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杨光宜奉命将琉球国境内雾隐雷藏的势力分布、兵力情况等一一向顾长风等汇报,询问顾长风有何计划、何时行动。
顾长风眉头紧锁,思绪良多:雾隐雷藏的兵力夹杂在琉球国百姓之间,若是神机营贸然进攻,消灭这部分势力不成问题,但战事过程中难免要连累不少老百姓,他终是于心不忍。
自从知道萧一山在东瀛的情况之后,东方不败对与雾隐雷藏的合作关系就开始重新考虑。彼时,他命令服部千军与雾隐雷藏起冲突,主要目的是将他的注意力从慕斯那边转开,以方便田启云设局,最终消灭慕斯的势力。
雾隐雷藏应该也已经得到他和红胡子会面的消息,东方不败有意同时和雾隐雷藏及红胡子商谈军|火的生意,就是为使他们互相竞争,以压低价格。可一想到转给雾隐雷藏的金银,他竟用来对付自己国土的普通百姓,东方不败就心有愧疚。
“日月神教属江湖帮派,行动要比神机营便利许多。”听见顾长风这么说,东方不败回过神,道:“话虽如此,但这毕竟是朝廷的事,江湖帮派插手,倒显得不伦不类。”
“东方老弟这话的意思是,他不便光明正大地出手。”顾长风道。
“日月神教是否参与,此事还须从长计议。”东方不败坚持道。
顾长风也不愿惹得东方不败不悦,于是就此打住,与杨光宜继续商讨围剿雾隐雷藏在琉球势力的计划。如此这般,几人谈论到五更天,眼看晨光微熹,顾长风并东方不败起身告别,琉球国王见事情已经谈得差不多,白日里出入宫城易被雾隐雷藏的线人发觉,也就不挽留,命杨光宜送众人出宫。
尚典之是以质子的身份被送至京城的,因而他暂时也不能留在琉球,与琉球国王泪别后,随同顾长风等一同离开,众人趁着街上无人回到清流客栈,用过早饭,各回客房休息些时辰。
东方不败刚来到客房,顾长风就跟进来。
“我在琉球国王面前力荐日月神教,我是以为你会想要一展宏图。”顾长风不知道东方不败还在和雾隐雷藏谈交易,自然就不知道东方不败犹豫的原因,“如若违背了你的意愿,叫你为难了,我想你致歉。”
“此中情形,不是你我所想的那样简单。”东方不败原是想下逐客令,见他说得诚恳真挚,也就作罢,道:“等回到泉州,你再访南郊庄园,我细说与你听吧。”
“如此也好。”
为赶在约定时间前赶到那片丛林,顾长风、东方不败、尚典之等也来不及用午饭,就出发。
此时正是城中街上最热闹的时候,商铺林立,行人摩肩接踵,南来北往的商贾在各色摊位前看货、商量价格,虽不比京城、洛阳、杭州等地繁华,却也算得上是热闹。
众人挑选偏僻的街道,远离了人潮,刚转进小巷口,就听见东瀛浪人呜哩哇啦的大声喊叫。一位推着木板车的渔夫躺倒在地,那东瀛浪人挥着鞭子狠狠抽到在他的身上。
海蚌散落一地,日光里闪着五彩斑斓的珍珠被浪人从渔夫手里抢夺过来,他大笑着,仍不忘挥动鞭子。
“琉球百姓在东瀛浪人的压制下,民不聊生,苦不堪言,我真无能。”尚典之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
“小不忍则乱大谋。”顾长风在尚典之耳边低声训斥,将他拽到一边,汉清也走到他身边,拉着他往前走。
东方不败回头望着那为蜷缩着身体浑身战栗的渔夫,没来由一声长叹,这样的琉球国怎么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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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风云卷】君问归期
自那日从琉球诸岛回来,东方不败就开始重新考量与雾隐雷藏的合作事宜,想要实现他的目标,仅仅依靠日月神教现有的火|器弹|药绝无可能,他需要更多的火|器弹|药,而这些火|器弹|药不是来自雾隐雷藏、就是来自红胡子,他要是和雾隐雷藏反目,就意味着必须保证红胡子的那批货区万无一失。
佛郎机的火器冠绝天下,但红胡子这个人野心勃勃,他怎么甘愿把神兵利器拱手让人?
萧一山在信中也提到:丰臣秀吉交给雾隐雷藏的任务就是让他带领浪人武士抢劫过往商船,将金银财物运回东瀛,以供他军队需要。而萧一山却是站在德川家康那方,自己真要用大笔财物买雾隐雷藏的火|炮吗?
诗诗悄悄走进来,为东方不败换上青梅茶。
“怎么这几日不见柳生在本座眼前晃来晃去?”东方不败忽然问,前段时日柳生常常缠着诗诗,这几日非但不纠缠诗诗,索性连人都看不见了。
“诗诗哪里知道。”诗诗面颊微红,娇声回答,“教主您又没吩咐我时时刻刻看住他,他那种人说不定觉得呆在这里无聊,跑去城里玩罢。”
诗诗说话的这种娇声娇气的感觉,莫名让东方不败觉得虚假。柳生一心寻找他弟弟,泉州附近浪人营分布甚多,他许是去打探消息了。但诗诗的反应还是很奇怪,东方不败总也打消不掉这个疑虑:她和柳生之间发生什么事情?
诗诗见东方不败专心致志地思考着,低着头悄悄退出去。
时光真是如流水啊,诗诗回首看了一眼东方不败,不知不觉间,昔日清瘦倔强的少年今朝已成长为成熟沉稳的男人,而自己终于熬过黑木崖那么多的日日夜夜,在为自己心爱的男人提供无数的机密后,即将解脱。
她走过南郊庄园熟悉的道路,回到房间。
柳生正坐在竹榻上,等着她。
诗诗看见他,展眉一笑,眸色蕴含满满的柔情似水,轻声道:“你来了。”声音轻得生怕第三个人听见。
柳生看起来与往日大不同,整个人清冷许多,只轻轻地牵一牵嘴角,微一颔首,道:“你去见东方不败了。”
“是。”
“他也不过如此,我就想不明白,他是凭什么成为日月神教的教主,凭什么拥有这么大的势力。”他说着,嘴角不屑地一撇,拇指与食指相交,撑着下颌,视线飘过诗诗,“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见一见他?看一看他私底下到底是哪个模样?”
“你向来是最能沉得住气的,怎么一来到这里、换成柳生的衣服,连性情都越来越像他。”诗诗的笑容散却,走到他身边,为他轻轻捶打肩颈。他拉住诗诗的手,一把将她扯到怀里,吻上她的嘴唇。
“你可不要忘记,我现在就是在扮演他呀?”柳生摸上诗诗的脸颊,“你是怕东方不败认出我?还是怕我打不过他、死在他手里?”
诗诗轻轻地叹息,靠在他的胸膛,是啊,她在怕什么呢?也不知道柳生在梅花屿怎么样?他们亲兄弟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诗诗抬眼看他,他是不可能说实话的,而她现在也不可能抛开他去问柳生的事情,唉。
“想什么呢?”他问。
“没什么。”诗诗回答。他哼了一声,把她抱起来放在竹榻上,自己则单膝跪在她身边,抓着她的手,道:“放心好吗?诗诗。”
诗诗展颜一笑,只要这个人在她身边就足矣,其他就都随命运去吧。
东方不败在诗诗走后,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于是走到庄园里专供教众居住的侧院。教众见教主突然驾临,皆是一惊,呼啦啦跪倒满地。
“众位兄弟辛苦,本座来慰问、慰问大家。”东方不败道,“大家请起,我已命王坛主准备美酒佳肴,今夜举办宴席,众兄弟定要喝得尽情、喝得尽兴,一醉方休!”
“多谢教主!多谢教主!多谢教主!”
东方不败挥手,教众起身、散开,该休息的回房间休息,该操练的继续在校场操练,他将负责南郊庄园守卫的四个小队长召集到一起,就在校场旁边的石亭里问话。
为了不引起教众的好奇心,东方不败旁敲侧击闲聊良久,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于是作罢。直觉这种难以捉摸的心绪,还是需要具体证据的支撑才更有意义啊。
身为日月神教的教主,东方不败留给教众的印象就是清冷狠厉,今次见他言语温和、笑容和煦,都觉得十分新鲜,不免与他多谈几句。直到雪千寻在各处寻找东方不败不遇,最终找到这里,东方不败才得以脱身。
“他们见教主您实则是这样的平和可亲,以后对日月神教肯定倍加忠心尽力。”雪千寻见东方不败这般被“围困”在侧院,待离开后终是忍不住笑道。
“你是知道的,我向来不喜人多。”东方不败无奈地扶,笑道“幸而你来了。”东方不败和教众说了这么久,也觉得口干舌燥,于是向自己的房间走去,雪千寻紧步跟随其后。
“找我什么事?”东方不败靠着椅背,左手手掌盖在眼睛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你神色那么焦急,怎么这会子什么都不说了。”
“回教主的话,雪千寻以为此事涉及机密,因而在教众面前提不得。”雪千寻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
“今日收到袁斐日月将军的密信,雪千寻自作主张打开看过,”雪千寻将密信呈送给东方不败,东方不败右手接住,侧脸一眼扫过,都是东瀛文字,他认不确切,于是随手把密信丢进灯烛的火焰里,道:“有什么消息,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