进他的怀中,轻轻点了点头,“嗯。”
白鹇干瞪着眼,想伸手又不敢,这孩子身上多处骨折,万一不小心把他的骨头折腾错位了,以后要是落下病根,后悔都来不及。
桃夭轻柔地抚摸怀中娃娃的发丝,不如白鹇的色泽黑亮,也不如他自己的柔顺,而是枯黄微有些扎手,白鹿的身上没有几斤肉,说他八岁,倒不如像是五六岁的娃娃,抱起来轻若无物。
怀中的娃娃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鼻息清浅,不像之前的沉重带点粗喘,潘虎看向桃夭的眼神带点好奇,惊异。
抱着娃娃,桃夭左手轻拂起车帘,刚想登上马车,平地里一声嚷嚷,响亮刺耳,让闻者皆是一皱眉。
“喂,你要带这死孩子到哪去,他是老子的儿子,老子还没死呢,你们凭什么自作主张!”
桃夭桃花眼微眯,眼中闪过不悦,因为怀中的娃娃不适地扭动了两下,轻声嘤咛,回转过身,看着眉上带疤的男人,不屑地轻挑唇角,“哦?”
男人不怀好意地嘿嘿干笑两声,眼神滴溜转,来回扫过李良与白鹇,意思分明,“要别人儿子总要给他老子点好处嘛,之后你们带回去,随你们处置,我都不管。”
桃夭唇角衔着的笑意更甚,只是眼中冰冷不带丝毫感情,谁都没有看到他的动作,眨眼间,他已经站在男人对面,凤眼微挑,随意而浅淡地道:“你要我给你什么好处?”
死寂。
少年十八九,有倾世之颜,只是眉眼间的风情叫众人倾倒,他唇角挑笑,凤眼含情,无辜对人,看似无害单纯,却最是危险。
这人所有人对桃夭的评价,甚至在他走后流传开来,这个惊鸿少年,后来成了灵州更甚是天风的传奇。
男人有冷汗滑下,想到自己的利益,不知死活地再次开口,“不多,只要一千两。”
“哗——”众人皆是哗然,一千两,就是做一辈子捕快都不一定能有这么多,这人的胃口真真是大。
对于白鹇他们这些大世家来说,一千两确实不多,却也不少,因此冷眼看向那男人,抿唇不语,静看桃夭如何处置。
桃夭再是不知现在的银钱价值轻重,看他们的表情也知道这个男人的贪心。
表面不动声色,单手稳稳抱住白鹿,左手伸出,对着白鹇微微嘟起唇,无辜地微一眨眼,“听到咯。”
白鹇看他那样就想一拳揍过去,这家伙明显的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么多天,再看不出那白净陶瓷的皮肤上有半点痕迹,怎么看怎么不爽。
若是他知道桃夭之前脸上的眼圈只是为引起他的愧疚而特意弄出……
不甘不愿地掏出一千两银票,用暗劲送出,纸片如一把飞刀旋送过去,速度极快,力道迅猛,甚至带了几道劲风,直奔那男人而去。如果桃夭接不下,按这银票的去势能直取男人的性命,他的银子不是这样败坏的,这样的人渣死不足惜,说是失手也好故意也罢,先解决掉再说。
轻巧地捻指接住银票,桃夭食指与中指夹起银票,轻巧一扬,对白鹇媚然一笑,笑得挑衅而欠扁。
白鹇恨恨地别过头,暗暗赌气,也带着几分心惊,这样轻巧就能接下他的七分功力吗?这人的造诣该有多深?
男人接过桃夭手中的银票,反复看了几次,激动地浑身轻颤,面部咧开大大的笑容,努力想表现的亲切些,只是他面部的疤让他此时看起来更加狰狞,“谢谢,要是下次还想要孩子,可以再来找我。”
桃夭眼底带着微嘲,哪个时代都少不了这种人呐,正要笑着回话,袖角被人轻拽,低下头,孩子的眼睛晶莹剔透,纯净无暇,“他不是我爹。”
带着些许意外,桃夭一挑纤眉,随即笑然安抚,“安心睡吧,别担心,一切都交给爹爹。”
白鹿合上眼,依回桃夭的怀中,全然的信任,安然地睡去。
桃夭再没有去看男人一眼,抱着怀中的儿子,缓缓转身,脚步全然无声,犹若幽灵,就连臂膀都是没有动过,安稳若没有动弹。
掀帘坐进马车,只听外面重重惊呼,有人得意笑着离去,有人七嘴八舌讲述他的阔绰与容貌。
素白地手指轻轻盖住怀中孩子的两耳,不多时,种种尖叫声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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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昨天的文发晚了,转眼四点多了QAQ,谢谢唯美和沙华的花花~一个人的平安夜,通宵码字什么的,公子在这道一声晚来的平安祝福,祝大家平安一生,节日快乐~
☆、026、大狐狸与小狐狸
随后白鹇也跟着爬上马车,轻声问:“你做的?”
随意地依靠在软垫上,轻抚孩子额上的发丝,桃夭浅笑淡然,漫不经心地回问,“我做了什么?”
白鹇两眼瞪着他,不答话。
单手支起左边头颅,桃夭轻拨桃红衣袍,桃红衣衫拂过冰雪肌肤,煽情而又撩人。
白鹇警惕地看着他,“你又要做什么?”
“呵呵……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桃夭抿唇一乐,眉眼弯弯,带着明显的逗趣,“别人只道是他太高兴把自己给乐死了,你那么紧张兮兮的干什么,又不是你杀的人。”
白鹇双眉皱起,琥珀眸子某种微光闪烁,意味不明,“真的是你做的?”
那男人的死与县令一样,毫无迹象,无声无息地就猝死在路上,这男人死时甚至是咧着嘴,保持着开心大笑的神情,据来的验尸官所说,是兴奋过度,心疾突发而死。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之前的那头猪可不是我干的,至于这个人……”桃夭摸了摸白鹿的脑袋,水光潋滟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凌厉,触目惊心,“任何可能伤害我孩儿的潜在危险,我都不会放过,只不过这种死法太便宜他了。”
不知为何,白鹇觉得心中压抑的某处突然轻松了不少,说不清道不明。这个人是真心在为他想吧,若是在同一条街上,死两条命,他的嫌疑是怎么都脱不开了,虽说不会对他造成怎样的伤害,却是再脱不开身,去参加那劳什子的武林大会,只会一拖再拖,最后很可能会错过参赛时间,既然他答应了爹爹,再怎么不愿都会做到。
眼前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少年,自己可以信任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