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恩表情转为显而易见的失望,他看了一眼阁楼顶淡蓝色的小天窗,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情绪一下子又高昂了起来:“——生日快乐,哈利!”
“哇——对了,我怎么忘了!我十七岁了!”
哈利睁大了眼睛,一把抓起行军床旁的魔杖,用魔法将房间里的东西弄得四处乱飞,欢快的气氛在陋居蔓延,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我真不敢相信,”韦斯莱夫人一边收拾着餐桌上的盘子一边抱怨道,“亚瑟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竟然缺席了!”
“嘿,妈妈,”韦斯莱双胞胎之一的乔治变出一大堆清洁泡泡,偷偷冲哈利挤了挤眼睛,“没准是魔法部今天又丢了梅林的三角短裤呢——”
“也可能丢的是斯克杰林本人的三角短裤,”弗雷德笑嘻嘻地戳着泡泡,“我们可怜的珀西——”
韦斯莱夫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弗雷德!”旁边一位更年长的韦斯莱瞪了弗雷德一眼,脸上的疤痕让他看起来有点凶,但语气却非常温和,“你别担心了,妈妈,爸爸不是说部里最近很忙,连他都得天天加班,何况珀西作为部长助理。”
弗雷德冲乔治吐了吐舌头,乔治无奈地耸了耸肩,两个人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谢谢您,韦斯莱夫人,”哈利真诚地对韦斯莱夫人说道,“明天是比尔的婚礼,您应当高兴点儿。”
“哦,哈利,”韦斯莱夫人感动地看着他,“你真的是个大人了……”
哈利在餐台前帮忙收拾着他生日宴会后的狼藉,凤凰社的人相继告辞离去。
但是直到午夜十二点,韦斯莱夫人赶他们上去睡觉的时候,韦斯莱先生还未回来。
她抓着沙发上的靠枕,时不时抬头往墙角那架挂钟看一眼,九根刻有家庭成员姓名的金色指针此时都齐齐指向“致命危险”那个刻度。
韦斯莱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时珀西的那根指针跳了一下,指向了“家”。
她吓了一跳,甩出抱枕冲向门边。
珀西跌跌撞撞地在台阶上现身,塑料框的眼镜歪到一边,被扑上来的韦斯莱夫人一把搂住了。
他在这个过分温暖的怀抱中愣了好几秒,咽了口唾沫,嗓子眼里协出了沙哑的声音:“妈……”
“珀西——我的儿子——”
韦斯莱夫人呜咽着哭了出来。
“不,妈妈,”珀西挣开她,“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对你们说——哈利在这里,对吗?”
十分钟后,哈利与韦斯莱家的成年男性均围在了客厅的沙发边,沉浸在珀西带来的耸怖消息中,犹不敢置信。
“魔法部真的……”
“……沦陷了?”
珀西把旅行斗篷的一角伸到眼镜后面擦了擦眼泪,茶几上点起的蜡烛在他们的呼吸中飘摇,他的声音里不可抑制地透出恐惧:“我亲眼看到的……马尔福变成斯克杰林的样子……他们把爸爸带走了……”
韦斯莱夫人死死地抓着他的手,捂着嘴不敢出声。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比尔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我……”珀西眼神迷茫了一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我当时……突然有个声音在提醒我,再不做点什么,爸爸他……”
“呜……”韦斯莱夫人泪如雨下。
“然后我就清醒了,”珀西愧疚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我装作依然被他控制的样子,趁他被神秘人召唤的时候,带回了这个……”
他从斗篷里取出一张报纸,犹豫了一下,递给了哈利。
哈利疑惑地接过,一展开报纸,就看到了自己的大照片占满了头版的篇幅,照片上的大字格外醒目:通缉——追查阿不思·邓布利多死因。
旁边的罗恩气愤地涨红了脸,好在客厅凝重的氛围压住了他嗓子眼里的怒火。
哈利沉默地将报纸给其他人传阅。
“这是《预言家日报》明天要刊印的样稿,”珀西低声说,“他们颠倒黑白,利用哈利在学校与马尔福的矛盾,说哈利的指控证词是污蔑,并且编造证据,告诉魔法界是你在邓布利多坠楼后逃离现场……”
“真是好高明的一步棋。”最后放下报纸的比尔出神地喃喃道。
“其实马尔福的伪装破绽很大,”珀西回忆着,“我甚至怀疑他根本不屑演好斯克杰林……”
“他当然不用,”珀西左手边那位身材敦实的韦斯莱分析道,“明天之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魔法部了,这样悄无声息地控制手段……”
“查理!”比尔轻声提醒了一句,查理顺着他的眼神看到了珀西愈发颓丧的表情。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戳穿他的把戏吗!”罗恩愤怒地低吼出声。
“他巴不得有人跳出来反抗他,”珀西轻声说,“他对……他说魔法部不需要连局势都看不清的职员……”
“那爸爸呢?”罗恩忧心忡忡地盯着他。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韦斯莱夫人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但她停止了哭泣,面色悲戚,眼神却饱含希冀。
“他们只是说调查,”珀西说,“我明天——”
“不!”韦斯莱夫人忽然揽过他的肩膀,凝视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不能回去!”
珀西轻轻摇了摇头,“我必须回去,不然他们发现我消失了,我们就都要过躲躲藏藏的日子了。”
“不……不……”
韦斯莱夫人拼命地摇着头,泪水决堤般自她脸上滑落,沉寂的客厅里只有她绝望的呜咽声。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珀西默默地握住了母亲的手,传达出他的决心。
或许是被儿子的情绪所感染,韦斯莱夫人终于止住了哭声,她抹了把脸,看到沙发上围坐成一圈的年轻人忧虑的神情,强作镇定地笑了笑。
“不要勉强自己,妈妈,”比尔心疼地说,“哭出来会让您好过点儿。”
“我认为我们不用担心,”查理接着他的话说,“报纸上登过好几起调查结果,斯克杰林亲自带队调查的交通司司长都被放了出来了——魔法部失窃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他们就是要给个下马威对不对?”
“对,”珀西点了点头,“一方面他们故意露出破绽,另一方面借失窃的大肆调查职员,我觉得他们除了想挖出凤凰社成员外,最根本的目的是制造恐惧和混乱,让人们互相猜疑,谁也不信任谁,这样谁也不能联手反抗他。”
“难怪斯克林杰给了那个临时调查委员会那么大权限,把脏水泼向非纯血巫师,接下来他们的计划可想而知……”
“在他们谋划刺杀邓布利多那会儿,魔法部就开始失守了,”珀西继续说,“而且从败坏邓布利多名声到污蔑哈利与邓布利多之死牵连,都是马尔福一手策划的,他在动摇人们反抗神秘人的……”
查理拍了拍他的肩膀,帕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韦斯莱夫人,抿起了嘴唇。
“那我们得想个法子,”比尔温和地看向大家,“明天的婚礼——”
“一定要如期进行!”
说话的是韦斯莱夫人,见到其他人的脸上诧异,她回以了一个坚定的眼神,“我们不能无缘无故取消婚礼,珀西冒着生命危险在魔法部潜伏,而且——”
她望向哈利,“婚礼就是我们战线,我们决不后退!”
哈利明白她的意思,在这个黑暗的年代,没有什么比婚礼这样平凡却美好的事物更能唤起人们的斗志。
“珀西……”
先前始终保持沉默的双胞胎忽然起身,他们并肩走到珀西面前,递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这是我们的新产品,你能用得上”
“——对不起,珀西……”
韦斯莱夫人也站起来搂住了他们,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互相拥抱在了一起,午夜的客厅内暖烘烘的,哈利眼睛止不住地往上瞟,他觉得房间里可能钻进了一只骚扰牤,好端端地就要掏干他的泪腺。
“嘿,伙计,愣着做什么呢?”
罗恩蛮横地拽起他,拉着他拥入这个人挤人的怀抱。
他们又叙了很多话,天色微明的时候,韦斯莱夫人才恋恋不舍地送珀西离开了家门。
在伦敦租住的公寓内,珀西努力回忆着自己中夺魂咒的状态,简单打理了一下的仪表,就忐忑地上班去了。
如果不是他这份积极刻苦的工作态度,他也不会被斯克杰林看重,以至于陷入这么危险的境地。
珀西苦笑了一下,推开接待室的大门,却惊悚地发现一个人已经等在里面了!
是马尔福!
完了!
——这是他心里最后的想法。
德拉科灰色的眼睛扫过珀西还残留着震惊之色的脸庞,轻哼一声,带着重新控制好的韦斯莱前往部长办公室。
这段时间黑魔王为魔杖的事情忙得不见踪迹,他一直待在魔法部整合势力,倘若连一枚跳出棋盘的子都看不到,还不如趁早给自己一个阿瓦达算了。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惊醒了睡在沙发上的斯克杰林。
这让德拉科多看了他一眼,不愧是傲罗出身的部长,即便中了夺魂咒,仍旧保留着刻进骨髓里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