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就当作对范无咎之前帮助他的报答好了,哪怕谢必安清楚自己对范无咎的感情不一般,但是谢必安也不至于傻的透顶。
“此次之后,你我便两不相欠了。”
谢必安收回自己的手,他冷着声,转头没有再去看范无咎。似乎就要这样离开。
没有想到面前的谢必安会突然变了脸色,见谢必安转身就要走,范无咎的声音带上了些急切。
“可是我又做错事了?”
谢必安没有回答,而是将自己刚被范无咎抓住的手又从范无咎的手掌中坚决地抽回来。
他径直往前走去。
眼看着谢必安头也不回地离开,眼看着就要吞没在黑暗中,就这样离开范无咎的视野。
一种巨大的恐惧和失落感袭上范无咎的心脏。
他不可控制地回想起谢必安离开时决绝的背影,仿佛就那样一去不回,永远不会再与自己见面了。
曾经的小范无咎以为自己能与仙人般的哥哥永远在一起,可是一次当他走在长街凑热闹的时候,突然出现的使者将他带了回去。
那时他实在太幼小,被粗糙的手掌捂住口鼻,将所有的呼喊与求救都捂了回去,连一丁点的声响都发不出。
他含泪的眼睛明明都看到了谢必安寻找他的身影,却只能无助地流泪。
范无咎就那样辗转又回到了大都,他母族的地方,只是因为西域又不需要他了。
仿佛范无咎生来就应该是被厌弃的。
他的桃花眼看着含情风流,嘴角也常带着笑意,仿若那双眼中容纳着世间最美的风景,而嘴中也会吐出甜蜜惑人的话语。但只有范无咎清楚,只有一人走到过他的心中。
之前只有谢必安,如今也只是。
可是他的哥哥好像又要抛弃他了。
看着谢必安的背影,那种被抛弃的恐惧和孤独感从脚底漫上,一直将他全身上下都尽数攫住。
与此同时一同升腾而起的是从来有过的冲动,让范无咎没办法顾忌太多,他竟然直接两步就追上谢必安,伸手再次抓住谢必安的手腕,以一种不可拒绝的力道将谢必安拉回到谢必安的身份。
他不能再失去谢必安了。
谢必安似乎也没想到范无咎突然的爆发,那张玉似的面孔上是难以掩饰的震惊,但是此刻已经管不了太多了。
凝视着那张清浅的凤眼,范无咎的另一只手抚上谢必安的脸庞。
指尖触碰到的温度是温热的,感觉也是柔软的。
范无咎不容拒绝地低下了头。
谢必安蓦地瞪大了眼。
他冰雕一般的脸上鲜少露出这样纯然震惊的表情,清冷的凤眼大睁,给他的脸带上几分难言的俏皮和鲜活。
可与生动的表情不一样的是,谢必安的大脑正处在完全宕机的状态。
唇上的触感真实的不可忽略。
似乎有灼热的火花与闪电自相接的地方一路腾升而起,烧上了谢必安的面孔,烧出彩霞似的红晕。
诡异的酥麻感和羞耻感燃到了指尖,电的谢必安忍不住蜷缩起手指。
这是在干嘛?
谢必安懵了。
心脏几乎能跳出胸腔,声音大到整个空间都能听到他心跳的节奏。
慌乱的,激烈的,不可掩饰的。
虽然谢必安没有回过神,但尝着谢必安双唇的人显然不满足于此,他的唇与谢必安的唇摩擦着,舌尖碰上了柔软的唇部。
他好像从中得了趣,舌尖像条灵活的蛇探进了谢必安的口腔。
看样子还有继续往深处探索的趋势。
自己敏感的舌尖被触碰,谢必安终于从巨大的恍惚中回过了神,他的一张脸更红,慌不择路的他对着在他口腔中肆意的舌头咬了下去。
“嘶。”范无咎吃痛地拉开距离,他的唇上还覆着一层晶亮的光泽。
谢必安已经不想叹探究这层水光究竟是什么了。
他只觉得自己的脸就要燃烧起来,口腔还残留着被深入侵犯的感觉。
谢必安恼怒地收了舌头,他瞪向在他面前的范无咎:“你做什么?”
然而一出口谢必安只想将自己的舌头也给一起咬了。
或许是前面被亲久了,谢必安的声音远没有平时的冷静,此时听起来竟还带着缱绻的绵软。
于是谢必安只能继续瞪着范无咎,试图靠这个增加自己为数不多的气质并掩盖此时自己的慌乱。
殊不知谢必安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凤眼就像含了一层水雾,氤氲闪着潋滟的水光,柔化了凤眼原本的凌厉。红晕也如那夜喝醉酒之后一般从细长白皙的脖颈泛到脸颊,直至将眼尾也一并晕染。
所以谢必安瞪着眼的模样反倒给自己增添几分难得的娇嗔。
谢必安眼睁睁地看着范无咎的眼神竟明晃晃地开始发直,落在他的唇瓣处,俊美的那张脸缓缓靠近。看样子似乎又要亲下来,他心中一慌,下意识的伸手挡住范无咎的脸。
“不准碰我。”谢必安努力平定下自己脸上的温度,他警告范无咎。
范无咎这才回过神一般,他看着谢必安的眼睛,哑着声音说了一声“抱歉”。
那吐息喷洒在谢必安的手掌又让他忍不住蜷住手指,手掌下的皮肤温热。
此刻倒是知道礼貌了?
谢必安默默腹诽,但是仍赤红着脸强装镇定。
他甚至不敢去深究范无咎前面这个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的心脏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彰显著存在感。
再蹦就要从胸腔中蹦出到两人面前,昭示他的心跳有多急多快。
谢必安深呼吸一口气。
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冷静下来。
察觉到谢必安的动作,范无咎的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但是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你们是何人!竟然闯入秦府地牢!”
第76章 晋江独发
地府狭窄的通道中突然涌入了许多人, 他们气势汹汹地闯进,结果看到手亲昵地贴在另一方的脸上,面上皆泛着可疑红晕的两人时纷纷都呆了一下。
怎么看起来不像是来牢中做坏事, 反倒是来调情的?
范无咎扭过头, 谢必安的手跟着他的侧脸一起动, 他刚反应过来似的收回手。
竟也觉得手也要跟着一起烫了起来。
“你们两个快回答清楚, 不然即刻关押入牢房!”
领头的侍卫手上拿着佩刀,眼睛紧盯着面前的谢必安和范无咎。
他们是接到秦府老爷和夫人的授意前来抓捕胆敢私自闯入地牢的两人。
“将这两人关押到牢房,好好尝一尝秦府刑罚的滋味。”秦老爷端坐, 一张脸上看不出喜怒。
“竟然敢主动闯入牢中。”秦夫人用手帕半遮掩勾起的嘴角, “想不到竟是自投罗网了。”
在护卫领命退下去之时,秦老爷突然又叫住了他们。
“等等。”他思索片刻, 多补充了一句, “那个姓谢的留下来先不要处置,至于另一个……”
“处置过后带到衙门,告诉他们之前追捕的逃犯找到了。”
“将他们抓起来。”
侍卫见范无咎和谢必安不说话, 便示意身后强壮的家丁们上前将这两人抓捕。
地牢狭窄只有一条直行的道, 入口皆被面前乌泱泱的一群人堵住,而家丁们在眼前虎视眈眈,谢必安和范无咎想从这里逃脱似乎完全是痴心妄想。
领头的侍卫显然也是这么觉得,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谢必安和范无咎, 就像看着瓮中之鳖。
虽然谢必安早就预料到了现在这样的场景, 但是没有想到范无咎会出现在这里和他一同面对。
他脑中飞快地转着, 试图能想出一个办法解决。
“秦府就这样对待衙门前来的护卫吗?”谢必安仰起脸, 尽管脸上还残着红潮, 但丝毫不影响他此时的气势。
他亮了亮身上的令牌,证明他所言非虚。
这话一出, 领头侍卫和家丁们也明显一愣。
秦老爷让他们来抓人的时候并没有说其中一个是护卫,只是说到另外一个是衙门的逃犯。
因此叫他们抓捕的时候不必心软,大胆去处置就是,毕竟到了衙门也是死路一条。
没成想与这个逃犯一起的竟然是衙门的护卫。
但是身为秦府的爪牙,怎么可能就被谢必安这句话轻易唬住。
若他们畏手畏脚,那就不是秦府的作风了。
“衙门的护卫?你与逃犯厮混在一起,泯灭义理,快些将他们抓起来,我好让县令大人住持公道,将这两位都关入牢中!”侍卫震声大喊,气势十足。
他一声令下,身后的家丁们早就蠢蠢欲动,听到号角立刻一拥而上,朝着谢必安和范无咎涌过来,拿着手上早就准备好的器具迫不及待的将两人捉拿走。
然而从牢房的入口处传来一声更响亮的声音。
“你们在这做什么?”
听到这声震声吼,家丁们才刚走到谢必安和范无咎面前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他们纷纷茫然地回头朝入口处看去,不明白怎么会出现这一声。
自己可是奉的是秦老爷之令,在秦府中还有谁这么大胆来阻拦他们行事?
没想到外面的又走进了十几人,这几波人将原本就不大的地牢过道挤的更加狭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