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白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把对方伤着了,忙道歉,“对不住,唉,我这不是没拿你当外人的,要是哪儿说得不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不想柏轩忽然又乐了,笑靥如花地给了老白四个字:“洗漱,就寝。”
老白黑线,被对方的喜怒无常弄得实在没了脾气,只好老老实实的洗漱去也。可等洗漱完毕,这“同塌”着实成了难事。
老白知道自己与旁人是不同的。以前的他以为自己对男子的欲望只限于周小村,可当结识了柏轩,当知道对方居然倾心于自己的哥哥,那种不确定便强烈起来。有时候老白会想,或许他并非周小村不可,或许他会在未来的某一时某一刻对另外的男子产生那种喜欢,而与“同道中人”的柏轩同榻,实在有些悬。
“老白,你这是让我一个人守空床么?”
……呃,尤其是这位同道中人语带暧昧且一副完全百无禁忌模样的时候。
或许是老白磨蹭的态度过于明显,坦然如柏大庄主也无法淡定了,叹息着问:“白大侠,需要如此挣扎么……”
老白也很想叹气。柏大庄主美则美矣,但有必要头发散开得如此妖娆,衣襟敞开得如此清凉,身段摆得如此诱人么。
“这才开春儿,小心着凉。”老白好容易挤出来一句话,还干巴巴的,不过动作可不含糊,拉过被子就把柏大庄主整个人给蒙上了。然后他才掀开另外一床被子,泥鳅一般嗖的钻了进去。
柏轩乐不可支,即使不露头,老白也能感觉到身旁传来的震动。
老白气闷,本来想斥一句“有什么可笑的”的,可又觉着这话的气势着实弱得可以,正纠结着,被子底下的手却忽然被握住了。
“喂……”
“嘘。”
老白刚出声,便被人打断,然后他感觉到柏轩的脑袋慢慢贴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窗子没有关,偶尔有风吹进来,脸颊便泛起一阵舒适的清凉。而就在这微凉里,老白听见柏轩近乎呢喃的声音。
“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会觉得很安心,你说怪不怪。”
老白愣了下,随即勾起一抹不厚道的笑,了然了:“怎么,又被你哥欺负了?”
老白话音还没落,柏轩便猛地从被子底下冒出了头,那表情就像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秘闻:“我被他欺负?老白你还好吧,你明明知道只有我惹他生气的份儿。”
“你气他在表,谁都知晓,”老白看向柏轩,近在咫尺,他却忽然坦然了,哪怕直直望进对方那眸子深处,他都淡定自若,“可他伤你在里,没人看得到。
柏轩的眼神闪烁了下,似乎掠过一丝哀伤,可他很快便弯下眼睛,真心的笑了:“那是以前,现在没人伤我了。”
老白挑眉,分明从这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可又不好问得太直白诸如“你哥终于接受你了”一类,于是思前想后,才问了句模棱两可的:“成了?”
幸好二人心照不宣,柏轩很快点头给了答案:“嗯。”
情理之中,却又实在意料之外,老白高兴的同时也讶异,可反过来讲,讶异之后更多的却还是高兴,就好像感情得到回报了的是他自己。
“恭喜。”太过激动,老白反而想不出更多动听的了。
柏轩却不在意,反而大大的亲了老白脸颊一口,然后趁老白手忙脚乱之际用力将人抱个满怀,真心实意道:“所以我这次上山,说是送茶,其实更多的是想专程来谢你。”
老白停下用手背蹭脸的动作,满面茫然:“谢我?”
“嗯啊,”柏轩定定望着他,“倘若不是你帮我说通了,那家伙肯定到现在都觉着男人喜欢男人是疯病。我不该谢你?”
老白怔住,白天那恍若飘在云端的感觉又回来了。头顶不到天,脚踩不到地,手摸不到任何东西,除了一片虚无的白茫茫,再没有其他。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两个月前啊,你不是还和我说如果这样都不成,那只有死心一条路了。”柏轩的脸上慢慢升起关切,“老白,你怎么了?”
怎么了?
怎么了。
似乎从白天开始,每个人都这样问他。其实他也很想知道,自己怎么了。天气凉爽刚好,伊婆娘最近也没有折腾迷药,他能吃能喝不像生病,可就是那脑袋,空空的,仿佛成了一个摆设。明明旁人都记得很清楚的事情,他就是想不起来。有时是想起了头,忘掉了尾,有时是想起了一段,却连不上前因后果。
思绪在飘,身体在飘,魂魄也好像要飘出来,散在夜风里。
“老白?”
手上温暖的触感逐渐清晰,慢慢拢回了老白的心思。视线清明起来,勾勒出柏轩略带担忧的脸。
“哦,没事,”老白有些窘,歉意地笑笑,“春困秋乏,还真是不假。”
柏轩放下心来,不知用什么方法隔空弄灭了油灯,然后帮老白盖紧被子,像孩童一般顽皮道:“要梦见我哦。”
老白莞尔,却听话的闭上眼睛。
很快,一切归于安静。
慢慢的,老白彻底放松下来。他感觉自己好像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无比舒适,无比安心,再不见任何杂念,只想沉沉睡去。
……
嘀嗒。
嘀嗒。
嘀嗒,嘀嗒,嘀嗒。
老白忽地睁开眼睛,半晌,才适应了周遭的黑暗和窗口倾泻进来的一抹月光。
身旁的柏轩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翻了个身,用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问:“怎么了……”
老白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这股精气神儿来得莫名其妙,可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困倦飞了,徒留清明。
嘀嗒,嘀嗒。
“听到了么?”老白轻声问柏轩。
“什么……”柏轩显然还在混沌里。
老白自顾自地坐了起来,循声望去,只见染着淡淡金边儿的窗棂外面,雨下得正欢。
不知过了多久,柏轩也坐了起来,看样子是彻底清醒了。
“你这是想夜半赏雨?”
老白没有看柏轩,而是依旧望着窗外,出神。
柏轩耸耸肩:“那我陪你。”
老白仍然安静着,初春的雨,带着满满复苏的气息。
“奇怪,雨天还能赏月。”柏轩忽然说。
老白愣住,下意识地问:“你说什么?”
柏轩叹口气,只好重复一遍:“我是说真难得,下雨天还能看见这么大这么亮的月。”
奇异的,柏轩的话就像一个引子,老白觉得脑袋里有些层层包裹的东西被慢慢剥开了。明月,美酒,畅谈,微醺……
“老白?”
不,不要唤他,他在努力回想很重要的东西。
“老白?”
是的,那个人的名字也是两个字,明明该是无比熟悉的,为何就是抓不住?
“老白!”
“清风袭醉客……”
“嗯?”
清风袭醉客,最美不过月下酌。
终于,老白呢喃出了那个名字,“温浅……”
97
97、番外 灰色迷途(四) ...
任五其实不喜欢盗墓。
当然,这无人知晓,就像无人知晓他喜欢什么一样。
任五从未与别人提起过他喜欢的东西,比如清澈的蓝天,纯洁的白云,芬芳的红花,清新的绿树,欢快的小溪,聒噪的麻雀……就像他从未与别人提起过他憎恨的东西一样,比如黄土的腥气,尸骨的朽臭,明器的邪性,殉葬的血腥。
奈何初出江湖时入错了行,便这般硬着头皮干下去了。所幸,盗墓能赚钱。确切的说,是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赚很多的钱,当然前提是你能够活着出来。任五不喜欢盗墓,但喜欢活得好,活得滋滋润润,活得风风光光。
“老白,你走慢一点,当心脚下。”任五不敢轻易触碰墓道内的墙壁,故这会儿无从判断他们是已经进了下一个墓室还是依旧摸索在连廊里。但他知道自己的顺位是第二,走在第一的是那个叫老白的人,所以提醒下对方小心,归到底,也算保护了自己。
前方没有传回应答,任五屏住呼吸侧耳去听,这下连后方的脚步和呼吸也好似消失了。任五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叶可怜的小舟,前靠不着岸边,后回不了渡口,只能对着茫茫水面无错的发呆。
这感觉似曾相识,于是莫名糟糕。
忽然,任五嗅到几丝旖旎的香气,那芳香从鼻子潜入,瞬间卸下了他的防备。酥软不自觉袭来,四肢百骸都好像泡在雪山温热的泉水里,旁的再无法多想,只愿能在这舒缓的芬芳里长久下去……
“小羽兄弟,你想要什么?”
“我?不忙不忙,你们先挑。”
“那兄弟们可就不客气啦。”
“恩,呵呵。”
过了很久,任五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恍恍惚惚的已经与人完成了一次对话。这会儿,对话的另外一半已经迫不及待的攀进了成堆的明器里奋力挑拣。
小羽兄弟……
这称呼似乎久违了。
可很快,任五便发现这感觉来得毫无道理。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独立入伙的跟人下目,且入行至今数月有余,旁人都是如此唤他的,何来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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