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你只顾着说话,不招呼我吃饭的。”莫沾衣咂咂嘴,遗憾道:“可惜了那一碟桃花酥。”
“桃花酥要多少有多少。”贺轻舟强硬道:“你可不许因为今天的事便胆怯了,你不必怕,那些肮脏的事,我一件都不许它们落到你头上去,你得给我好好演下去。如今万幸老太太没事,我也能安心出手。这也是你插手内闱的好机会,我们要把府里的采购权夺过来,那可是一肥差。”
莫沾衣将头搁在贺轻舟肩窝,咯咯笑道:“下毒有什么好怕的,我才不会怕这个。我师父制毒的本事可厉害着呢,扬州第一,不,是天下第一。”
莫沾衣骄傲的伸出一根指头在贺轻舟面前晃,在他心里,师父是天底下最最厉害之人。贺轻舟一口咬住狂傲的指头,嚼了嚼,呸道:“猪蹄,真难吃。”
书砚挡住书墨的视线,不由埋怨公子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情。
“唔,别。”莫沾衣急忙往外抽。
贺轻舟偏要逗莫沾衣,及时咬住手指,含咬吮吸,迟迟不松口。得意的睨莫沾衣,心中阴霾消去不少。
莫沾衣反而不急着抽手了,问:“你家里有牛黄么?”
“常用草药,备着些。”贺轻舟松开嘴。
莫沾衣在贺轻舟衣服上蹭蹭手上的口水,不慌不忙说道:“我没洗手,你大概得吃些牛黄解毒了。”
贺轻舟呆住。
“你中毒浅,服一两剂便好,莫担心。”莫沾衣重新把头歪回贺轻舟的肩窝,蹭蹭,好舒服。
“你为什么不早说?”废话停不了嘴,正经话说出来就这么难?贺轻舟决定等莫沾衣屁股好了,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莫沾衣抱住贺轻舟脖子:“你已经中毒了,我自然先问你有没有解毒的草药啊?”
贺轻舟才不信他的烂本事,回头吩咐书砚:“准备马,咱们出门去瞧大夫。”贺轻舟突然心念电转,想到一件好事,忍不住勾起嘴角,同莫沾衣说道:“你挂念你师父么?”
“挂念什么,他在山上作威作福。我倒是担心师兄们回到山上了没?”他坐轿子走了一天都累的慌,师兄们走回去一定很辛苦,也不知有没有口粮带着。
贺轻舟顺着话说道:“不如你去信一封,一来保平安,让你师父放心,二来也好问问你的几个师兄到山上了没?”
“你会派人给我送信么?”
贺轻舟表现的十分豪爽:“乐意效劳。可你总得给我些好处,亲我一下。”
亲一下是做什么的?莫沾衣不明其意,痛快往贺轻舟脸颊处献上一吻,贺轻舟略一低头,两唇相碰,久久缠绵。
莫沾衣只觉脸上似乎烧着,心也闹腾的厉害,他环着贺轻舟脖子的手不禁紧了紧。
书砚翻了个大白眼,摁着书墨的脑袋不许他抬头,嘴里说道:“快给我背‘大学之道在明明德’,背不出来就罚写三遍。”
26、铺子
沾中毒的光,莫沾衣得到一次出外游玩的机会。贺轻舟对他无头苍蝇似的在集市上乱打转的行为,简直怒发冲冠,找了根绳子,将两人的手系在一块。
“轻舟,我要吃这个。”莫沾衣拽着贺轻舟使劲往他看中的小摊上走。贺轻舟劲儿大,莫沾衣死都不从,下蹲身子,脚磨搓地,还拽住路人不肯跟贺轻舟走。贺轻舟在杭州城也是有脸面的人物,怎么敢这么折腾,只好拿话堵莫沾衣。
“不行,一路上你吃五两银子了。”贺轻舟怕他撑着,一路上嘴没停过,还惯会浪费的,见到新吃食,就把手里的东西丢给书墨拿着。书砚自然舍不得书墨拿东西,自己捧着抱着,还要腾出手给书墨买些零嘴。
贺轻舟严肃道:“十两银子能买个人,你已经吃了半个人了。”猪都不带这么能吃的。
莫沾衣沉寂了会,终于在闻到杭州城最大酒楼的香味之后,忍不住哀求道:“既然我已经吃了半个人,就让我把另外半个也给吃掉吧,要不然总想着还有半个人,太血腥了,我害怕。”
“你害怕?”贺轻舟反问。
莫沾衣露出惊恐的表情来:“我虽然没见过那样的场景,可是想想大概知道是什么样子,害怕的很。”
贺轻舟不信:“你一个做山贼的,没见过死人?”
“对啊。”莫沾衣边说话,边把贺轻舟往酒楼里带。“我是读书人,师父不许我打劫。师兄他们虽然打劫,可是从不伤人性命的,这是师父定下的规矩。”
贺轻舟笑讽:“不伤人性命,那你搬石头砸我作甚?”他听过桃花山劫匪的事迹,的确无有伤人性命之事,若有,杭州城多少富户,早捐资让官府将山头给平了。桃花山的劫匪还不劫百姓,不劫妇人,不劫红白,当然他们也不劫官,不劫镖局。总之贺轻舟认为他们是,专劫肥硕富商,并且讲究欺弱怕强。
所以那天他放心从桃花山走,想着自己是成亲大喜,桃花山的劫匪既讲原则,就不会劫他。结果,不但劫了,还送了个人下来。
莫沾衣顿时气焰下去一半:“我瞧着你们大箱小箱的,想着里面肯定装了不少吃食。桃花山已经一个冬天没有富商经过,我们已经好久没有正经吃过白米白面了。师父正好闭关,我就求师兄们带着我去干一票,我想举石头吓唬你们来着,谁知道那石头太沉,然后就……”迅速转变:“哎呀,好饿,我们就进去吃一点嘛。”
*
吃完饭,莫沾衣才磨磨蹭蹭去了医馆,一点都不着急。贺轻舟吻了莫沾衣,后者也中毒了,但是却丝毫不在意,没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贺轻舟便有些相信莫沾衣还是有两下子的。
贺轻舟此人,心眼太多,算计不少,有时难免在真心中参杂其它。幸亏他遇到的是大大咧咧的莫沾衣,若和一个心思细腻的人走到一起,恐不会长久。
去的是吕大夫的药膳堂,贺轻舟同吕大夫的侄子相熟。“这是这么毒?”
“似是铃兰。”吕大夫言道:“这种花在北方,我只见过一次,并不敢确定。不过你俩中毒不深,煎一剂解毒药吃了便可。”
贺轻舟示意书砚拿出一大锭银子给吕大夫,言道:“麻烦大夫帮我确认一下这到底是何种毒药,毒药的买卖,官府管理甚严,必有迹可查。”
“要是从药铺买的,倒是好查,老夫试试看。”吕大夫并不将话说死。
*
出了医馆,贺轻舟带着莫沾衣往贺家的丝绸铺子而去。路上,反复叮嘱莫沾衣收起土包子行为,昂首挺胸拿出少夫人的做派来。
莫沾衣啃着冰糖葫芦点头:“放心,我会勾引他们的。”
“勾引。”贺轻舟大怒,一把夺走冰糖葫芦。
莫沾衣可怜巴巴地试探着问:“那我重新做人?”
“嗯。”贺轻舟这才大爷模样把冰糖葫芦还回去。
四人进了城东的丝绸铺子,伙计见了,堆着笑迎出来:“三公子来查账?掌柜的在里间,您里面请。”
“行了,用得着你招呼。今天铺子里买卖如何?”贺轻舟扫一眼颜色样式繁多的布匹,干净整洁的柜台,对伙计赞道:“咱家的买卖定然差不了。”
“当然。”伙计附和。
贺轻舟带人进入里间,老掌柜煮了壶好茶,倚着贵妃榻打盹。贺轻舟几人分喝了茶水,莫沾衣正好渴了,一口气吃了三杯。
老掌柜刚好醒来,气的骂莫沾衣是“牛饮”。莫沾衣记得贺轻舟的吩咐,挺起胸膛,将剩下的茶水全部倒走,躲到角落的方桌处自己享受。
“好茶迎客,老掌柜这是等哪位贵客呢?”贺轻舟话里有话的问。
“哈哈,等的就是您这位贵人。”老掌柜让座。
贺轻舟让书砚和书墨去门口守着,拿了纸笔让莫沾衣自己缩在角落里给师父写信。他先对老掌柜一抱拳,这才坐到雕花草红木椅上。
“多谢老掌柜了,晚辈正愁无从下手呢。”
老掌柜敛了玩笑神色,正经言道:“即便是我帮你,要短时间内拿下贺家产业,谈何容易。”
“晚辈知道不易,所以非常珍惜此次机会,哪怕不能一口气拿下贺家产业,也要在贺家铺子里找到晚辈的位置。”贺轻舟叠起折扇,不见一丝退怯:“贺家钱庄里皆是三叔的人,丝绸铺子的活计,三叔和大哥各占一半,说起来,还是大哥吃亏。他的人都是大伯留下的,其心未必忠。”
他选择丝绸铺子下手,不是没有道理的。
老掌柜很是欣赏贺轻舟缜密思维以及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性格,欣慰道:“三公子年轻既有如此思量,前途无限。”
“过奖了,与祖父比起来,晚辈微末才能,哪里拿得出手。”老掌柜是他祖父的人,在老太太的要求下,才会选择帮他。这一点,贺轻舟明白,故而提起祖父,要与老掌柜拉近关系。
果然老掌柜神色多了几分亲切:“三公子的祖父,当年家道中落,几乎是白手起家,不易啊,不易。”
贺轻舟也跟着赞了两句。祖父去世时,他将到总角之龄,与祖父一起生活四五年,还有些记忆在脑中,选了几件事,说与老掌柜听,两人是越谈越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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