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中的人,岂容你们动手?哼!”浩然伸臂环抱了御渊,邪魅一笑,御渊心漏了几拍,再回神时,两人已兔起鹘落消失在夜色里。
“糟了,头儿,主子说了定要取御亲王性命,这下可如何是好?”一小兵急冲冲道。
“闭嘴!那人功夫高强,咱们几个还不够他练的,唉,还是先回去禀告了再说。”为首的那人转身就要走,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冲几人道:“呵呵呵,还忘了你们几个……”
“你……大侠饶命啊,我……今天夜晚在家睡觉,什么都没看见啊!”果然是在官场上混的,识大体懂礼数。
兵痞子接着厉声吓道:“是么,可是我觉得,还是只有死人才不会吐露风声呢。”
肥的流油的某大臣爬着过来,嘟嘟囔囔的往外掏着银票:“这些,这些都给你,我真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大侠,大爷,老祖宗……”
“行了,我没那么大年纪,就当卖你个人情吧。兄弟们,走了。”几人互换眼色,踢着步子离开。
浓重夜色中,青烟院,房顶上。
御渊屈腿,神色悠闲地看着城中一片火光:“你怎么来了?”
“跟着你来的啊。”浩然也撩了袍子,坐在御渊身侧。
“一直跟着的?”吃饭喝水上茅房?那夜深人静阑珊夜……自己房中……御渊不由打了个寒战。
浩然怪异看他:“一直?那倒没有,只从你揉那小美人胸脯的时候才到。”
“咳咳咳,那……那你看见了,还不走?”御渊被自己口水呛住,咳得满脸通红。
浩然抿唇笑了:“就,看你手法挺熟稔,反正闲来无事,多学几招也是好的。”
第六十话 香料单子的羁绊一
御渊不知道为何,自己心里就是想辩解一番:“其实,我房里没人。”
“嘁”浩然不屑扭脸。
“不信算了。”
“……信!”信不信没什么,管自己什么事。浩然看那火光渐弱,伸直了腿,道:“走么?”
御渊心底的石头落了地,城中何种境况自有手下各部去料理善后。有些脱力地靠向浩然:“累了,再靠一会吧。”
青烟院里,女子的尖叫哭泣声,亲卫兵杂乱脚步声,在房顶上也是清晰可闻,但二人似与世隔绝般,凌驾于世事之上。
“御亲王?”浩然试探的叫着。
御渊本就没打算瞒。“你都知道了。”
“嗯,可我更想叫你鱼丸。”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和自己差不多,有时觉得他又可怜的很,总是一个人,此时又现出脆弱的样子,忍不住想逗逗他。
“……好。”御渊紧贴着那紧实的背,全身重量都倚上去。
浩然挺直肩背,感受到御渊的疲倦,堂堂御亲王居然能答应被唤做鱼丸,忍不住笑道:“今儿,对不住了啊,你与你交过手,你武功不弱,却不抵抗,定是算计好了的。我贸然出现恐怕是坏了你的事儿。”看那刀直直刺过去时,还是忍不住出手,算是报答这几日的酒菜茶水吧。
御渊闭着眼,心下一片沉静:“也不算坏,能教我免些皮肉之苦。”
一时间两人再无交谈,烧焦的味道弥漫着,脚底下踩着的,毕竟是大风大浪见识过的,不多时,销金窟便传来阵阵丝竹声,仰头望天,晦暗的明月被遮住,阵阵烟雾又缭绕着看不真切,这样的夜,实在没什么美感。明日,要变天了吧。
御渊扯出一丝笑:“你刚说你看中的人,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瞎说的。”看中钱财么,不是。隐藏的秘密么,也不是。好像是看中……这个人罢?
“浩然,你愿意跟着我么?”跟着,看你怎么理解了。
“我没那么大的志向,只是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就好。”从没想过与王权贵胄打交道,困手束脚的,不如独身一人自由自在。
“哦,其实吧……我就是想问你,你对我有没有特别厌恶的感觉?”
“……有,总有些时候特别地想抽你。”
“我也是。”
“厌恶我?嘁,我怎么招你了?”
“……”御渊的一颗心扑腾的就要跳出来,自己何时如此拖泥带水了,人生在世谁还能没点冲动啊,不就一小小刁民么,怎么就……
“夜深了。”整个城中一片宁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汹流暗涌,四周还隐有杀机。
“嗯。”
“重的跟猪似的,别压着我了,要睡回去睡去。”
“你知道我讨厌你什么么?我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能有人真性情的对我说些大不敬的话,但又入了我的眼,再也移不开。你明明是敌非友,我却任你在我府中转悠搜查,我本就不是心善之人,却对你三番几次的网开一面,若是旁人早死数万次了,你居然还敢时不时戏耍于我……”
“太累,我先走了。”浩然猛地起身,连带着御渊差点栽一跟头。御渊勉强手撑住瓦砾,飞身跳起,一把将浩然按在怀里。
浩然恼的要以手肘相抵,拔剑相拼,御渊却先人一步的伸出二指弹住浩然颈侧脉门,低声道:“别动,我也累的很。就当我以权势欺压于你吧,明日,明日我便放你离开。”
第六十一话 香料单子的羁绊二
浩然也懒得动弹,这家伙不是以权势相压,而是压着脉门拼命的姿态,抱就抱吧,自己犯不着动怒,但还是感觉不自在:“怎么是你放我离开?我想走就走,谁能拦得住……唔……”
御渊猛地贴上浩然薄唇,决绝般用力碾着:“浩然,我喜欢你……唔……”低沉深情的话语变了调,转而一阵闷哼。
浩然手肘一曲,用了七成内力毫不留情面地捣向御渊心口,御渊心思混乱的急吻着,自然受不住力,步子踉跄的往后退去,踏碎了几片青瓦,残破地跌进化不开的重墨里。好不容易稳了身形,但硬生生地挨了一击,拗不住竟口吐鲜血,浩然并不饶他,御渊无换气转息间隙,又被浩然捏了衣襟,硬朗俊脸上狠狠地挨了几拳。
御渊抬手随意用袖子抹了嘴角,在模糊月色中笑的惨淡无光:“你这家伙,太不讲理。我说我喜欢你,又没逼着你同样喜欢我,呵呵,真特么缺德!”
浩然攥紧的拳头松了松,但这人说的不错,他喜欢便喜欢着吧,只要不碍着自己的眼就成。正冷静下来想着,觉得唇上似乎还留着灼热的气息,好像还带着些水润,不禁拿了手背来回磨着。
“轻点,我又不是妖魔鬼怪,亲一下不会染上什么的。”御渊看那动作,力度大到淡色的唇红肿,心里苦涩一片。
浩然虽不适应,但也不至于厌恶,甚至面上有些发热,这激得浩然不由口出恶语:“若你不是身居高位,杀了麻烦,你定不会活到现在!”
我喜欢你,就那么罪无可恕么……御渊看浩然提了真气要走,忙开口:“你不是想知道香料单子么?”
“不用了,你不是也没有么?”
既然说过会放他走,说了他想知道的,自然就留不住了:“我在找香料单子,这是件对我很重要的事,关于一个秘密。”
“秘密?不说也罢。”不能待在这里,这人深邃的眼神像丝线样将自己缠的那般紧,密的透不过气,无法从束茧中逃开,无法忽略心躁动不安,也无法理清自己的情,为今之计,只有逃避。
“我偏要说!”鲜血似乎涌的更多了,顺着嘴角往外溢。
浩然扔了帕子过去,毕竟是自己下的手,似乎有些重了。“……可能有些内伤,你封住大脉,我可不想还没出城就被通缉,谋害皇族。你想说,明日再说罢。”
御渊捏了在嘴角擦拭着,说出来了,而且那人好像并不怎么拒绝,一番自我安慰下,心里乐开了,自己拂了几处穴位。
“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你也别老惦记着我,娶了妃好生过日子吧。”浩然叹了口气。
“你能当做没发生过么?”若是你能当做没发生,我便再吻到你记住,忘不掉!反正我就是厚脸皮一拼!
“……”沉吟片刻,迎着习习凉风,浩然回味了下,诚实地轻声道:“不能……”
“我也不能!”
浩然无力了,“算了……”
“为什么不能接受呢,因为我是男人么?”
是么?心底的一角明明有一片最柔软的存在,任何人触碰不得,藏着有十来年了吧。但自己也不想骗了他,“不是,我本就不为俗世所冀,不喜便是不喜。”
“那是……只是因为我这个人不讨你欢心?”
“……别多想了,我非你良人。茫茫世间,你总会遇到那么一个人……”
“你心里也有那样一个人吧?那幅画……”
“够了!”浩然忍住不去掐他脖颈。
御渊苦笑着嘲弄自己,何苦置身于如此不堪境地,浩然的那幅画上,明明是一男子,虽没看清面相,但神采飞扬,画的惟妙惟肖,定是深印于浩然心间,而且,那么亲密,浩然不知肖想过多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