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忍过小腹一波疼痛,憋了多日的气终于再也按不住,他都没责备徐在虎丢下自己跑了,这人还好意思质问他?开口也是没好气,“我愿意,你管得着么?”
两人好上之后韩清何时用这种态度对待过自己,徐在虎心里可是不平衡,眉头一拧再拧,“不是叫你别跟着我,你和以前一样就在营地里当大夫,很难吗?”
韩清不是徐在虎,你不要上战场冲头阵,我们就一起躲在后方,仗谁爱打谁去打,反正不缺我们这点力,这种话他私心里想过却根本不可能说出去,别说对徐在虎是侮辱,对自己都是自惭形秽,韩清挡开徐在虎的手,稳了稳情绪,“哪里不都是营地,有什么分别,再说我也不是跟着你来的。”
大夫的冷淡让徐在虎无所适从,韩清身子一直不大好,这会脸色如此难看还要闹别扭,徐在虎哪里舍得真的跟他生气,再开口语气略有些软,“当然不一样,你怎么就不明白?这里是前锋!多危险?我没办法时时刻刻保护你!”
“谁要你保护了?”反驳的话语脱口而出,明明男人是为他好,韩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生气?瞪了徐在虎一眼,嘲讽,“谁把自己撞得昏迷不醒在床上躺了两天?你管好你自己就够了,我好得很,用不着你来管。”
这话徐在虎听得一头恼火,死死扣着韩清的腕,“老子是你男人!我不管谁管!”看大夫瞳孔缩了缩徐在虎有些心虚,心烦意乱语气近乎命令,“反正你不能呆在这,我等会让人送你回去,你乖一点不许添乱。”
韩清心下一凉终是明白过来问题出在哪里,徐在虎不懂不离不弃不要紧,自己寸步不离追着他总会慢慢教会他。但是,韩清不能忍受被当做弱势,或者说直白一点,被徐在虎当做女人,顿了良久韩清才开口,声音都冷了下来,“徐在虎,我问你,你把我当什么?”
“媳妇。”男人答得毫不犹豫,眼底虽有怒气可满腔深情也不是假的,这会眉头拧成川形,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早成习惯,只是说什么也不能让大夫和他一起涉险,徐在虎也想不明白,他想好好珍视媳妇的心,怎么就是不能被理解?眼前大夫面色越发惨白,迎上他的视线,眼底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问他,“除了媳妇?”
除了媳妇?媳妇就是媳妇啊……答案在脑中过了一圈,徐在虎动了动唇还没说出话来,就被韩清迎面揍了一拳,大夫惊慌失措怒不可遏,声音都是颤抖的,“你敢……你怎么敢……?不许,不许你这么想!”
徐在虎被打懵了,盯着韩清一脸的不置信,知道好像应该解释什么却怎么也理不顺,大夫的脸色差极了,捂着肚子脚下一软,徐在虎连忙上前接住,大夫死死揪住他的衣襟,冷汗涔涔咬牙切齿,“混蛋……你这个混蛋……”
徐在虎急得不行,也不顾上两人在吵什么,连忙把人抱去榻上,“你怎么回事?大夫你别吓我,到底哪里疼?”
小腹痉挛一般绞着疼,韩清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死死拽着徐在虎大概迷迷糊糊交代了两句没事不用叫人,渐渐就意识模糊了,听得男人焦急异常一个劲唤他,也没有太多力气去给出回应,昏昏沉沉终是跌入黑暗。
第22章 22
大夫紧紧攥着他的手,掌心全是冷汗,徐在虎闹不清状况,一时急得没了章法,他们这一队人里还真没别的大夫,韩清身子再差也不至于动不动就晕倒,这到底是什么回事?看着韩清紧皱的眉头徐在虎惴惴不安,真是,越来越没办法集中了,牵挂这种东西,也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坏……
想要陪在大夫身边,帐外大家却都在寻他,徐在虎咬牙,硬是一根一根掰开韩清的手指,收拾心情走出帐外。
徐在虎的心思很简单,在其位司其职,他既然是校尉,就不得不以大局为重。至于大夫,徐在虎说不上来,韩清是他的人,他当然要好生保护,不管什么样的风风雨雨,他都会毫不犹豫站在韩清的身前,断不会让人有半点损伤。
可是事情发现到现在,大夫一身伤病不说,还硬是要追着他到处跑,徐在虎想不明白的同时,还有一份深深的挫败感,他没办法护得韩清周全。
心烦意乱只好将这些先放一边,寻着副官商量对策,他们派回去通风报信的人到现在没有回应,营地那边定是有什么变故,后续支援部队大概是等不到了,没时间从长计议。目前最大的胜算就是那些火药,唯一的问题是,侦察兵也不确定,若是看错了……
一时间众人陷入沉默,徐在虎心下早有一番计较,铤而走险?他是勇往直前,可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如今却确实有赌一把的意思。不能再给大夫接着折腾的机会,速战速决就是他唯一可选的策略。徐在虎沉吟片刻做了决定,找几个精兵,分散夜袭上山,引爆火药,其他人退至龙心泽口驻守,有天一教余孽逃出格杀勿论。若是没成功,不许组织救援,立刻和大部队汇合,汇报情况听从调遣。
副官执意要做领兵夜袭的人,徐在虎看了看他手臂的伤,到底摇了摇头,看副官想反驳,徐在虎故作轻松,笑着挡回去,就你这样指望箭能射准?副官攥紧拳头说不出话来,徐在虎拍了拍他,突然凑近小声道,大夫就交给你了,务必让他一根头发都不能少。副官呆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徐在虎说完重重捏了一下他的肩,便头也不回转身走开。
徐在虎再没敢去见韩清,这份牵挂当断的时候必须断,若是上了战场还瞻前顾后,自己有几条命也回不来。深呼气亲自去挑了人,天色渐暗韩清一直没醒,徐在虎和其他队员一起仰头灌了壮行酒,深深看了一眼韩清的帐篷,视死如归地出发了。
一伍五人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在夜幕的伪装下近乎势不可挡,一路潜到天一教据点门口都算顺利,那之后,便要分头行动了,按照原定计划,其他四人在周围闹小动静调虎离山,徐在虎只身一人潜入据点寻找火药。
不是没有暴露行踪,只是南诏大意,据点里都是没有意识的尸人驻守,徐在虎一路杀过去,废了点时间和气力,长枪在手中运用自如威猛锐利,却也不失冷静沉着,攀壁而上远方隐约能看见点点火光,知道韩清就在那里,徐在虎更是没有后顾之忧,提气轻功往侦察兵提到的山顶逼近。
太顺利了反而有些奇怪,虽然徐在虎是攀岩上山,可是寻常道路上也不见人影,徐在虎不由更加警惕几分,山顶突兀地有间帐篷,隐在暗处不敢贸然上前,等确定了周围确实没诈,徐在虎撩开帐篷也是有些心惊,赫然都是火药。
略作思忖徐在虎明白过来,难怪无人看守,因为根本不需要,山顶除了看台什么也没有,地势原因无法远距离引爆,就算他真的不顾安危搭上一条命在这里,爆炸造成的危害也根本无法波及山下……难道真的要白跑一趟?
徐在虎一时没了主意,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山下一阵骚乱,徐在虎跑到崖边向下望去,整个据点都着火了,而且不知加了什么助燃物,借着风力火势蔓延迅速。心中一动徐在虎计上心头,连忙发射了让其他人撤离的信号烟火,自己转身往火药堆跑去。
却见黑暗里有人站在帐篷旁边,看那身形隐约有几分眼熟,徐在虎心中咯噔一下,吓得长枪差点掉在地上,“大夫?!”
韩清从阴影里走出,衣衫整齐发丝不乱,掸了掸手上的灰,特别从容淡定,徐在虎心虚得要命根本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大夫走近一步他就吓得倒退一步,面前的人着实无奈,恨铁不成钢,“呆子!还不帮忙?!”
哦哦!徐在虎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点头,什么也来不及问,撩开帐篷两人都乐了,还有现成的小板车,多省力气!板车上堆满火药推到崖边倾倒下去,伴随着爆炸声响脚下的土地都在颤抖,折返回去再接再厉,一小片天地被火光映的透亮,徐在虎推着板车,从斜后方看着大夫的背影,不知怎的心潮澎湃,当了那么多年的兵,从没体会过这一刻的酣畅痛快。
转眼火药扔干净了,脚下的土地颤抖得不像样,两人都是一个踉跄相互扶住,徐在虎这才有空去好好看看面前的韩清,大夫脸色依旧是病态的苍白,望着下方如炼狱火海,唇角微微牵起一个弧度,难得恣意,徐在虎却没来由的心中一疼,今天他们两个,怕是要被困在这里走不掉了,忍不住责备,“早说叫你老实当大夫,你偏要跟着我蹚浑水。”伸手碰了碰大夫的脸颊,“到底没能保护好你。”
大夫掀了掀眼皮瞪他,目光灼灼,“我二十多年的人生没有你照样活得好好的,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要被你保护?”徐在虎被质问得哑口无言,喉咙干涩,大夫劈头盖脸又是一顿数落,“谁自己不带脑子硬闯?谁好不容易深入敌营却束手无策?谁老是叫人操心还总想着自己跑?谁就是一根筋愣得要死永远不明白我想要并肩作战?你怎么不直接蠢死算了?!”
爆炸声都没能盖过韩清的怒吼,徐在虎心中一阵打鼓,一派慌乱又不敢再碰他,下意识规规矩矩在韩清面前站得笔直,“媳,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