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瓒以后会变成一个不能说话不会动的活死人,而他自己却还有思想,在清醒的时候清楚地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动的无能为力,怕是连自裁都不能。那样地活着,还不如早早了断的好。
可是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人知道这种诡异的毒的解法。郑天香一点也不相信那个笑得一脸无害却又满腹坏水的小皇帝九方瓒会就这样一点点瘫痪下去。不是都说祸害遗千年吗?九方瓒那样的祸害,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消失?
郑天香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在隐隐作痛。有的人,即使你知道他有多坏,内心有多阴暗,你也还是无法对他产生任何恨意。
九方瓒靠在床头,对身边一个似乎从未见过的小太监说:“去,把朱淮安朱大人给我找来。”
小太监走了以后九方瓒又靠在床头发呆了,直到朱淮安已经在他身边跪下了才动了一下。
“淮安,说好给你指的婚事,恐怕要推迟了。”九方瓒浅笑着对朱淮安道。
朱淮安觉得似乎第一次见九方瓒靠在床头一动不动地跟他说话。九方瓒说要让他休息一段时间,他又想着郑天香也回来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可是为什么再看见九方瓒,他是这个样子。而且门口站了那么多太医,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故。
朱淮安看着九方瓒,回道:“皇上不用替微臣的私事操心,微臣只是想知道陛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中毒了。”九方瓒笑着说,想要努力地让表情轻松一点,让别人看起来不是什么很重的毒,可是却又觉得,如果自己以后真的不能动了该如何是好?他还不想,他才双十年纪呢,怎么就只能躺在床上了呢?
朱淮安见这九方瓒这样的笑,皱紧了眉头。他知道九方瓒必定是中毒不轻了,可是九方瓒不想让他担心。九方瓒总是一副对谁都不上心的样子,可是一旦那个人进入了他心里,他必定会事事为那个人着想。
“什么毒?”朱淮安也想尽量配合一下九方瓒,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轻松一点,却还是很凝重。
“我也不知道,你要去问门口的太医。”九方瓒想了想,便把太医宣进殿,问:“朕中的毒可有名字?”
“这?”太医有些迟疑,因为郑姑娘说过不让告诉皇上。
九方瓒眼睛一瞪,太医立刻惶恐地趴在地上如实相告:“此毒名叫阑珊。”
“‘红璧阑珊悬佩珰,歌台小妓遥相望。’这毒的名字倒是有诗意。”九方瓒笑,颇有嘲笑之意。
“毒如此名,中毒者将若灯火阑珊,亦如残花渐渐凋零,一点一点蚕食人的身体,直到……直到形同活死人,有呼吸有思想,却不能动。”太医说着,头上的汗水渐渐滴落下来。
朱淮安睁大眼睛,他想过九方瓒中的毒可能会很严重,可是在他看来最多不过一死,而这毒是名符其实的毒,让人活不了,死不得,这样生不如死地活着,比死更痛苦千万倍。
“你是太医,整个九合数你医术最高,你肯定有办法制出解药的!”朱淮安死死盯着太医,让太医连双腿都开始发抖。
“微臣,微臣实在是没有办法。这种毒已经失传多年,只是没有想到还有人会炼制这种毒药,而且~而且……”而且中毒的人还是皇上。太医已经没有勇气说下去了,只有将自己的额头死死地抵住地板。
九方瓒却似乎已经料到如此般,平静。再没有什么比他此刻更加平静了。如果他真的死了,这个九合怎么办?他的兄弟已经没有谁可以单词中人了,唯有一个第二梁潇。可是若真将位置禅让给第二梁潇,他总觉得自己不甘心。如果将位置给他,自己何苦再回来,何苦要受这样的罪?
九方瓒最终还是大笑了几声,然后对朱淮安道:“淮安,你也听见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就帮朕了结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昨天回来的晚了 就没更新 呵呵~
最近感觉要做的事情很多的样子~
不过还是会努力更新的~
而且这文到这个地方 估计离完结也没有多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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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雍心:我已经在身体上虐了小皇帝了 噗~
回zmcg海魅:两个人~泪~我突然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回G:大真国那俩。。。想知道么?哈哈~会写~等这俩的故事完结了就写~
64六十四 攻毒
九方瓒最终还是大笑了几声,然后对朱淮安道:“淮安,你也听见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就帮朕了结了吧。”
朱淮安跪在原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死死地盯着地面,连看九方瓒的勇气都没有。他明明说过要好好保护九方瓒的,可是他最终还是让面前这个人落到了如斯境地。
九方瓒叹了口气,说:“淮安,朕这几天在床上躺的太久了,朕想出去看看。”
朱淮安立刻让人准备了龙辇,把九方瓒抱上去。
九方瓒一直抬头看着天空。太阳已经被厚厚的云层掩盖,秋风吹得有些凉飕飕的。
九方瓒的龙辇停在了荷花池边。那里只剩下零落的几片荷叶。
九方瓒盯着荷叶出神,却听见身后的声音。
九方瓒转头看过去,却发现身边的一干小太监都已经倒下。朱淮安在跟一个黑衣人缠斗得难解难分。
九方瓒苦笑,这个时候,他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九方瓒觉得自己眼前一黑,耳朵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别怕,我带你走。”
梁潇!
九方瓒不知为什么,自己先放松了自己的身体。这个时候,即使是放抗也是无效的。
梁潇抱起九方瓒,施展轻功便离开了。
这边朱淮安看见九方瓒被人抱走,心中着急,可是越着急却越落下风。最后让黑衣人晃了个虚招就逃了。朱淮安这边想追却没了踪迹。
九方瓒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身处一个小房间内。地方不大,但是布置得很是考究。
“醒了?醒了就喝药。”
九方瓒以为自己会看见梁潇,可是醒来却看见一个头发全白的小孩站在自己面前。
“你是何人?”
白发小孩明显不高兴九方瓒的态度,哼了一声道:“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反正你到了我这里,我最大。”
九方瓒嫌恶地看了看白发小孩端着的碗里浓黑的药汁,转头不理。
“哎,你喝药啊!”
……
“好吧,您请喝药。”
……
“你喝药啊,你不喝药,解不了毒,我不是白费功夫了么?”
……
“好吧,我就是年轻帅气高大威猛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施毒鬼手陆寒烟。”
九方瓒眼神变了变,问:“你跟陆倾衣是什么关系?”
“仇人关系!”鹤发小孩明显不高兴提到陆倾衣,这下子态度更加不好了。
“喝药,吃蜜枣。”梁潇走了进来,手上还拿了一叠蜜枣。
九方瓒皱着眉头哭着脸看着梁潇,他讨厌吃药。
梁潇看了眼九方瓒,又面无表情地准备转身走。
梁潇刚走没两步,就听见九方瓒说:“拿来,蜜枣!”
他转头,陆寒烟手上的药碗已经空了。
梁潇轻轻牵动了一下嘴角,捏了一颗蜜枣直接塞进九方瓒嘴里。
九方瓒有些呆呆地看着梁潇。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也是这样过。那是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之前。
“还要。”九方瓒迅速咽下一颗蜜枣。
梁潇微微勾起嘴角,有些阴谋得逞地笑着说:“不给。”
九方瓒冷笑:“想不到堂堂梁亲王,连颗蜜枣都舍不得给,会让别人笑话你虐待俘虏的。”
梁潇看着九方瓒,脸色一点没变地拿起蜜枣就转身走了。
九方瓒觉得自己嘴巴里的苦味一直都没消,让他有一种作呕的感觉。
梁潇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为什么每天都让他吃那么难以下咽的药?为什么每次都只在他喝药的时候回来?
九方瓒自己也不知道他在这个房间呆了多少天。这个房间的布置虽然很考究,可是竟然没有一扇窗户可以让他看见外面的。
九方瓒的毒大概没隔一天发作一次,发作的时候越来越难受,让他恨不得能亲手解决了自己。
九方瓒的手脚都已经完全不能动了,有时候连转头都是个困难。他觉得,如果现在不多说些话的话,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再说话了。
“哎,陆寒烟啊,你今年多大年纪啊?”
“老夫年方十八。”
“哦,陆爷爷,为什么你的药喝了以后,我觉得越来越难受啊?”
“老夫是施毒鬼手,不是解毒圣手,老夫的药都是剧毒。”
“哦,陆爷爷你干嘛要听梁潇的话啊?”
“老夫一身本领却没有一个传人,梁潇是老夫见过的最有资质的。”
“哦,那十八岁的老爷爷,其实我也很有资质啊。”
“恩,那你在奈何桥上多等老夫几年,老夫去地府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