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渊同样是年纪轻轻,虽然五官未全然长开,但现在几乎都可以用美丽来形容,尖削的下颚,白皙水润的皮肤,长眉飞鬓,细长的眉眼好似总含著水光,如瀑的发丝随意散著却从不凌乱,发间夹著水晶头饰,身著水墨花纹的繁复衣裳,更是俊美逼人。
淡淡一笑,争豔的花圃都要失色了,想必来日那种让人一眼就可以窒息的妖冶的俊美,指日可待。
世间真的有英俊到近乎美丽的人啊…心疯狂地跳著,封珏觉得自己被这人抓住了心,无法呼吸。
“大师兄,你和小珏珏可真配哦。”何欢打趣道。
“确实一对璧人,大师兄是俊的美,小珏是丽的美,你们站在一起天地都失色了。”徐温赞赏道。
封珏愣住了,何欢和徐温怎麽一下子变了态度,之前还对他百依百顺的…看到大师兄这麽优秀的人出现,不是应该为自己吃醋担忧才对吗?
“封珏来这里多久了?”吕渊问道,是处在变声时候的低哑嗓音,他对上封珏的眼睛,封珏一下子低头看著自己的脚尖。
“过了今日,就刚好三个月了。”何欢说道,语调竟是意味深长。
“三个月…”薛小召微微一愣,骚了骚头,“喔,我们也是离开了三个月,刚好岔开了。”
徐温关心地看著薛小召,“怎麽会这麽久呢?堂主很担心你。”
听到堂主很担心他,薛小召神色瞬间有些不自然,而後马上又恢复没心没肺的摸样:“都是大师兄啦,轻功不用就这麽走回来了,偏偏还不准我用。走得我累得像头驴,啧…”
“你都是在我背上赖著,几乎没有下地走过,你还好意思说?”吕渊看向他。
“喂喂喂!我也很累的,心累啊心累!”薛小召马上就抱怨了,吕渊不置可否。
看著两人的互动,封珏心里很是酸涩。他痴痴地看著吕渊,眼睛一瞬都没有离开过,可是吕渊自刚刚一眼後就再没看过他。薛小召吕渊两人之间根本就差不进去任何人,他突然很想哭,他想他是对吕渊一见锺情了,他到底该怎麽办…
“这麽久都不见小召,奴家真是念得紧。”何欢学著青楼女子娇嗔念道,寒得薛小召一阵鸡皮疙瘩,抬脚就踢。何欢一把抓住那扫来的小腿,徐温趁势揽著薛小召的双臂:“走,四师弟,我们叙旧去。”徐温柔和地说,可是怎麽看怎麽都不怀好意。
“滚!放开我!大师兄救命啊…”薛小召刚惨叫出口就被两人捂上嘴扛走了,末了何欢还回头说:“大师兄,小珏珏就交给你了。”
听著薛小召的惨叫慢慢消失,封珏怔得刚刚回神,对於何欢和徐温一反之前的疼宠就这麽“毫不犹豫”地丢下他,感觉有些失落,但是更多的是羞涩和苦恼,看著吕渊,他真不知道该怎麽办。
“这些日子可住地习惯?”吕渊看著薛小召被抬走消失在转角,才转过头来问封珏。
“是…”封珏低下头,红透了脸,几欲滴出血来,不敢看吕渊那双仿佛有水光流动的摄魂双眸,“大家都对我很好。”
吕渊点点头:“花间堂四处你都熟悉了麽?”
“恩,徐大哥和何大哥都带我走过了…”说罢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吕渊,见吕渊一动不动地盯著他,又马上低下头,“…这、这里很大…也很漂亮…”
“封珏,抬起头。”吕渊说道。
听著吕渊带著许丝命令的语气,封珏咬牙,鼓起勇气,抬起头看著吕渊。吕渊的眼睛里仿佛有水光在流动,看起来有些意味不明。
出乎意料,吕渊一把扯过封珏靠在自己怀里,撩起了封珏的一丝头发,靠近唇边轻轻嗅著,细长的眼睛看著已经惊呆了的怀中的人,唇角微勾:“你真美。”
封珏确实美,那小鹿一样被惊吓到了的眼神让人怜惜,紧张的脸透著粉嫩的红润,柔媚无比的五官,让人无法不爱。
“明天,你来到这里就有三个月了,是麽?”吕渊轻轻抚摸著怀中人的脸颊,低哑地问道,脸渐渐压下,唇几乎抵著唇。
“是…”封珏感觉自己的心狂跳得几乎要蹦出胸腔了!在以为吕渊真会吻上自己的时候,人就被一把推了出去,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差点摔倒。
不知所措地看著吕渊,吕渊笑了,也让封珏看痴了,吕渊慢慢抬起手,在封珏娇嫩的唇边暧昧的来回轻抚著:“希望你在接来下的日子里,过得愉快。”
看著吕渊离去的绝美背影,封珏心跳如狂。不明白吕渊的话里是什麽意思,但是…他摸上自己的唇角,笑了,柔媚清透得压下了绽放的粉荷。
今晚他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
梦中吕渊环著他,唇吻在耳边,在他耳边絮絮低语……
吕渊低头就要双唇相触时,四周突然起了大浪,亲昵揽著他的人不见了,自己就在水中被呛得几欲窒息。
惊恐地睁开双眼,才发觉自己浑身都湿透了,连被子枕巾全都是水…这到底是……
“唷,”轻佻的声线在床边响起,何欢拿著一个木桶笑眯眯地看著他,很显然,刚刚是水就是他倒的,“醒了麽?”
一下子的反差让封珏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这是何欢?这是那个总是宠著自己、搂著自己、喂自己吃东西的何欢?徐温站在何欢身後,抱著双手看著封珏震惊的脸孔,柔和地笑著,带著绝对的恶意:
“欢迎来到花间堂,封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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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看著封珏小美人一夜之间变成挑水工砍柴工各种苦工,薛小召挑了挑眉。
“我说,这种戏码你们玩了这麽多年不腻麽?”薛小召拖著下巴,看著委屈得羞愤欲死的封珏,问旁边的徐温道。
“在这里蹲著脚不麻吗?”徐温答非所问。
“我在练小腿肌肉!”薛小召看著封珏被何欢拼命使唤,“啧啧,你看看他的表情,真是和昨天有天壤之别,细细数数,啧啧,砍柴、挑粪、收拾残羹饭菜、洗夜壶、刷马桶…估计他今晚要抹脖子了。”
徐温心情出奇地好:“新来的三个月对那个人越好,後面就会被整得越惨,让他尝尝什麽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
“人家也不过娇弱了一点嘛,何欢干嘛往死里整呢?哎呀呀,真的哭了诶、哭了诶。”薛小召趴在栏杆上看著那边情景,颇有些幸灾乐祸。
“何欢恨透了别人叫他女人面,碰上个比他更女人面的,他能不得瑟麽?”看著封珏又被何欢打了一拳,徐温说道。
“不该是惺惺相惜麽?”薛小召感到疑惑。
“同类相斥。”徐温笑。
“笑面虎,”薛小召骂了徐温一句,“整人者迟早被人整回来。”
“那也要他有这个能耐。四师弟,你不觉得一个人从被众人疼宠的顶端、跌到被践踏的底端,那表情实在耐看麽?”徐温摊手,一脸无辜。
“啧,反正死了人也不关我事,走,二师兄,陪我练剑。”对於那种什麽都不做只会想靠他人保护的弱者,薛小召是没什麽同情心的,他不去整人,也懒得去整人,毕竟,封珏还远远没有强大到值得他花费精神去注意。
徐温淫笑道:“看著你这声‘二师兄’叫得这麽销魂的份上,小样,今天陪你练一天。”
“去!”薛小召一把打开徐温的手,就往前走,没再看一眼气愤得几欲抹脖子的封珏。
封珏明白了,原来之前的三个月对他的种种好,不过是为了看他今日的出丑。仅仅一天,他就已经有想自尽的心了,众人嘲笑鄙夷的目光不停地晃在眼前,他从小被捧在手心里呵著护著,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羞辱!
“怎麽?想死?”何欢挑眉,一把扯过封珏的衣领提起来,“谁准你死了!你的命是堂主救回来的,你想死还要问过他呢!”
“为什麽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什麽了?”晶莹的珍珠从美目中滚落。
“这样对你,是因为你脑残得可笑,弄清楚立场,你没有资格问这个问题!什麽都做不了的废物,天生就该被踩在脚下!”何欢冷笑道。
“废物…”封珏不可置信地看著何欢,原来自己…竟是个废物,好似第一次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对我来说,对堂主来说,对整个花间堂来说,你就是废物!”何欢也懒得和他说太多,一脚把封珏踢到山下去挑水:“今天的活做不完,晚饭就换成拳头。”说罢就找个角落晒太阳睡午觉了。
自尊被践踏成了碎片,想拼起来又被无情踩碎,碎得连捡的勇气都没有了。他是个废物,是个空有美貌什麽都不会做的废物…不会再有人疼宠他,不会再有人保护他,甚至一个怜悯的眼神都会变成鄙夷和嘲弄,只因为他,是个弱者,天生就该被踩在脚下的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