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显然，这会使得被分裂者的精神状态和生理状态出现问题，特别是在多次分裂后，实验体的状态的糟糕程度不言而喻。一旦经历较为严重的魔法影响，实验体的灵魂就会轻易破碎。这个分支很快就被暂停进一步的实验并取消了。
陆斯恩叹了口气，“你怎么会想要制作魂器？”
“因为……”Voldemort用很轻松的语气说道：“因为我想永生不死，先生。”
大厅里只有喷泉的滋滋声，男人沉默着，Voldemort看见他的白色睫毛微微颤动，那双金色的眼眸里不知道流转着什么。没有愤怒和警惕，倒像之前伊莎贝尔犹豫的模样。
你真的知道方法，对吗？
不过Voldemort很贴心，这样的大事想要做出决定显然是很不容易的，他打算多给先生一些时间，何况他从来不会在一条路上死磕。
“先生，”Voldemort转移话题，“你可以带我去圣殿看看吗？”
刚刚拒绝了他的一个过分的要求，那么第二个不那么过分的要求，先生大概是无法拒绝的。
很显然，先生立刻回答道：“你想要的话，随时可以。”
“谢谢先生。”他还没去圣殿看过呢。
第三十章 痛苦
深静的森林里溪流潺潺，偶有鸟鸣。陆斯恩踩过木枝草叶，轻微细小的沙沙声传出。
永生。
他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不论哪个时代都有人躲在暗处为之疯狂，陆斯恩冷眼旁观他们的丑态百出，将灵魂当做消耗品来研究，妄图从中得到一些创世神的遗留。贪婪，有了什么便更想得到其他，因此一步步踏入地狱。他自诞生时便拥有永恒的生命，新神们见到他时，他已经无名无姓、无身无情地存在了不知多少年。
圣石和魔力构成他的躯体，姓名随他所意。他模仿新神与半神们的表情、情绪，却无法真实地体会到任何情感，偶尔轻微的情绪波动也难以理解，好似他生来便是残缺的。直到诸神战争，它在混乱中诞生，陆斯恩初次明白了何为厌恶，当它被囚禁之后，疼痛使得他越发麻木，感情波动再次趋近于无。
无法理解他人对永生的追求便是因为他活得太久。那些时光对陆斯恩来说太过无趣，他丧失了任何想法。陆斯恩不需要进食和休息，不需要学习，他能够轻易知道世界存在之事。永恒的生命好像没有意义，悄无声息地走过人群，日复一日相同的生活。
男孩打破这一切，当陆斯恩在孤儿院第一次遇见他时，好像冰封的湖面碎裂，其下暗火沸腾。特殊的感觉吸引着他，使他立刻就开始关注男孩。
——你使我活着。
——你使我完整。
现在，男孩想要永生。
其实，他的很多举动都隐隐地透露出这个目的，对半神的好奇、对灵魂实验的探究、日常里不时的隐晦试探。陆斯恩觉得自己不应该感到惊讶，他甚至觉得可以理解。Voldemort有太多想要得到的东西，隐藏在八面玲珑的温柔假面下的他，还那么年轻，那么傲慢，那么——那么桀骜不驯。他想要这世界围绕着他转，他便要这世界围绕着他转。
你呢？陆斯恩低声问着，你呢？那暗火能让冰冷的湖水沸腾蒸发，直至一切开始燃烧。当火焰会将一切焚烧殆尽时，你还能放任一切的发生吗？你愿意为此奉献自己吗？
疼痛开始彰显它的存在，和滚烫的感觉混杂在一起，让陆斯恩有些不适，他按按胸口，快步进入森林的最深处，生命之树所在。
卡茵早已等候多时，他一如既往地平静，“陆斯恩。”
“……卡茵。”陆斯恩犹豫起来，他不确定这样的询问能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或者说，他对答案有所预感。
“永生不死，我的意思是，精灵一族由生命之神延展而来，你了解关于永生不死这方面的事吗？”
“你想要永生不死的方法？”
“……可以这么说。”
“抱歉。”卡茵驱动着树木，树枝将他送到陆斯恩面前，陆斯恩可以清晰地看见浅绿色的眼睛，“我想你很清楚，生命之树都曾经死去，如今得到新生已是万幸……倘若已经陨落的新神和时间凝固的半神也能称为永生不死的话，显然，这些并不是。”
“你很明白，要让他变成和你一样的存在，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永生。”
让他变成和你一样的存在。陆斯恩当然知道，他太清楚这个方法了，但他愿意吗？不论是对世界还是对他都有着极度恐怖的影响。因此他迟疑了，甚至想要拒绝。
好像还是第一次意识到，他也是自私的。陆斯恩告别精灵王，预料之中的无意义对话。衣袍微动，时隔两年，他再度踏入云端之上的圣殿。
陆斯恩难得在圣殿之外的地方徘徊，这片区域无名，新神和半神都喜欢用圣殿代称，但实际上，圣殿矗立在云端中央，四周的各式建筑以它为核心向外成半圈放射状立起。
新神往往居住在这些分散开的殿堂，只有出现重大事物时才会进入圣殿。陆斯恩待在圣殿里的时间都比新神多，那时他意识混沌，哪怕得了身躯也浑浑噩噩，一有空隙就往圣殿里钻。起初新神还会将他带出，后来见陆斯恩也只在圣殿里发愣，便随他去了。一直到陆斯恩的意识清醒，开始可以交流，新神们才每位都带他去其他殿堂里居住一段时间。他回忆起那些时光的记忆，很清晰，同时，没有任何感触。
云端中几乎都是富饶之地，只有一处例外，那也是陆斯恩出现的地方。它位于圣殿背后，被新神族称为禁地，这里一片荒芜。
因为疼痛，陆斯恩很久没有回去过，他站在入口处，看着里面荒凉的场景，再向前一步疼痛更加剧烈，令他不经咳嗽起来。可陆斯恩还是坚定地、一步一步地走进去。
他在一望无际的荒漠里看见了一双眼睛，黑色的，金色的。
于此同时，疼痛爆炸开，陆斯恩站立不稳，跪倒在地，他粗喘着，胸口的疼痛令他蜷缩成一团，几乎失去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滚烫的感觉从胸口蔓延，痛感似乎减轻了，陆斯恩挣扎地爬起来，伸手拿出胸前的热源，一个吊坠。
是Voldemort点燃了他办公室的镂空圆柱状金丝灯框的提示，陆斯恩怔愣一瞬，五年级的Voldemort已经成为是斯莱特林的级长，平日里更加忙碌，他们之间联系和交流时间很少，也固定在几个时间段里，此时突然联系……他踉跄地离开禁地，靠在圣殿墙角缓了几分钟，分出精神到办公室，这是新神在半神族祭祀之时受召降临祭坛所用*。虽然会让现在混乱的他更加难受，但是最快的方法。
男孩有些……奇怪，陆斯恩感觉微妙，他扫视坐在座位上的男孩，微卷的头发乱糟糟的，衣袍也有明显的褶皱，显然前来时十分充满。不过Voldemort脸上的表情完美，很难让人看出他内心所思。
“V，这是怎么了？”陆斯恩对Voldemort改名的事不太在意，只是他猜测男孩不想大范围地传播，便取首字母称呼。Voldemort对此没有表达异议，他就一直这么叫着。
Voldemort没有问他现在使用精神投射的原因，也没有问相关问题，而是立刻说道：“先生，你能教教我制造特里那样的炼金生物的方法吗？”
难得从Voldemort口中听出哀求的意味，陆斯恩有些惊讶，“是发生了什么吗？”
“赫拉克勒斯出了一点意外。”Voldemort的表情变得哀伤，“我想让它继续留在我的身边，先生，它是你给我的。”
“哦……”陆斯恩走到他的面前用精神虚影拥抱他，Voldemort对赫拉克勒斯和纳吉尼都很好，两个小动物在他的心里的地位恐怕比他的那些朋友还要高，如今赫拉克勒斯出事，Voldemort的心里肯定不好受。
“我教你，V。”陆斯恩带着Voldemort往拓展出来的炼金室走去。
——
雕鸮躺在地上，它的鸟喙还死死衔住方形的铁盒。这不是Voldemort第一次遇到的实验事故，恐怕也不是最后一次。但此次确实是最大的意外事故，是他大意了。
卑鄙的海尔波是最早的、最著名的黑巫师之一，他的许多研究仍然影响着如今的黑魔法。他是蛇佬腔，培育出了第一只蛇怪，还是首个成功制作魂器的巫师。斯莱特林也是蛇佬腔，他在密室里藏匿的蛇怪，让它传来的咒语……
斯莱特林和卑鄙的海尔波之间或许有着特别的联系，得到制作魂器时用来分裂灵魂碎片的咒语并让蛇怪流传给后裔也算正常。
用于实验的魔法阵和炼金物品毫无动静，Voldemort紧握魔杖，感觉体内横冲直撞的能量趋于稳定，他将魔杖抬起至眼前，漆黑的杖身依旧光亮，杖尾的白色晶体其中的金光消失。整体变得暗淡，还能使用但威力大不如前。
这次的实验超出Voldemort的意料，特殊的伤害没有触发护身符的防御，导致他过度透支他体内的魔力，所幸Voldemort使用的是陆斯恩所赠的魔杖，他从这把魔杖中汲取能量支持了一段时间，赫拉克勒斯撞开窗户将炼金物品从Voldemort手中叼走。他从那个地方滚开，将体内的能量吸收同化完，Voldemort睁开眼睛，看见一片狼藉的房间和躺在地上的雕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