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把匕首交还给了対方,低声道,“好了。”
月山朝里从匕首平滑的刀刃侧面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原本可以轻松扎起的半长黑发全数剪短,变成了和羽谷缈差不多的长度,被修饰过后锋利的眉眼和脸型,用美瞳换了颜色的眼睛,再加上这身偏向于正装的打扮,和君度没有任何差别。
“谢谢。”黑发男人认真道,対着贝尔摩德弯下了眼睛。
完全不像是会从羽谷缈脸上出现的表情,没有任何阴霾的笑容,看得女人下意识感到烦躁。也许如果没有经历过这些...这么多事情,在父母没有穷尽的爱意中长大的那个男孩,也会一直挂着这种笑容。
她想抽烟了。
“这个表情还真是不适合这张脸。”女人移开视线,掏出一盒女士香烟来,从里面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很快下达了逐客令。
月山朝里本来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他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你之后......”
贝尔摩德和琴酒不一样,她不会像是那个过于忠心的家伙一样誓死和组织站在一起,但是在黑方的这些年又不会让她主动和红方取得联系,一定要说的话,黑方和红方似乎都没有她容身的场所。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她动作顿了一下,像是什么都不担心一般弹了弹烟灰,“你该走了。”
月山朝里静静的看了她一眼,很快转身离开。
从这里到实验室内并没有多远,在过去的途中,他就已经想好了対策。
。
实验室外置的休息室内。
实验员换下了身上的白大褂,他皱着眉头,低声问自己的同事,“刚才的警报声是怎么回事?”
“会场内部有警方的人,朗姆被抓了。”他的同事很快回应,“和我们没什么关系,现在出去要是刚好撞上他们说不定还会被误伤......再等等吧。”
“我去备份实验数.....”
话音未落,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响亮的撞击声,实验员立刻站起身来,右手拿着手。枪,示意自己的同事立刻去自爆装置那边时刻准备启动,然后和另一个人慢慢往声音出走去。
“.....君度?”
走到门口,研究员瞬间因为面前的场景愣住了。
前不久刚刚从实验室离开的黑发男人又重新回到了这里,他衣衫全部湿透了,甚至肩膀和手臂处还全是血,头发也被打湿大半,胡乱的理在脑后,破坏掉了之前的发型。
他似乎正在承受什么极大的痛苦,用一只手握住自己的脖颈,从手捂不住的地方,研究员看见了大片大片的青紫,像是因为疼痛自己抓掐出来的一样。
实验员眉头一跳,立刻上前将人扶住了,“君度?能听清我说话吗?!”
回应他的是一阵咳嗽,黑发的男人低下头,鲜血随着咳嗽从嘴角溢了出来,一滴滴落在地上。
“.....药剂...一号试剂出问题了!”这个场景让实验员立刻惨白着脸,朝其他人喊道,“快点!快把手术床腾出来,进实验室——!”
说罢,立刻有人上来从另一侧扶住了看上去站都站不稳的男人,和那位实验员一起将其扶到了通往实验室的大门后,后者在慌乱之下分出了些许理智,道,“先验指纹!”
旁边那人立刻伸手去抓黑发男人垂下的那只手,却只摸到了满手的鲜血,他低头一看,在剧烈的并发症之下,男人居然无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刀,手心处一道狭长的裂口处流出的血把整个手都染湿了,再加上他因为疼痛的挣扎,满是血的手根本没办法在屏幕上识别出指纹。
“该死!”
有人低低骂了一声,随后又是一声脆响,几人下意识低头去看,只见匕首从男人手上滑落,正砸在了地面上,极其熟悉和特殊的模样让几人立刻确定这就是君度从不离身的那一把。
“用你的指纹开!”有人冲另一个喊道,立刻遭到了反驳,“喂?不验一下指纹...万一是易容的怎么办?!”
“他那把刀谁能找出第二个?!再不手术他就撑不住了,要是他死了...整个实验室,我们所有人的命都别想要了!”
这句话终于让实验员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他捡起那把匕首,用自己的指纹打开了实验室的大门,然后匆匆扶着人进去,随手将染血的匕首放在了试验台的旁边。
“先上呼吸机!快啊——!”
在冰凉的呼吸机就要贴上男人面部的那刻,被扶到试验台上的那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没有一丝痛苦和恍惚的眼睛,实验员动作顿住了许久,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就感觉眼前一花,原本在试验台上半躺着的男人已经从上面跳了下来,猛地用旁边的仪器砸向他的后脑处,将其砸晕在了地上。
随后,月山朝里动作迅速的将手里拿着仪器,尚未来得及在这场变故中拿出枪的其他几人都打倒在地后,重新将那把染血的手。枪擦干净,放回了腰侧。
他低低喘了口气,没时间去管手心里自己割出的刀口,又咽下了嘴里为了伪装而含进去的血,迅速用昏迷的研究员的指纹,从实验室内的暗道来到了不远处的另一个操控室。
熟悉的摆设,中间那个巨大的,上面刻着轮船标识的东西就伫立在房间的正中央,他上下看了看,在终于从角落处找到了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开口时,忍不住骂了一声。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装置吗?他们要是要用这船逃跑不费劲吗?!’
【不要试图去理解组织里人的逻辑。】
系统在旁边好言好语的劝道,然后他上下将其扫描了一下。
【破坏这个固定点需要指纹解锁,很遗憾,这遍地的实验员没有一个能解开这个东西。好消息是用炸弹作用也一样。】
‘早就猜到了。’月山朝里头疼的捏了捏鼻尖,‘必要时候还是得必要手段。’
感谢实验室,那个自爆装置现在可是有作用了。
男人返回刚才入口的位置,拿着实验室里找到的维修仪器的装置,小心翼翼的将整个装置拆卸了下来,等将其移动到了船锚固定器的位置后,他拿过被那些手忙脚乱的实验员遗弃在实验室内的引爆器,又把他们往离爆炸源远的地方搬了搬,然后干脆把这个固定点和整个实验室的数据一起炸了。
‘不要白不要。’在引爆炸弹之前,月山朝里忽然想起来什么,他往后退去,伸手把一个实验员刚才拷贝下数据的U盘取了下来。
按下炸弹的那刻,满载着数据的试验台和固定锚点的装饰都全数被引爆,黑发男人皱着眉头听到了炸毁装置后一阵连绵不绝的‘滴——’声,他抿了抿嘴,拿起连通器,难得有些紧张。
“解开了吗?”
将倒数第二批会场的客人放在轮船上,安室透低低喘息着,听见耳麦里的这句话时立刻转头看向了船尾方向,刚才似乎有一声较大的落水声,男人立刻下去查看,原本几乎算是镶嵌在船尾的铁链在轻微的咔哒声后已经脱落了。
他脸上终于染上笑意,“成功了!”
対面传来了一声小小的欢呼声,很快那边的月山朝里就收起了外露的情绪,小声笑道,“那,一会儿船上见。”
“嗯,船上见。”
等月山朝里赶回船上时,他们已经将最后一批客人运送上了船。
即使是安室透已经提前说过,当他顶着这样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他们还是愣了一下,春日川柊吾很快找出船上的医疗箱将他手心的伤口严严实实包了起来,在江户川柯南拿着湿毛巾,想帮他把脸上的易容卸掉时,却被轻轻握住手腕,拒绝了。
“让我...留一会儿吧。”
于是男孩不在有所动作,轮船慢慢驶出港口,在离开洞穴的那一刻,从两侧塌陷下来的岩石土块将整个地下的码头全数掩埋,原本在洞穴当中的海水推搡着将巨大的轮船向海面上推去。
剧烈的颠簸当中,月山朝里将自己旁边的男孩抱在了怀里,他盘腿在船头的甲板上靠坐着,晚间微凉的海风从远处刮来,吹过被海水浸湿的衣服,带来彻骨的寒意。
没人在意这些,江户川柯南也并没有在意潮湿的布料贴在身上是否舒服,他们只是沉默着看向海面。
将耸立着庄园的甩在身后之后,放眼望去,只有一望无际的海面,他们在昏暗封闭的暗室里徘徊了这么久,等终于离开时才发现,天色已经微亮了。
终于依靠控制室的信号发射器和公安总部联系上后,安室透从船舱内走出来,他站在甲板上,想要走向船头的最前方,又停下脚步。
天穹之上微弱的光投射下来,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和发丝,被海水或汗水润湿的头发在光芒下反出钢铁一样的光芒。
冲矢昴终于能掏出身上一直带着的那盒烟,他给旁边的警察分了几根,然后自己拿出一根来叼在嘴里,又从衣服内袋里摸出了冰凉的打火机。
刚才在会场内,其实他没来得及躲开从后面袭来的一个人,锋利的刀刃刺向他的胸口,在没入胸膛之前,先擦过了这个坚硬的打火机表壳,然后从致命的位置划开,只是刮破了那点可怜的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