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不是很懂这话的意思,只知道这人对符大哥来讲很重要很重要,而且长得也好看,便瞬间添了几分好感,笑着打招呼:“你好,我叫阿诺,请多多指教!”完了,还朝符云想眨眨眼睛,“符大哥,我没说错吧?”
符云想摸摸她的头,也不指出她的用词不当,轻笑着道:“嗯,没错,阿诺很聪明!”
容华被那句“我愿意拿我拥有的一切去换他的安好”震得眼眶发酸,听到他们的笑语才回过神,柔和道:“你好,我姓容,你可以叫我容大哥!”
对他的平易近人符云想有些惊讶,在他的记忆里,容华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尤其是对陌生人,看都不屑一顾,何况还这般温语相向。他哪里知道容华不过是因为被他的一句话感动,所以看所有人都觉得美好。而容华,对他眼里的讶异更不可能解释什么。
一行人进入寨子后,不断有淳朴的阿语族人上前和符云想打招呼,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善意的笑容,和容华以前接触的完全不同,因此若有人朝他微笑,偶尔也会点点头,以作回应。
经过一幢相对庄重的木楼时,突然从正中的堂屋内蹿出一个人影,直扑向符云想,还不待他反应,便被撞得连着后退几步,站稳后,才看清怀中紧紧抱着自己的是阿伊,正想说点什么,就听她语带哽咽道:“我还以为……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符云想抬起手有些不知所措,曾经有段时间虽也常在粉红堆里打滚,但分寸却掌握的极好,哪会碰到这样的情况,一时间,僵立在那里。直到接收到容华凌厉的眼神,才如梦初醒般一把推开阿伊,然后尴尬地笑笑。
阿伊的神情有些错愕,有些伤心,白嫩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珠,看上去格外的惹人怜爱。
符云想在心底暗恼自己的粗心,竟没发现这个一向视如妹妹的姑娘对自己起了别样的心思。可符云想到底是符云想,永远不会让自己长时间地处在尴尬之中,只见他拍拍阿伊的肩,温和道:“我怎么会不会来了呢!放心吧,就算要走,我这个做大哥的也会提前告知阿伊妹妹的!来,不哭了,笑一个!”说着还拿手替她擦了擦挂在腮边的泪珠。
这么明显的拒绝阿伊不会听不懂,她顿时觉得自己心底凉凉的,犹如冬日一般,只愣愣地望着符云想,仿佛想从他脸上瞧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爱意,可终是徒劳。随着符云想的动作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看在众人眼里,却是难看之极。
符云想在心里无声叹气,想着或许过些日子就好了,于是努力装作如常,淡笑着道:“我先带几位贵客去休息,晚点再来拜访老族长!”
阿伊呆呆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符云想带着几人回到自己的住处,他的木屋只有一层,刚新建不久,下面是用木桩支撑着,夏日通风凉爽冬日干燥舒适。
进入正屋后,元宝和几名侍卫纷纷借着熟悉环境到处转转而自动消失,留下符云想和面色不善的容华单独相对。
“她是谁?”容华冷声问道。
“谁?”符云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轻轻一笑,拉着容华坐下解释道:“她叫阿伊,当日我就是被她救回来的,这一年里也蒙她照顾我的生活起居。放心,刚才的事以后不会有了!”
听着他的解释和保证,容华心口一软,不由伸出手抱紧符云想的腰,闷闷道:“你是我的!”鼻尖微微发酸,他也说不清是因为阿伊对他的爱慕,还是听他如此云淡风轻地谈起那场死里逃生,这对他来说,比噩梦还可怕,所以他不问。
符云想仿佛能知晓他的想法,同样揽紧他的肩背,叹息般道:“容华,能再见到你真好!”
任外间时光流逝,屋内一片静好。好一会儿后,才放开彼此。
符云想出去打来清水替容华清理了背上的伤口,再敷好伤药,如此一耽搁,不知不觉已到了午膳时间。
恰好阿诺送来了饭菜,众人将就着用过。晚膳是在老族长家里用的,老族长是个睿智的老人,虽常年隐居山谷,但对外间的事并非一无所知,因此席间,几人相谈甚欢,气氛也恰到好处。中途,老族长几次提及希望符云想能留在谷内,接替族长之位,都被他巧妙化解。
从老族长家里出来,已是月上三竿。朦胧的月光下,谷内景色更加幽美。
两人都带了几分薄醉,彼此对看良久,然后相视而笑。
“云想!”
“容华!”
同时唤着对方的名字,深情而绵长,仿佛经过了九曲回廊千转百回才从唇边溢出,唇齿咀嚼间,别样的缠绵悱恻。
回到屋内,热水早已备好,符云想径自去沐浴,独留容华一人在那皱眉烦恼。这幢屋子只有三间房,元宝一间,侍卫一间,剩下一间正屋,自然是云想的。那自己睡哪,是和元宝挤一挤,还是和云想同床共枕?一想到这个词,他就忍不住面红耳赤,距离上一次已经两年多,记忆已经不是那么清晰,唯一记得的是那种不断沉溺不能自控的感觉。何况他是君王,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掌控一切,在这件事上对自己做下面的那一方总有些耿耿于怀。
符云想披着薄衫出来时,便看到他这副烦心不已的模样,上前凑到他的耳畔,轻声问:“怎么了,眉皱成这样?”
容华一个激灵,头迅速一偏,唇瓣擦过符云想的侧脸,鼻息间尽是沐浴后的独特气味,容华只觉身体一热,连忙后退几步,有些磕磕巴巴道:“没……没事,我先去……去洗漱了……”说完就不见了人影。
符云想好笑地摇摇头,他在想什么真以为自己不知道吗?不过之前还真没那个想法。听着细微的水声,他不由眸色一暗。继而揉揉额头,暗笑自己定力越来越差了。
容华磨蹭了许久才从里间出来,见符云想正斜靠在床榻上看书。灯影摇曳下,他长发如墨,直直地垂在床榻一侧,脸上的轮廓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光芒,明晰柔和,看得容华不禁呆在一旁,就连手上拿着的擦湿发的汗巾掉到地上也不知道。
听到响声,符云想抬起头,轻笑道:“傻站那干嘛?过来!”
容华回过神,掩饰性的咳嗽一声,暗骂这人长得实在太祸国殃民了点,捡起地上的汗巾慢慢走过去。
符云想已放下书卷,调整好位置扯过容华坐下,双手撩起他的湿发,细细擦拭起来,动作自然而熟练,仿佛曾做过千万次一般。
容华舒服地眯起眼睛,周身被一股暖融融的热气包围着,懒散而安心,脑袋愈发沉重,一时间有些分辨不清自己置身何处。迷糊间,向前靠去,迎接他的是一片温润。
符云想低头看了看抵在胸前的黑色头颅,眉眼瞬间笑展开来,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
不知过了多久,发丝已经变得顺滑干爽,符云想扶着容华的头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小心翼翼地下床抱起他,放进床的里侧,再给他盖好被衾,看着他熟睡的面容,心里只觉安然满足。转身用镊子夹了夹灯芯,把烛火调暗了些,这才重新躺下拿起之前的书卷继续读起来。
一室宁谧,满心静好,偶尔传来书页翻动的摩擦声和灯油燃烧的“滋滋”声,听来别样的欢喜。
昏暗中,容华睁开一双璀璨明眸,一闪一闪的,异常勾人。其实在符云想抱起他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由于心底紧张便一直装睡着,后来见符云想并未有其他动作,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微微失望着。但现在静静地躺在这里,感受着身边的人的一切,心里竟满足到了极点。他闭着眼翻了个身,一只手搭上符云想的腰,整张脸埋在符云想的腰侧蹭了蹭。
符云想只当他是睡着后不经意地动作,并未在意,只替他捏了捏被角,便又把注意力投注到书页上,因此没有发现被衾下面的人其实已经醒了。
鼻间是熟悉的味道,脸侧是真实的温度,吊着的心在经过一天的如在梦里后终于回归到原位。
此时此刻,容华只觉得自己心底满是灼热,仿佛有一团火在熊熊烧着,还不停地从里面冒出许许多多的旖旎绮思,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抓住点什么。
于是,心念一动,之前的那番忐忑与挣扎早被他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斜倚床头的符云想身姿有些懒散,一手执书,一手轻捻书页,目光极为专注。
突然,他眉心一蹙,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怪异之极,眸色更是一片暗沉。深吸口气,慢慢挪开被衾下容华钻进他衣襟内的手,却不料容华微一使力,挣脱了他的钳制,不退反进,轻轻覆上他的胸口,不停地在那处摩挲慢捻。
这下,他终于反应过来,这人只怕是早就醒了。
渐渐地,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喉结上下滑动着,放下手中书卷,无奈地轻叹:“容华,别闹!你背上还有伤!”
容华睁开漂亮的双眸,半仰起头,无辜而水汽尽显的望着他,眸底深处似乎还有若隐若现的脆弱和浅浅渴望,“可是,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