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淮安因为之前一直没有听梁潇的话导致这个结果,又让梁潇为了他受伤,此刻是无论梁潇说什么他都不敢多一句话。
梁潇走过去,绕着笼子正走了三圈,又逆走了三圈,才终于伸手从笼子底部开始抽铁丝。朱淮安刚才从上方开始抽,是因为上方的铁丝最为明显,可是正是因为明显,所以才会有陷阱。
等梁潇终于把笼子解开的时候,朱淮安立刻冲过去查看锦雾凇的毒。
“这小子要交给我,我要拿回去好好研究才行。中了这么多种剧毒,真的是,真的是,太好了!”陆寒烟一看见锦雾凇全身因为中毒而发紫发黑的皮肤,兴奋得鼻血都快涌了出来。
朱淮安有些警惕地看着陆寒烟,表示不会随意将锦雾凇交给任何人的。 又表示让陆寒烟去看看郑天香母女。
陆寒烟凑过去左右看了看,说不过是普通的软骨散,很快就好了的,没事。
“可是他们身上还有箭伤,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陆寒烟乐了,说他堂堂施毒鬼手又不是什么大夫,他只会用毒不会救人,要救人的去请大夫。
这话说得朱淮安发火了,说左右不是用药,既然能用药毒死人为什么就不可以用药救人?
陆寒烟给朱淮安吼了回去,说他就是不会救人,爱怎么样怎么样。还有旁边那个已经中毒得跟个猪头一样的,也只有他能解除那个人的痛苦。
“你不会要杀人吧?”
“我又不是杀手我怎么会杀人?我只会毒死人。”陆寒烟说的理所当然。
说着给锦雾凇看了看,给他吃了一颗药,说要先吊着命,不然等下就是神仙也没办法了。
梁潇看了一眼朱淮安,说:“你先把她们母女带出去,锦雾凇现在中了剧毒不能随意挪动,否则毒发得更快。”
朱淮安没有办法,只好一个肩膀扛了一个,像扛俩大麻袋一样把那对母女扛走了。
“现在轮到你了,外面快黑了,再黑下去就看不清人了,你去站在那个毒公子面前冲着他笑,别说话就行。”梁潇又转头对陆寒烟吩咐着。
陆寒烟刚想反驳就看见梁潇那个表情,只好认命地去了,一边嘀咕着:他陆寒烟怎么就那么命苦?想要收一个聪明一点的徒弟,结果被准徒弟当成是小弟使。他的命怎么就那么苦,果然是天妒蓝颜吗?
陆寒烟想着自己都觉得替自己委屈,竟然还要按照梁潇的吩咐说要笑。
于是陆寒烟就站在毒君子面前,一脸苦大仇深地扯开嘴角算是笑了。
陆寒烟不知道他这样的表情在夜幕降临四周几乎都模糊不清的时候,在毒君子看起来是多么的阴森恐怖。而偏偏毒君子前不久就杀了一个长相完全一样但是偏偏一头黑发的陆倾衣。
毒君子看着陆寒烟全身发麻,这个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白头发?不,这个人明明应该已经死了,他亲眼看见这个人死在他面前的,他亲眼测试过他的心跳,不可能中了他那么多种毒的人现在还活着。
毒君子有些心慌了,忙拿了身上所有的毒药都朝陆寒烟扔过去。
陆寒烟看是毒药就没有躲。
这在毒君子看来就更加心慌了,他那么多种毒药,无论是谁碰了都没有办法继续站着了,而他面前这个人,竟然还不停阴森地朝他笑。不,他不是人,他肯定不是人,陆倾衣已经死了,已经死在他面前了,就在七天前。
他不知道的是,陆寒烟不比陆倾衣,陆寒烟从小跟毒打交道,基本上可以说百毒不侵,因为他用过的毒太多,几乎对所有的毒药都有了一种抵抗力。而陆倾衣一直都是炼药救人,对各种毒药的抵抗力自然弱过陆寒烟。而这两个人,偏偏还长得一模一样。
毒君子看到这个情况却是先被自己下了一跳,他忙掏出一对浸了毒的暗器朝陆寒烟扔过来。
陆寒烟一看竟然是暗器,就开始躲。就算不怕毒,也还是怕疼的。
而偏偏梁潇还不让他说话,他本来就是个话多的人,这下多少想说的话都没有办法说出口,他的表情变得更加狰狞了。
而毒君子只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解毒圣手,却不知道解毒圣手有个双胞胎弟弟是施毒鬼手。他自诩他的毒药是天下无人能敌了,却不知道遇到了毒中之毒。
陆寒烟终于忍受不了毒君子连续不断的毒药和暗器了,终于在毒君子朝自己身上化开了一个口子准备用他的毒血作为武器的时候,陆寒烟就对着他的伤口撒了一滴血。
既然要比毒,就要比谁的血更毒。
陆寒烟看着毒君子原本的阴笑渐渐变成惨叫,阴森地大笑了三声甩袖走了。毒君子听到这些笑,竟然毒药尚未完全发作,就先吓得肝胆破裂了。
甄无为这边现在没有了毒君子在这里横生枝节插手捣乱,胜势已经渐渐明显。
而那边,梁潇却只是站在旁边看着司马若愚和暗影打。
暗影已经有些吃力,他招架不住司马若愚变化多端的招式。
只是梁潇在司马若愚心中一直是一个埂子。只要梁潇站在那里,司马若愚就会有一种奇怪的怯懦心里。就好像曾经最为崇敬的人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种兴奋感,已经做了对不起那个人的事情心中一种负罪感。
梁潇只是站在那里,司马若愚就开始分心。
这给了暗影一个绝佳的反击机会。
梁潇看着看着,还在旁边轻轻动了动嘴唇。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让司马若愚脸色变了又变。暗影见司马若愚漏洞百出,便一剑刺了过去。
眼见就要刺中心脏了,却被司马若愚往旁边偏了一下,只刺破了手臂。
梁潇做人向来光明磊落,所以他只在旁边观战,并没有出手相助。可是他不出手他可以出嘴,并且梁潇就连扰乱别人心智这种事情也似乎做得非常天经地义。
一个人可以有很高的武功,也可以很强大,只是一旦他的心防出现了漏洞,再强的能力对他也只是一种负累。
司马若愚这短短时间就被暗影刺伤了好几个地方,又中了暗影重重一掌。司马若愚终于倒地一口喷出血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司马若愚开始狂笑:“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梁潇冷冷走到司马若愚面前,说:“你错在不该觊觎那个皇位,不该逼我想起那个誓言,不该伤害九方瓒。”
梁潇说着背对着司马若愚。他的背后还插着半截箭头,已经没有朝外流血,似乎血肉已经将箭头黏住了。
司马若愚呆呆地看了看梁潇突然觉得自己失败得如此不真实。
“本王并非是九方家的人,本王也不会当九方家的人,本王更不会去争夺那个皇位。因为本王至始至终都没有过那样的想法。”梁潇用力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司马若愚。
“你自残了吧。”
梁潇只让他自残,没让他死。司马若愚只要废掉自己的武功,就可以继续活下去。
可是活下去干什么呢?他将这辈子所有的敬仰,所有的希望都给了梁潇,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梁潇身上。可是最后呢,换来梁潇一句你走吧,你对我而言不是重要的。
司马若愚觉得不甘心,为什么这个男人明明有能力却不愿意坐上那个位置?为什么这个男人明明掌握了天下实权,却不愿要那个称号?为什么这个男人对这所有的权力都可以看得如此淡?为什么这个男人,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
司马若愚裂开嘴笑了,露出满是鲜血的牙。
他最后,连杀了这个男人都做不到,即使这个男人现在受了伤,即使这个男人背对着他。
只是如果一个习武之人肯用背对着你,那么就表示是对你莫大的信任。
司马若愚动了动,让一旁看着的暗影有些担心。
可是司马若愚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害梁潇的举动。他只是匍匐到梁潇面前,轻轻亲吻了一下梁潇的靴子。
这是他这辈子唯一肯臣服的一个男人,这是他这辈子唯一愿意为之付出的男人。司马若愚笑着用自己的真气斩断了自己的经脉。
梁潇慢慢走到暗影身边,对着暗影说:“把他好好安葬了吧。”
梁潇说完这句话抑制不住地血气翻滚。刚才吃下的药虽然可以在瞬间恢复一些内力,可是对身体损伤很大。何况梁潇原本就受了伤。
他这才慢慢运气,想要利用真气将自己背后的断箭逼出来。只是真气似乎被什么堵住一般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冲开那支断箭。
那边刚将蚕老打残的甄无为默默念了一边道号,就一掌朝梁潇打了过来。
暗影见这样的情况忙惊得冲上去将梁潇护在自己身后,却被梁潇伸手拦住了。
“多谢前辈。”
原来刚才甄无为那一掌只是为了帮梁潇将那半支残箭逼出。当然他自己也有一点为自己徒弟报复的私心。虽然说他从某些角度上是挺同情梁潇的,但是毕竟是个人都会护短。甄无为自然还是要帮着自己的宝贝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