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豫州军从来不杀战俘,他们着实没有抵抗豫州军的心思。
南阳郡被接管后蒸蒸日上,作为最近的南郡,已听说了南阳郡的惠民之举,兵卒们一点都没有拼命的动力。
在知晓了程昱的身份后,蒯越就知道大势已去,豫州牧荀澜既然盯上了荆州,必然一击即中,正如他当时同南阳郡郡守交好,赵云三番两次跨越两州的边境协助南阳郡剿匪,却秋毫无犯。日后一击即中,占领了南阳郡。
他长叹了口气:“我自命长于计策,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程昱对他的态度依旧很尊重:“您是心怀大义的人,应当知道只有我主公才能平定州郡的纷乱,让荆州重现往日的繁荣。”
蒯越在荆州人脉甚广,当然知道在南阳郡发生的事情。
南阳郡已成为百姓安居之所,虽然有大族在袁术的支持下叛乱,却被赵云和黄盖迅速镇压了下去,对百姓的生活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
这样的雷霆手段和荀澜对他们的支持和信任,说不羡慕是假的。正是看到了这些,所以蒯越才想到大力扶持刘表,也毫不留余力地利用自己的声誉将宗贼头领们诓骗了过来。
“罢了,愿赌服输。”蒯越道:“不过我想知道,让你来找我,料定我会出主意杀了宗贼头目,这是谁看出来的?”
程昱摸着胡子笑道:“是主公。”
蒯越皱眉:“怎么可能?”
“您可以自行问主公。”
“什么意思?”
程昱神情中带着钦佩:“我主斩杀了袁术,已经来到了江陵城,我就是来带您去见他的。”
蒯越大惊失色:“他不是在洛阳赈灾?”
“如今洛阳已大定,民安安宁,倒是荆州纷乱,让我主放心不下,所以深入犯险,欲拯救荆州百姓于水火之中。”程昱劝说蒯越:“您的努力主公都记在心里,也希望您为了荆州的百姓,担任荆州别驾一职,我们想要治理好荆州,还需要您的协助啊。”
“怎么这么慢啊?”一不满的声音响起,随后门被重重敲了一下:“程先生,您好了没有啊?我来带走蒯越。”程昱打开门,赫然是抱着方天画戟的吕布。
吕布和程昱行了礼,然后就像是拎小鸡一样把蒯越夹在胸下,带走了。
“奉先不得无礼。”待蒯越被带到,荀澜连忙上前,亲自解开了蒯越的绳索。
蒯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荀澜,见其长相清俊,神情谦和,暗中揣测着他的身份。拎着他过来的是吕布,能够呵斥吕布而对方不会跳脚的人,也只有传说中的“神仙道长”——豫州牧荀澜了。
荀澜欣慰地看着蒯越,就像是看着一只能下蛋的老母鸡。
只要收服了蒯越,他的兄弟和朋友都会为自己效命。
接近干涸的积分也终于可以动一动了。要知道现在他的初始领地距离收获还有一长段时间,积分只能来自人才收集了。
而且日后荆州的治理还要依赖蒯越,他品行端正、名望又高,更对荆州的人才了如指掌,着实是一大关键。
荀澜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就深深地向蒯越行了一礼:“欺骗先生在先,多有得罪之处,请受荀澜一拜。”
第1卷 第110章
蒯越讶然, 连忙上前扶住了荀澜,自嘲道:“越乃败兵之将,岂能受此大礼?”
“先生为荆州百姓谋划, 将自身名誉和安危置之度外,如此殚精竭虑, 着实让澜钦佩。”
听到荀澜这般不吝啬的夸奖,蒯越手指微曲,淡然道:“反正我一把老骨头也没有几年活头了,不过拼一把是了。”
荀澜:“先生精神矍铄,保养得当, 这么说真是太谦虚了。”
蒯越一哂,没再理会他。
荀澜又说了几句, 蒯越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打算。他没有气馁, 也不转弯抹角, 直视着蒯越的眼睛,心平气和道:
“其实荆州刺史是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身在其位的人能否为百姓谋福,先生您觉得呢?”
蒯越却不答,唇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使君似是胸有成竹, 莫非真是神机妙算,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荀澜佯装没听出他的拒绝之意,十分顺口地负手道:“也不尽然,起码等先生答案的时候, 澜心中十分忐忑不安。”
吕布站在荀澜身后,觉得蒯越脑子有毛病, 都手下败将了, 智谋连主公的零头都比不过, 居然还不拜服?
这老头得到这样的礼遇还不誓死效忠?他听着生气,对着蒯越做杀鸡抹脖状,威胁之意满满。
郭嘉正在煮酒,看到吕布怒目圆睁威胁蒯越,既不起身,也不阻止,继续悠悠然地往酒液里面加梅子,轻嗅酒液的香气。
蒯越看了郭嘉一眼,面无表情地道:“使君已经得偿所愿,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呢?”
荀澜一点都没有生气,毕竟大凡有才华的人,多是有脾气的,何况蒯越还被自己摆了一道,闹点性子什么太正常了。他的语气依旧温和,充满了对古代大才子的包容:
“此言差矣,老先生既果敢善断又才华横溢,像您这样的人若是不能施展才能,是荆州的一大损失啊。”
主公这般好言相劝,蒯越还不识抬举,吕布气得吹胡子瞪眼,十分想插嘴。
他凑到郭嘉耳边:“这老小子简直蹬鼻子上脸,还真以为荆州非他不可了?我要不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去县衙拿点刑具?”
郭嘉只简单回他四个字:“别吵,喝酒。”
好吧,既然军师都这么说了。吕布蹲下身拿了一个酒杯,压低了声音眼巴巴地道:“闻着好香,我也想喝。”
蒯越心下吃惊,他早就听说豫州牧荀澜求贤若渴的名声,所以故意试探。没想到对方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对自己大加赞赏。
他不好继续晒着荀澜,摸着花白的胡须问:“使君下一步要如何处置荆州?”
荀澜见有戏,坦然道:“自然是和南阳郡一样,轻徭薄赋,收编流民,发展生产。”
他击杀了宗贼头领,许多依附宗贼头子的人无处可去,可能成为流寇和流民。说不定一些本来依附宗贼头领的人,比如宗贼的管家之类的亲信,还会心生怨怼,甚至可能煽动百姓和官府对立。
荀澜有一个大体的应对方案,即分宗贼占据的大片领土给百姓,再将不会种地和失去亲人的孤身流民编入行伍。
男的一军,女的一军,少儿一军和老人一军。日后少儿多加教育,老人和女人安排工作和衣食住宿。再将青壮年男军的队伍打散,一部分去豫州、一部分攻打扬州,一部分留驻在荆州。这样当地的宗贼就再也翻不起水花来了。
“您打算宣布轻徭薄赋,先行安顿人心?”
“正是,”荀澜正色道:“可惜手里人才匮乏,无人出面啊。”
蒯越轻蔑地看了一眼吕布,淡然道:“使君连吕布都敢重用,想来手下人才济济,并不缺人。”
荀澜听出了讽刺的味道,吕布的名声的确不大好,文人们觉得重用吕布会走丁原和董卓的老路,对此有微词也情有可原。但吕布现在是自己手下的人,听人这么说他自然不乐意,淡淡回道:
“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奉先是个心口直快的人,方才对您多有得罪,我替他赔不是了。”
蒯越这下是真的讶然了,既诧异于荀澜的没有架子,也惊讶于他的直接。
吕布将酒杯一放,猛然站起来,跺脚道:“主公何必和他赔不是?”
他傲然对蒯越说:“你要是不服气,来找我出气便是,何必在这里阴阳怪气?”
说着,拍了拍胸膛:“来,有本事尽管朝这里招呼。”
荀澜忍不住笑了,朝郭嘉看了一眼。郭嘉老嘲讽吕布人不咋地聪明,这不是挺明白么?
面对着紧张的气氛,蒯越忽然道:“原来使君和部下是这样相处的么,难怪颍川才子尽数为您所用。”
荀澜一时摸不准他的想法。
郭嘉放下酒杯,施施然站了起来,和蒯越见礼,一针见血道:“您既有弃暗投明之心,就不要再玩笑了。”
果然是传说中的颍川郭嘉,如此不拘小节。主公站着,他坦然煮酒。扯了扯吕布衣袖,猛将就涨红了脸也不说话了。对于谋士在荀澜面前的地位,蒯越着实感兴趣。
荀澜听郭嘉这么说,松了口气。他邀请蒯越一同坐下,共商荆州大事。
既然被郭嘉看穿,蒯越没有拒绝,坐在了案几前。
在听了荀澜的构思后,蒯越十分钦佩,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通透有魄力的州郡长官。
他补充道:“您深谋远略,已然杀了荆州大小宗贼个措手不及,骑兵又一路飞速南下,让人毫无招架之力。再加上赵云将军的步卒压后,平定荆州指日可待。不过丈量土地和分给百姓得趁热打铁,最好是跟在赵云将军的后头,否则越是拖延,日后承受的压力越大。”
荀澜深以为然:“不过这需要本地人前去,另外再派无厉害干系的外地小队监督。除此之外,还得有抽查,免得有人窃取了我们胜利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