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受那一掌不轻,眼眶中含着泪,呜呜道:“哼,你等着,敢打我,等我家公子来了,定不饶你,一定要把你屁股拍肿拍烂。哼!呜呜,好疼好疼,呜呜……”
邵意也不理他,再有两个山头,就能与大哥会合。
半夏腿不歇气的乱弹,嘴上也不倦的念道:“说出来吓死你,我家公子可是医仙,黑白两道上都尊敬着呢,你不怕?哦……我知道了,你莫不是畜生道的?连医仙的人都敢动!”
邵意这才听明白他嘀咕什么,疑惑:“医仙?你家公子是医仙?那……”莫不是抓错人了?把少年提起来,盯着看,发髻被打歪,那张小脸红扑扑的挂着几行清亮的泪,撅着小嘴瞪圆了眼睛,可爱的小模样映着月光照进了邵意的心里。
“哼,怕了吧!看清楚了么?是不是你要抓的人啊!”
“……”邵意光顾着瞧那小嘴一张一合,现在和脑中的画像略一对比,好像是有些不同,下巴没这么圆,脸没这么嘟着,腮帮子没这么鼓,眼睛也没这么大,便老实道:“好像没这么肥……”
“哇啊啊啊!!你敢说老子肥?!老子哪里肥了!!!哪里啊!!”被自家公子说好吃懒做也就算了,你一个土匪有什么资格评论啊,对了,这个长的也不像坏人啊,深邃的眼眸,棱角分明的线条,抿着的薄唇透着些冷淡的气息,明明长的挺好看的嘛……不对!!“你你你,你怎么不戴面罩?就这样出来打家劫舍?”
“……”面罩?邵意寻思着孩子是被吓傻了么?
“……”半夏苦恼着自己第一次被掳居然是一个忒不地道的土匪。
“大哥,人已带到。”山顶上的风大,背对着的那人长发被吹乱,宽大的黑袍鼓着风扬起,强大的压迫感使半夏的双腿打着弯,哆哆嗦嗦的往邵意怀里钻。
御渊转过身,看了半夏一眼,示意一名黑衣人将其带走。被半夏扒着衣领不放手,邵意挥手让他退下,上前道:“大哥,好像抓错了。”
“是啊,是抓错了,你们现在放了我,我就既往不咎了。”半夏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是错了,带下去吧。”御渊收回目光,朝林子里看了看,便往前走。
“大哥,这……”
“难不成让你送回去?打草已惊蛇,我们再下手怕是难了。”声音变得低沉了,带着些无奈。
邵意提步跟上,半夏心里计较着那句不送自己回去是不是意为杀了灭口的可能性,手脚挂在邵意身上寻些温暖。邵意见状抖了披风围在半夏身上。
御渊回头看了就笑“这孩子,十几了?”
“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么恋着你,邵意,不如你收了他,哈哈哈。”听了那豪迈的笑,半夏在心里翻了翻白眼,邵意,你跟了这样的大哥,还指望能在江湖有什么出路。
“大哥,你……莫说笑了。”
“哪是什么说笑啊,真的,你若是不要,我也是不嫌弃的,看那细皮嫩肉的……”又往那林间瞅了眼。
“你你你……你们……”
“别怕,我大哥是跟你开玩笑的,我们不是坏人。小娃,是我对不住你,虽不能送你回去,但也决计不会亏待你的。”邵意有些愧疚的说道。
“哦……”稍微放了点心,不过哪有坏人说自己是坏人的。
“再说,你这样的我大哥也是看不上。”
“噗咳咳,哈哈哈哈……”御渊笑的要岔气,他敢保证邵意是实话实说。
“嘶……别拧我……是真的……嘶,别咬啊……喂……很痒……”胸前的那颗脑袋磨牙似的咬着一星肉不放,半夏的牙也被紧实的肌肉咯酸了。
三人几个起跃,离隐在山中的几点光亮越来越近,类似宫殿的轮廓也显露出来,屋檐下的风铎发出古朴的脆响声,御渊顿了身形,道:“还不出来,可是要跟着我进家门?”
“是呢,看强掳少年的戏码还没看够呢……”一个白衣身影从林间窜出,从腰间抖了把软剑握在手上。
“咱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别一见面就拔剑打打杀杀的,我到底怎么你了,唉……”御渊有些郁闷。
“确切的说是没什么仇恨,不过,我只是好奇你要那香料单子做什么?”白衣人随手挽了个剑花,细白手指在剑身上缓缓摩挲。
“自是有我的用处,你老是这样跟着我,可是会让我误会的……”
“哎呦,我的小心思被你猜到了,这可怎么办呢?”白衣人邪魅一笑,收回了剑,“不如,我入了你门下,有什么误会咱们慢慢说,可好?”
半夏一直听了那声音熟悉,现下撑着邵意的手臂,目光越过宽厚的肩膀,喜道:“简少侠!”
“哦?”浩然看了那少年,似乎是相识的人。
“简少侠,我是半夏啊,咱们在离远城里见过的。”
“哦,是半夏啊……”
“简少侠,快救我……”
“唉,我刚拜入这位……这位器宇轩昂恶贯满盈的大侠门下,自救都难,好像更救不了你了……”浩然捋了捋发丝,不管那余下目瞪口呆的几人,径直往殿门走去。
“……”邵意心道从娘胎里出来这么多年,没见过如此洒脱(无耻、自说自话)的人。
“……”半夏吸了吸被受冻淌下的鼻涕,这个门派真是声势壮大,不知抓错和自愿加入的无辜民众有多少。
“……”你们!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建了什么门派啊,这是我家啊我家!入我门下是要做挑粪浇地的奴仆么?!
第十四话 果真是血光之灾
在浩然和半夏跨进山里那道神秘殿门之时,骆锡岩也正与贯墨、清绸三人围坐着商讨,“本该被抓的是我,是我害了半夏,半夏他会不会……”清绸苦着脸,担忧道。
“别担心,半夏虽不会功夫,但鬼点子还是有。依他的性子,大亏也是吃不了什么,断不会教人欺负了去。我教过他,有些药既能治病救人,有些也是害人的毒,可谓药之效毒为之。他随身的小布包里常备着应急的灵药和毒草,应无大碍。”贯墨放缓语气,柔声安慰道。半夏这孩子到底被劫到哪,安危如何,只能派出去的人打探消息才能得到定论。
“那伙人到底什么来头,怎么对咱们的行踪这么清楚?那咱们下步该往哪走?”骆锡岩扣着桌面,想到暗地里虎视眈眈的无数双眼睛就坐立难安。
“好了,半夏被发现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只是早晚之说,到时还会再来寻清绸的。”荥汤现下是去不了的,清绸和那香料单子看来是那不明势力的目标,本不愿管这闲事,但牵涉到半夏,贯墨又是极护短的,敢伤他半毫便叫你偿之以十倍。
正说话间,空中传来百种鸟鸣,和荧色虫尾交相辉映着,不觉动听,似有些聒噪。应着声一年轻公子身着艳丽大紫轻纱身法极快的掠到药棚,骆锡岩刚要疑惑开口询问,那男子就使出一象牙骨扇在他锁骨间轻拂,骆锡岩还张着口未来得及闭上就被定住。男子道:“哼,还轮不到你来和我说话,污了耳朵。医仙,好久不见。”言罢,妩媚一拱手。骆锡岩气的脸都憋红了,这人武功是什么路子,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招制住,还有,眼抽抽也别对着我家媳妇儿,看那花里胡哨的就不是正经良民!
贯墨躬了身回礼:“少岛主,还劳您亲自跑一趟,有何事先解了穴道再谈吧。”骆锡岩冲贯墨使劲眨眼,以示感谢。
那名少岛主用鞋尖踢起地上一小石子,一股力击向胸口,骆锡岩架不住咳了几声,贯墨道:“锡岩,没事吧?”骆锡岩看那少岛主媚眼如丝的盯着贯墨,图心里痛快就拉了贯墨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揉,“这儿被打的疼了,夜晚你给我看看,内伤没有但肯定是紫了!”贯墨看他样子好笑,但也没抽回手,任由他拽着。
那少岛主看了两人亲密也不恼,仍旧是那副魅惑的样子道:“医仙要的东西,家父已经筹备好,还望医仙准时能来长生岛做客~呵呵~~今晚春意甚浓,我也去寻些好滋味,我的美医仙,告辞了~~”
“诶,这人谁啊,长生岛的岛主是他爹?这也太不像了,是亲生的么?”虫鸟都飞走散去后,骆锡岩才敢出声,岛主印象中明明是个不苟言笑的老古板,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
“少岛主名叫奚花,确是前岛主夫人亲出。”
“奚……花,果然好名字!”人如其名,是朵浪花无疑。
“锡岩,清绸,咱们立即收拾东西往长生岛去吧。”半夏前些日子还提到了当时并未在意,如今都派出少岛主来带了话,路途遥远,水路也长看来耽误不得啊。
“那半夏呢,就这样走了?半夏若是被放回来找不到咱们怎么办?”
“我自有法子,事不宜迟,勿再多言。”贯墨将原先的马车改成两马并驾驱动,骆锡岩将草药包放在棚子里,留供百姓取用,清绸将几人衣物包裹整理了,待万物琐事规整好,已是明月高悬,人声俱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