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就是这个反应。”太宰治小声地说，撇开脑袋不看他：“我就是想看中也因为我生气。”
中原中也不顾在开车，转头怒瞪了他一眼。但太宰治没注意到，在想自己的心事。中原中也凝视了片刻他毫无表情的阴郁的侧脸，发现了一直以来他们都不曾注意到的某件事。
他磨磨后槽牙，转过头继续开车。
太宰治看着街道两边的树飞快后退，懒得去看开车的男友在想什么，心里却在想着他。
中也那段时间不太对劲，他当然知道，但是并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或者因为和自己之间变化后的关系让他觉得还不如以前那样好。即使知道这些还故意惹怒他，太宰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明明以前他不会这么做，因为凭心而论这做法听上去实在有点蠢，既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也不像是一个理应懂得心照不宣的分寸的成年人会做的。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像是受到了精神系异能的蛊惑一样，他的“人间失格”明明能无效化一切异能——当然了，和甫一照面就把他打飞的拉夫克拉夫特一样，“恋爱”不在“异能”这个范畴里，但太宰治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被恋爱的副作用左右。
真是奇怪，明明是中也啊。自己和他认识了七年那么久，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不止一次，自己会对他提出交往的请求，明明只是想要“让中也再多属于自己一点”的心情变得更加理所当然……
这样啊。
太宰治坐在中原中也的副驾上第一次对中也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默默梳理自己一直以来所想的一切，怔了一下，自己忽然间想明白了。
会拿出奇怪的借口提出交往，会做出以前自己从来不会做的事情，会有现在这么奇怪的心情……还有那些过分的占有欲和嫉妒心。
太宰治想。
原来之所以会发生这一切……是因为我喜欢中也啊。
奇怪的末日幻想，在末日都到来的时候还忙着救人实在是太麻烦了。毁灭有什么不好？死亡有什么不好？阻止中也去救人，强迫他留在自己身边的方法随便想一想就能找到好几个，就好像十六岁的时候，或者其他那么多次，完全不去管中也的事情也没问题，放任他自己横冲直撞没问题，但是为什么不那么做？为什么明明是自己最讨厌的麻烦事，却还是和中也站在一起共同去面对？
即使是自己的幻想也心知肚明，自己不仅会放任中也去做守护者，并且还会帮他完善执行计划，因为中也就是那样的人——
是因为他很清楚，他所喜欢的中也，就是那样的人。
太宰治放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插在风衣兜里，攥紧了其实来这里前就一直带在身上的某个东西。但他还没来及继续分析下去自己的心情，车体猛地急刹停下。太宰治没防备，不由自主往前一冲，又被安全带扣回原处。
“搞什么啊中也，突然急刹会晕……”太宰治抬眼一瞥，咕哝：“哦，原来到地方了。”
福特野马停在一条隐蔽的巷子里，从巷子口往外看，路的另一边正冲着一间拉下了铁门的花店。
乔丝·米勒太太的花店——一楼是店铺，二楼则是她平时住的地方，也是利亚姆·米勒的家。从布雷迪那里得到了想要的情报后，他们甚至没有商量，两人对下一个目的地和下一件要做的事心照不宣：去被所有人所怀疑的地方，也就是利亚姆的家一探究竟。
要如何救人、以及救了人后，怎么让利亚姆·米勒从这摊浑水里彻底脱身，关于这两件事他们已经有想法了。但在那之前，他们需要找到这次事件的关键：也就是那枚在库珀·约翰逊死亡当晚、被凶手拿走的记录了PWG多年来非法交易证据的存储卡。
不过他们现在都没急着下车。
“中也。”太宰治说。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被颈间忽然传来的一股大力打断了。中原中也等太宰治解开安全带后忽然伸手过来扯住了他的衣领，粗暴打断了他的话，将他猛地扯向了自己！
好在这辆车内部空间不大，太宰治被迫倾向驾驶座的动作不至于太难受。
“你知道我刚刚发现了什么事吗，太宰？”中原中也扯着太宰治那件柔软的白色T恤的领口。他们两个离得很近，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中原中也保持着这个姿势，轻轻一扯嘴角。
“什么？”太宰治看着他，心里不合时宜地想这样凶巴巴的中也真性感，好想吻他。
“原来恋爱带来的变化是双向的。”中原中也盯着他的眼睛，恶狠狠地说：“原来为了这该死的恋爱而变成笨蛋的人，不止我一个。”
说完他没再给太宰治开口的机会，而是直接做了太宰治刚才想做的事。
中原中也扯着太宰的衣领，垂眼偏头亲了上去。
[1] SEC：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
第8章
“好吧，”中原中也问，“现在怎么办？”
“嗯……”太宰治明显不想多管的样子：“埋后院里吧。”
“好主意。”中原中也说完，撇撇嘴：“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不要随便把尸体埋进别人家的院子里。”
“自己家的就可以了吗？”太宰治问：“还是不要了吧，我还想让中也在院子里修个泳池呢。”
“不要。”中原中也拒绝：“那块地方是我打算用来开烧烤派对的。”
“改成泳池派对不就好了？烧烤架就放在泳池边上嘛。”太宰治建议。
“嗯……”中原中也陷入沉思，似乎是心动了。
在他们两人中间的红木地板上，斜躺着一个穿着嘻哈服、双眼紧闭的混混，左脸颧骨上一大块乌青，已经昏死了过去。而袭击他的罪魁祸首们围在一边，嘀嘀咕咕要拿他怎么办。
他们现在站在利亚姆·米勒的家中，楼下就是已经过世的米勒太太的花店。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原本在停在路对面一条狭窄巷子里的车中接吻。中原中也发觉了原来变成恋爱笨蛋的一直都是两个人，纠结着奇怪事情的不止自己一个，顿时恼火上头，心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统统靠边站，我要亲我的男朋友；而另一边，坐在他副驾上的太宰治本来刚刚意识到，自己会有这么多自己不会做的举动原来是因为喜欢中也——说到这一点，很奇怪他在提出交往的时候并没有深思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被男朋友粗暴吻了过来，愣了一下后便立刻回吻过去，熟练的身体反应甚至让他把想说的话都暂时咽回了肚子里：解释什么的之后再说吧，现在我要亲我的男朋友。
他们亲吻彼此，太宰治顺着中也的嘴唇往下，暗示意味极强地亲吻对方的耳垂和颈侧。中原中也被亲得仰起头，露出线条漂亮的脖颈线不住喘息，差点忘了他们开车来这里不是为了找个没人的地方来一发的。结果就在太宰治已经忍不住放下椅背，把中原中也往副驾上抱试图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时，中原中也一边脱自己碍事的冲锋衣外套，双眼无意间往外一瞥，正好看到花店二楼本应无人的家里，窗帘后有人影一闪而过——他脱衣服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
对、对了……他们好像来这里还有重要的事要办。中原中也那颗现在已经半浸在情欲中的脑袋里，尴尬地勉强记起来他们原本来此的目的。他坐在太宰治的胯间，拍拍身下的男朋友。
“怎么了？”太宰治嗓音已经哑了下去，握着中原中也伸过来的手拽到嘴边顺势亲了亲：“要我帮你脱吗？”
中原中也无奈。他知道太宰治本就对这件事毫不上心，只是因为自己搅和进来才懒洋洋看几眼的程度。如果有他感兴趣的事——比如上床——他立刻就会把这件事往后放，因为优先级不一样。
“我们来这还有正事不是吗？”中原中也的手腕被他握着，便用手指将他颊边微卷柔软的黑发别到耳后：“……等下再做。”
太宰治不买账，躺在椅背上轻轻眯起眼，有些不爽：“我不就是中也的’正事‘吗？反正房子在那里，又不会……唔。”
中原中也俯下身和他接吻，堵住他的抱怨。片刻后直到两人都微微气喘，中原中也才喘息着在他耳侧说道：“我看到有人进去了。”
说完他又占便宜似的，含吻住太宰的耳垂亲了一口。
这个时候入侵者的出现，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是个好消息。如果是目的明确来拿存储卡，那说明是从对利亚姆的审讯中知道了什么，一旦存储卡被找到，那利亚姆的生命就进入了倒计时；如果是没有抓到利亚姆·米勒的PWG一方再次派人过来，经过一周前的多次搜寻都找不到，那么如今再次潜入，很可能是为了干脆销毁一切可能证据——
总之，不管是哪一边，结果都不会是他们想看到的。
太宰治当然清楚中原中也的言外意，也知道现在时间地点都不大对，何况抢来的这辆车很小、座椅又硬，怎么动作都受限制，不是个舒适的地点。他叹了口气，伸手压住仍然骑在自己身上的中也的脊背，将人再次压向自己，偏头在咬住中也嘴唇的同时，隔着薄薄的休闲裤，挺胯报复性地重重顶了他好几下。中原中也一时没防备，被这顶弄感勾起熟悉的反应，肌肉绷紧的腰部条件反射地酸软了大半，舒服的闷哼被从唇间挤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