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要挥镰刀吗?长谷部满面阴影的看着他。
最后那妖怪汪的一声就开始泪洒太平洋,夏目只能搂着长谷部的腰把他拖走了,不过接下来的每一天放学后他都会带着打折的薯片去找那妖怪说一会话。
就这样夏目每天的生活都在平静与不平静之间徘徊,就在夏目以为他的生活会这样一直下去的时候......
“夏目大人要去看看吗?”
某一天长谷部突然轻声说。
夏目刚才随意问了一句长谷部还有家人吗之类的话,就听见对方这么回复他。
夏目一顿,然后惊喜的喊:“长谷部的家人我可以见见吗?”
“当然啊。”长谷部轻声回答他,脸上出现了笑容。
夏目看着他奇异的又感觉到了不久前他们第一次在宁静午后谈话的那种彻骨的阴寒。
不知是否是错觉,他总觉得长谷部的笑容带着点恍惚,紫色的瞳仁阴郁晦涩不堪,像凝结着一层乌云。
夏目确定,“家人”一定是对方缠绕在心中的一个结,而且......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夏目大人要去吗?”长谷部眨着眼看着他。
夏目摇头想说不用,就见对方强硬的握住了他的手,拉着他向着前方走。
这不对劲,夏目想,长谷部从来都是不会让他感到一点不虞的模样,现在的样子很不对劲。
但是抱着能接触长谷部“过去”这一想法的夏目,暗自吞咽了一下,他没有拒绝长谷部。
他和长谷部一起生活的时光就在眼前匆匆走过,但就像美好的童话故事背后总会有阴暗的影子,夏目总觉得长谷部笑容的背后全是裂痕,他的每一次笑容都像是强撑着什么的样子。
长谷部是夏目很重要的人,所以夏目决定他要做点什么。
现在或许就是改变一切的契机。
“我实为刀剑付丧神。”
默默走在前方的长谷部轻声开口,夏目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摇晃着的灰发,上面沾上了树荫斑驳的影。
“我......以及其他的刀剑被赋予了□□与生命,存在的意义就是以此身守护把我们唤醒的审神者,与以改变历史为目的的‘历史修正主义者’战斗。”
夏目感觉到他终于正在一点一点靠近长谷部,某种正在被透露出的庞大的东西一角让夏目情不自禁吸着气。
“我等在诞生之初就有了神识与情感以及......对审神者无尽的喜爱与亲近。”
某种强烈的情绪激荡着夏目,他还不太懂那是什么,不过全身寒颤的感觉让他对长谷部接下的话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们明明只是走在家附近的公园里,某片墙壁上层层叠叠如同海浪般攀附着的爬山虎让墙壁与最近的那棵树之间多了几分阴暗晦涩。
就好像只是夏目眨了眨眼,他们走过了那个空隙,他们明明应该依旧是在公园里,但是夏目睁眼就是雄伟的山峦,满眼的青绿,以及似有似无的薄雾在环绕,空气是不存在现代钢铁森林的清新,一切都在告诉他,他们来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地方。
“啊......果然我还是能回来的。”
夏目看见长谷部呢喃了一句,随后他转过头,脸上的笑容似乎愈加的恍惚,他向夏目指着最高的那个山峦,说:“夏目大人,我诞生的本丸就在那个山中。”
于是他又牵着夏目的手慢慢走着,两人踩过了脚下斑驳的树根,长谷部帮着他跳过了哗啦的溪流,他们正沿着向上的石阶一步一步走着,鲜红的鸟居时不时在他们身上投下了拉长的影。
“将我唤醒的审神者是一位较为温和的大人。”他终于又开始低声诉说了起来。
“我是本丸里诞生的第五把刀,说来也着实讽刺,明明是最为常见作为打刀的我的诞生却让审神者格外的欣喜,因为他先前的刀除了初始刀全部都为短刀。”
他看了夏目一眼,继续道:“现在想来,温和其实也说不定就是平庸的代名词,审神者不管从样貌身高才情眼界灵力等任何一方面来看,都是平庸的不能再平庸的存在,他只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而已。”
“但我,以及本丸里的那些刀们依旧很喜欢他,为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一句鼓励我们能拼尽所有,在战场上浑身是伤也无所谓。”
“随着时间的流逝,本丸,哦就是我们一起生活的地方,本丸里的刀们数量也多了起来,但是格外可惜的是,我们都是最为常见的类型......”长谷部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平庸的审神者拥有平庸的刀,哈,现在想来这才是应该的发展才对。”
“他,审神者发生什么事了吗?”夏目小声的问。
“在审神者发现他的同期已经有了稀有的四花太刀,大太刀,甚至还有天下五剑的时候,他依旧拥有的,也大多是短刀,还有我这种常见的打刀,在某一天我跟在他身后看见他看同期那把天下五剑中最美的三日月的那个眼神时,我当时就应该......”
他的尾音含糊在了山林里,夏目听不真切。
“他开始更加疯狂的锻刀,但是他平庸的灵力让他也只能锻出常见的刀而已。”
“我们眼睁睁看着他更加的疯狂却没有阻止,为了他的野心与欲望不断出阵,一次又一次强行去到更深的地方,为了能有更多让他锻刀的资源,以及说不定能捡到稀有的无主刀剑,让我突然全身一寒的是,某天有一把短刀碎刀了。”
夏目不愿意想碎刀是什么意思,他抿着唇一言不发。
“那是一振叫五虎退的短刀,那孩子性格腼腆爱哭,最大的心愿就是他的哥哥能多一点,虽有我还有其他打刀护着,但是较为脆弱的短刀还是碎在了王点前。”
“我现在还记得他的哥哥药研沉默着一言不发的表情,他看着我说‘走吧,该为大将去王点了’。”
长谷部破天荒的哼笑了一下,笑声嘶哑,他继续道:“格外诡异的是,那一天,我们捡到了几乎不应该存在在那个地点的四花太刀,也是大部分短刀的兄长,一期一振。”
“我现在还记得审神者因为压榨灵力而枯槁的脸上爆发的欣喜的光,他恍惚的把新刀抱在怀里,全然忽视了他的第一振短刀,小退已经碎刀的事实。”
“一期殿的到来的确让本丸平静了一段时间,不过没有人告诉他他的到来是用他最宝贝的弟弟换的。”
“或许是一期殿的稀有,也或者是一期殿格外英俊的容貌,审神者他......整日将一期殿囚禁在本丸内,不许他踏出一步。”
长谷部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或许是这一次的意外让审神者重燃了希望,他似乎把一切都当成了豪赌,对我说‘继续像上次那样’,我几乎是立刻就懂了他的涵义,为了缥缈的奢望,他打算献祭一振短刀。”
夏目突然冷的像是掉进了水里,他颤巍巍的问:“......你答应了吗,长谷部?”
“......一开始没有。”
长谷部的声音格外的低沉,他道:“那是我第一次产生了胆寒的想法,我带着短刀出阵尽可能的想着借口,把那群孩子们全须全尾带了回去,我不知道一期殿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某次他从审神者的房间出来后向我鞠了一躬。”
“但是,该死的,我总有没办法的时候。”长谷部急促的喘息了一下,才继续道:“没有我,他还有其他打刀,而我被他支去了远征,某天我回来后得知,有一振打刀碎刀了,但是短刀们虽受了伤但是活着回来了。”
“那可是他的初始刀啊......”
“我不知道当时自己是什么想法,只是当晚我看见一期殿沉默着走进了审神者的房间,第二天他......似乎放弃了这种愚蠢的想法,而一期殿更是闭门不出,几乎没人能看见他。”
长谷部惨淡的笑了一下,他看着夏目轻声说:“发生了什么,夏目大人不用知道喔。”
“当我不知道多久后再次看见一期殿,我......不敢相信那是一期殿。”长谷部的喉咙里滚动出了奇怪的声音,他低声含糊说:“那一刻,我真希望碎刀的是我,或者他。”
他格外恍惚的叹道:“人类的欲望是会成长的。”
“一振四花太刀已经不能满足他了。审神者已经开始幻想更多稀有的刀。”
“某天,他带着格外灿烂的笑容说要跟着我一个人出阵,他说道他最在意的就是我,天知道那时候的我为这一句话有多么高兴。”
夏目猛然感受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他不自在的动了一下,长谷部以为自己弄疼他了,歉意的松开了手。
“看着低练度的战场上一群短刀带着的一振三日月,那一刻我全明白了。”
长谷部看着下一秒就要消散了一样,夏目急的连忙握上了他的手,就听见他格外轻的哼笑了一声,慢悠悠道:“应该是新来的后辈锻出的一把刀,我从未觉得审神者的声音是如此的清晰,他说‘长谷部,去把那振三日月带给我’。”
“你去了是吗?”夏目不可思议的颤抖的问。
长谷部恍惚的点了点头,他幽幽的笑着说:“压切长谷部怎么可能拒绝主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