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格列的这群小鬼究竟是如何让他着了道的?!
自战斗开始他的动作和思维就偶尔出现凝滞的状况, 等到另外两个小鬼加入战局,这种情况愈演愈烈, 以至于一个大意,就被那个幻术师蒙蔽了视听。
不……他不会死在这里, 计划很快就能成功, 他很快就能改变这一切!
福地樱痴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边吐血边爬起来,双眸失去焦距,手还在摸索着寻找那把堪称战无不胜的兵器。
小野御河重新拿回身体的控制权时, 立刻被钻心的疼痛镇得直接昏死过去。
六道骸在战斗中的消耗不小,小野御河第一次听见对方用如此虚弱的声音声音说话:“听着,小子, 那个老东西没那么容易死, 恐怕还有什么后手,别想着上去补刀, 现在立刻离开这里。”
“可是……”小野御河疼得龇牙咧嘴, 看着正面承受了大多数攻击的云守雨守昏死在地, 良心隐隐作痛。
六道骸以一种堪称冷漠的口吻说着:“从决定进入里世界的第一天开始,他们就应该对今天的情况早有准备,况且,这群黑/手/党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野御河捂着腹部的伤口身残志坚地吐槽,“说了很多次了您早就是黑/手/党的一员了。”
六道骸咬着牙冷哼,借着小野御河的身体,他能察觉到福地樱痴的心跳声越来越强了,必须立刻把这小子送走,不然他们很可能团灭在这里。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福地樱痴的手离那把能斩断时间与空间的名刀,只有一步之遥。
让他拿到那把武器就晚了!
直面那种鬼神不侵的战力,六道骸明白这把刀在福地樱痴手中有多强。
正在他考虑是给这小子盖上假死的幻术蒙蔽视听,还是借幻术的遮掩逃跑时,一个身影猛然出现在了这处惨烈的战场上。
西川绫人闲庭信步,红色长发披散开来,一身黑色战斗服,走到战局中央,看着这惨烈的现场“啧”了一声,没什么诚意地说:“看来我晚来一步,没赶上热闹的时候。”
六道骸心头一股无名火起,他瞬间明白了来龙去脉,魔人假借彭格列之手反杀首领之心昭然若揭,偏偏他们那位仁慈的boss即便看明白其中关窍,也不可能对天人五衰的计划置之不理。
好一个魔人,好一个操心师,好一对心机深沉的狗男男。
小野御河被六道骸提起来的火气激得心跳加快,伤口随着呼吸疼痛得更加猛烈了。
六道骸此时没办法再顾忌自己的下属,借着小野御河之口嘲讽这位顶尖杀手,“西川先生打得好算盘,怎么今天屈尊降贵地来了?”
西川绫人也不恼,摊了摊手,“非常抱歉,我有任务在身不得不前来,实际上我也不关心你们的死活,钱货两讫,其他事一概与我无关。”
两人互相假笑,六道骸对着这张看似人畜无害的脸,差点按不住自己握三叉戟的手,但凡这时候有一点力气,他都不能放这人这么优哉游哉地说风凉话。
福地樱痴双目已经不能视物,但他能听得出来西川绫人的声音,他与这个声名在外的顶尖杀手并不熟识,只在任务途中见过几面。
这人对任务荤素不忌,只要给钱什么任务都能接下来。
他猜测这人是魔人留下的后手,于是奋力摸索武器的同时,含着半口血出声道:“你是魔人请来善后的对吧,我就是他的首领,把其他敌人全部解决掉!”
六道骸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嗤笑出声。
这位首领大人居然现在还对那个魔人抱有幻想吗?
“首、领?”西川绫人一字一顿吐出这两个字,语气相当平静,却像即将爆发的火山一样,居高临下俯视匍匐在地的福地樱痴,红眸笼罩一团沉郁的阴影,冰冷刺骨的杀意让一旁的小野御河惊出一身冷汗。
“你算什么东西。”西川绫人怒气上涌,他猛地抬手,银链从袖中翻飞出去,尖端猛地砸落在那把堪称传奇之宝的名刀上。
福地樱痴心觉可笑,那把神刀·雨御前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随随便便毁坏的。
他并未被西川绫人的态度激怒,幻术师留在他身上的剧毒已经从这具改造得异常强大的身体中缓缓退去,只要再等一会儿,他就会恢复气力,他会给这个收尾的小子一个教训。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在那条看着非常普通的链条轻击之下,那把传世名刀竟然就这么应声碎裂了,一寸一寸,刀身碎裂的声音传入耳中,令他的思维都凝滞了一瞬。
“你对你改造后的身体和这把破刀很有自信啊。”西川绫人轻笑出声,那笑意不入眼底,所谓超越时间与空间的神刀,僭越规则,不过是规则之下的漏网之鱼,在西川绫人的银链下不堪一击。
随后西川绫人抬起脚,以一种原始又野蛮的方式,一脚一脚重重踩在福地樱痴脊背上,他通过这种暂时并不致命的践踏,发泄自己潜藏已久的怒火。
“从第一天知道你的存在开始,我就很不爽啊首领先生。”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愿意叫你首领呢。”
“哪怕我知道他对称呼毫不在意,但我真的很在意啊。”
“可你啊,你把我放在心尖上护着的人看成可以呼来喝去的下属,把他当成可以随意舍弃的狗!”
“每次想到这种事,我就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
福地樱痴在这种使了十成力的踩踏下,已经逐渐愈合的伤口再度崩裂开来,他完全无法在这密集的踩踏下找到还手的时机,身体却在这种攻击下有愈加虚弱的趋势。
但这个红发男人分明怒火中烧,却没有一点被冲昏了头脑的趋势,攻击方式很简单,全身上下却全无破绽。
福地樱痴心间泛起凉意,自从成为“英雄”以来,他从未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过如此强大的压迫感,而西川绫人嘴里的话更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魔人和西川绫人之间的仇恨,里世界人尽皆知,甚至果戈里向他禀报过多次西川绫人对魔人的追杀,因而他从未想过,西川绫人实际上是魔人忠诚的拥趸。
所有的假象都是掩人耳目的逢场作戏,费奥多尔任由谣言传遍整个里世界,就是为了隐瞒和西川绫人的真实关系,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为了今天。
费奥多尔,这个第一个向他献上忠诚的下属欺骗了他,他对魔人心有防备,但他没想到会在彭格列的围攻下折戟,更没想到,费奥多尔还藏着这样一张底牌!
可恶,一定要找到反杀的机会……一定可以找到反杀的机会……
然而西川绫人一贯谨慎,冷静两个字是用血泪刻到骨子里的,银链在半空盘旋,伺机而动,一旦发现福地樱痴有试图反抗的迹象,尖端的利器立刻就会刺下,每次都刺向要害。
□□被击打的声音不绝于耳,小野御河默默向后蹭了一段距离,心底泛起一股由衷的恐惧,几乎要击碎他的理智。
这沉重的杀意和狠厉果决的动作过于骇人,连一向凶残的六道骸都低声骂了一句:“疯子。”
他催促小野御河趁着这段时间快去把那两个躺尸的捡走,奈何不争气的下属完全丧失了战斗力,只能勉强维持附身,维系一下那本就没有多少的同伴爱。
和他估计的一样,西川绫人根本没有要管他们的意思,这个男人更像是来算账的,在六道骸并不隐蔽的动作下,仍然没有分给他一丁点的关注。
“你觉得你很强吗?没有那把武器,你什么都不是。”
“你只是个恐惧战场、逃避战场的胆小鬼而已。”
“区区一个胆小鬼,却妄图践踏他,如果不是他不准,你怎么会活得到今天。”
“垃圾、渣滓!给我向他痛哭流涕地道歉!”
这场单方面施暴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福地樱痴整个人都变得血肉模糊,气若游丝。
“对了,还没有告诉你,他从来没有真心叫过你一句首领。”西川绫人愉悦道。
福地樱痴半身陷在地底,挣扎地吐出一句,“那个叛徒。”
西川绫人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他缓缓蹲下身,似乎是怕这个濒死的人听不到他的声音,甚至再度附身。
“你没有如此评价他的资格。没有人有这个资格,因为我不允许。”随着这句冷漠的话语出口,悬浮的银链猛然再度刺下,这一次直中命门。
直到现场只剩下四个人的心跳声,红发男人才缓慢起身。
西川绫人发泄了长久堆积的郁气,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了。
他在面前的狼藉中翻找,终于找到了那个带有规则之力的残页,残页放在密封袋里,没有粘上一点污秽。
西川绫人看了两眼纸上的字迹,了然地挑了挑眉。
他转身准备离开,看到两濒死一重伤的三位彭格列守护者,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能告诉他我做的事。”
六道骸:“……”谁会管你们两人之间的闲事啊!疯子!
西川绫人哼着古怪地调子离开现场。
边走边盯着那片残页若有所思,“亲爱的费奥多尔,你现在在哪里呢,啊,那个可恶的小丑一定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