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个少年……
想起他若无其事地说着自己被派出去送死,被琴酒关在水牢里,被放下追踪器……
想起初见时他柔软的脸颊,还有现在越来越像琴酒那冷漠的样子,诸伏景光又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想想明天的任务吧。
少年没说什么任务,他又拒绝了,万一少年一个人去做……
想到可能又有一条人命要丧失在少年的手里,诸伏景光手里的酒杯都变得更沉了。
把东西收拾好回去之后,诸伏景光勉勉强强睡了几个小时,外面的天色亮起,他就一直睁着眼躺在床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了一眼手机,没有少年的消息。
起来洗漱,吃饭,还是没有收到少年的消息。
一直到怕中午,他的手机都安安静静的,少年仿佛忘了他似的,始终没有发消息过来提醒他任务的事情。
他忍不住给安室透打电话:“他是不是一个人去做任务了?”
“呃……”安室透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一时语塞。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去问问他。”
他知道诸伏景光心里别扭,大概是不会主动给少年打电话的。
挂掉电话之后,安室透切换到另一个界面,给少年发消息。
To小琴酒:在做任务了吗?
-小琴酒:打听别人的任务,前辈是想死吗?
少年发过来一个带血的刀子符号,刚拿起水杯的安室透一下子被呛到了。
他赶紧放下杯子,给少年回复:我就是问问
To小琴酒:苏格兰不去,你可以跟我一起
少年没有回复,好像是因为提到苏格兰的名字,迁怒一样也不愿理他了。
他忍不住失笑,想了想,把小琴酒的备注改成了小朋友。
过了一会儿,小朋友发来消息:晚上苏格兰不来我就叫你
安室透回复说好。
看来任务是在晚上,他给诸伏景光打电话说了这件事,诸伏景光有些复杂地说:“你和他的关系真好啊……”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他都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少年了。
“说什么呢。”安室透听到他有些羡慕的语气,顿时苦笑不得,也明白他对少年的纠结,少年的观念和他截然相反,他不可能做到像自己面对少年那样泰然处之的。
所以安室透多叮嘱了一句:“你晚上跟他出去,可千万像昨晚那样生气了。”
不然他刚把少年揍完,指不定琴酒就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了,替少年把枪顶到他的脑袋上了。
想起上次只是邀请少年一起做任务,琴酒就好像守护宝物的巨龙一样,警惕又带着愠怒,他忍不住无奈。
也许除了少年本身知道很多秘密之外,琴酒对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也未必那么无动于衷吧。
诸伏景光叹气说:“我尽量吧。”
他挂掉电话,心情倒也没
有那么焦躁不安了,安室透想起少年的话,去买了一大箱透明奶茶送往横滨。
夜晚降临之后,他接到诸伏景光的消息,他已经和少年汇合,出发前去做任务了。
少年给诸伏景光发了一个地址,诸伏景光赶到的时候,看到少年开着那辆黑衣组织给他配的车。
他坐在驾驶座上开着窗,侧脸在夜晚的路灯下尤其柔和,带着几分坚定柔和。
一缕细碎的银发落在他的脸颊旁,看起来软软的,诸伏景光的心顿时像是被扎了一下。
看到诸伏景光过来,少年倾身过去,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他看起来和初遇时没什么两样,又似乎完全变了个样子。
看到他在驾驶座上不打算下来,似乎是想自己开车,诸伏景光眉头不自觉地皱成了一团。
他原本对少年的心情就已经够复杂的了,少年做事还这么滴水不漏,一点也不给他发作的机会,他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心情郁闷,所以上车之后一句话也没说。
少年也不在意,把车窗关上,转了转钥匙发动汽车。
空气中残留着若有若无的烟味,忽然意识到少年开窗是为了抽烟,诸伏景光心里更五味杂陈了,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像也没必要缓和气氛。
他板着脸,看着少年把车开得飞快,超过了前面一辆又一辆,仿佛要突破东京的交通规则,依旧什么也没说。
过了十来分钟,看到前方出现了熟悉的景色,他的心里蓦地多了点不安。
这不是去樱田门的路吗?
樱田门是东京护城河的其中一个大门,对面不仅有警视厅的本部,还有大量的政务部门,少年去哪里干什么?他们要执行的到底是什么任务?
想到少年账号上那一连串的暗杀任务,他忍不住看了过去。
这一看他才发现,少年腰间似乎没有配枪,黑色风衣从他身侧垂下,还能看到流畅优美的腰线,略微放松的身体带着几分慵懒,如果他身上有枪,一定会破坏那种冷冽而奇异的美感。
而且他也没有要求自己带枪。
他在黑衣组织里也是狙击手,虽然没有黑麦那么厉害,可连枪都没让他带……
“这次到底是什么任务?”他忍不住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少年回答完毕,眼神瞥到他还望着自己,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于是说,“琴酒把我的枪拿走了。”
那把枪是赤井秀一送的,琴酒一大早就过来,以拿去检查的名义给收走了。
像他那么经验丰富的杀手,把枪拆下来检查明明都用不到一分钟。
不过少年也没有去领新的枪,而是带上了自己平时习惯的匕首。
警视厅里到处都是对枪声敏感的人,哪怕装上消音器,也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还不如用匕首。
似乎觉得用匕首在警视厅里暗杀别人很有趣,少年的唇边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没问出想要的答案,不过听说他不带枪也能执行任务,诸伏景光略微放心了些。
既然这样,应该不是杀人任务吧……?
看到他的神色,少年说:“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不担心,”诸伏景光身上还是带了手枪的,他看着安慰他的少年,心头的沉重忽然散去了些许,他对少年说,“大不了出事了我保护你。”
少年瞥了他一眼,大概是觉得自己不需要保护,因此没有回应他的话。
樱田门在东京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景点,到了晚上车流有些拥堵,又花了快半个小时,少年把车停好,带着诸伏景光下了车,然后悠哉悠哉地来到警视厅大楼面前。
诸伏景光:“……”
这是打算干什么?
诸伏景光心里的疑惑更重了,与此同时升起的还有极其强烈的不安。
少年理了理衣服,自信地走了过去。
门口有两个警卫在站岗,看到少年靠近,他们的视线自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然而就在这时,少年的脚步踌躇了一下。
终于知道害怕了吗?诸伏景光抽了抽嘴角。
这时他看到少年垂了垂眸,脚步慢慢停了下来,他脸上带着点不安的神情,略带犹豫地瞥了瞥警卫。
警卫忍不住问:“你来干什么的。”
少年抿了抿唇。
“我……”他张了张嘴,却迟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要站在这里了,”警卫说,“想玩的话,到别的地方去玩。”
“不是!”少年急忙说,“我是来领遗物的!”
说完他像是有些后悔一样,看到警卫错愕的神情,立即移开了视线。
这时哑口无言的变成警卫了,想必在少年靠近的时候,他心里就浮现过许多猜测,但唯独没有这一个。
“你是齐藤女士的家人吗?”警卫惋惜地说,“过来填个表吧。”
他走到里面,给少年拿了一张登记表。
前段时间东京发生了性质恶劣的连环杀人案,搜查课结案之后,很多不需要作为证据保存的物品都发了通知让家人领回去。
这几天时不时就有人过来,这套流程警卫很熟悉,而且没来的家人名字他也都记得,看到少年填写得分毫不差,他也不再怀疑什么了。
任他怎么想,他也想不到眼前的少年是假冒的,而且那位齐藤女士也是一头银发,和少年看起来越看越相似。
少年认真把表格填好之后,警卫给他们发了通行证,又说:“我叫人带你们过去。”
他拿起对讲机,看到少年摇了摇头,想起少年之前的踌躇,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又把对讲机放下了。
过了好一阵,少年才下定决心似的问了楼层,然后按着电梯上去了。
诸伏景光在一旁,看着少年娴熟的演技,“……”
居然就这样进入到警视厅里了??
真不知道是说黑衣组织的情报能力超强,还是小琴酒本人运用情报的能力更强。
而且,他去搜查本部干什么?
诸伏景光心里的疑惑刚升起,就看到少年伸出手指,对着电梯面板一通乱按。
短短的时间里,他们已经升到了四五层,这么一按,电梯绝对会在到达六层的时候停下来。
警视厅里其实没多少人穿着正经的警服,再加上时间已经是晚上了,基本没几个人在,少年把通行证一收,电梯门开了就走出去,换上旁边没有被他祸害过的电梯,直接径直前往15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