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蝙蝠侠看起来并不想来一场同行之间的友好交流。
“离我远点，氪星人。”蝙蝠侠站在城市的制高点，冰冷的目光透过森白的护目镜扎在超人身上，他似乎并不对超人的出现感到意外，但显然很不高兴，脊背威胁性地弓起，像是如果超人再靠进一公分就要扔出随便什么玩意砸到他脸上。
克拉克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只黑猫，那浑身毛发蓬起的模样真实像极了现在的蝙蝠侠，他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蝙蝠侠警惕地后退一步，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随时可能发病的精神病人。
超人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左顾右盼了一会才挤出一个局促的笑：“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着你的伤大概还没好——我很乐意帮你。”
“这是我的地盘。”蝙蝠侠狺狺地说，“滚出哥谭，这里不需要外星人插手。”
超人不死心地争取道：“那我可以旁观吗？”
“滚！”
蝙蝠侠一跃而起，背后的披风展开成蝠翼的形状，很快边隐入黑暗不见了踪影。超人沮丧地在原地飘了一会儿，认命地转身往酒店的方向飞去。
哥谭人真是太没有礼貌了。
第15章
蝙蝠侠降落在一间废旧厂房的屋顶，透过墙砖龟裂的缝隙观察着里面正在进行的一场小型集会。
哥谭的暴动中贝恩释放了黑门监狱的所有罪犯，即使事后戈登尽力补救也总有漏网之鱼，布鲁斯不得不无视阿尔弗雷德的反对重新穿上制服，将那些仍然在逃的罪犯一个一个抓回监狱。
他最近的状态确实不适合战斗，腹部未愈的刀伤只是小问题，麻烦的是因为频繁接触到上瘾源而越来越不稳定的瘾症，他没法用任何抑制类药物来缓解症状，甚至都没法告诉阿尔弗雷德真相——他被一个见鬼的氪星alpha标记了，得不到对方的信息素就会跟个毒瘾发作的可怜虫一样痛哭流涕？
得了吧，那他还得先解释清楚什么是alpha。
太阳的气息还残留在他的鼻端，显然在大多数人都闻不到信息素的情形下超人没有必要去掩饰什么，那大大咧咧的信息素毫无顾忌地溢散在空气里，即使布鲁斯刻意去屏住呼吸也难免会吸入一些，被调教得透彻的身体正因此而欢呼雀跃，他硬得发疼，制服底下全是汗，幸好超人走得干脆，否则他很可能会因为对方的信息素而腿软得跪到地上。
实在是太难看了。
原本布鲁斯已经推掉了所有前往大都会的日程，以便把和超人相遇的几率降到最低，但谁能想到超人的人类身份是个记者？在宴会上布鲁斯毫无防备地闻到了超人的信息素，为了不当众出丑只好丢脸地逃走，他以为这已经是倒霉的极限了，结果之后又遇上了第二次、第三次。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本能控制的感觉非常糟糕，他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热度退下之后戒断反应便会侵袭上来，他该赶紧回去，但这个据点他追踪了好几天，如果不能将这些罪犯一网打尽，哥谭的地下世界也许会再次陷入混乱，他不能冒这个险。
蝙蝠侠悄无声息地潜入厂房内部，扔出三枚蝙蝠镖打碎了顶灯，罪犯们瞬间乱作一团，甚至有人慌乱间用手枪打伤了同伴，蝙蝠侠迅速敲晕了外围的几个保镖，此次目标之一的黑帮小头目反应极快地朝发出声音的方向开枪扫射，子弹打进墙壁里发出一声声闷响。
蝙蝠侠利用钩索攀到天花板上，甩出绳子绕上两名歹徒的脖颈直到他们窒息昏厥，又顺着房梁移动到另一端，他身形不如平时灵活，呼吸声也粗重了些，落地时的声响明显超出了正常分贝，又是一排子弹贴着他的披风嵌入墙壁，蝙蝠侠顺势一滚，掷出微型干扰器准确地落到指着他的几支枪管上，猛烈爆发的蓝色电弧让那几个歹徒惨叫着扔掉了枪。
“蝙蝠侠已经死了！不要被冒牌货蒙骗！”领头的歹徒试图拉回手下们的注意力，“有枪的站到最外围，把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射成马……”
蝙蝠侠用一记肘击截断了他的话音，又抬起腿扫倒了周围的几个混混，罪犯们彻底慌了，枪声、惨叫与叫骂声乱七八糟地在厂房里回荡，蝙蝠侠穿梭在其中，像一个黑色的鬼魂般极其利索地卸掉他们手中的枪，罪犯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想逃跑的也被钩索拖了回来，最终这个临时组成的犯罪团伙被三三两两捆在一起，再也没有了挣扎的余地。蝙蝠侠咽了下口水以缓解喉咙中的干渴，拎起几名罪犯扔到了厂房外的荒地上。
他尽力速战速决，目前眩晕感还勉强可以忍受，但从骨头缝里渗出的麻痒已经让他有些站立不稳了，他该庆幸戒断症状离完全发作有一个过程，足够他解决这伙毫无默契的杂鱼。
耳鸣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的感官，以至于当他听见那危险的“滴答”声时距离炸弹爆炸只剩下了十秒，他本可以全身而退，但还有两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罪犯躺在厂房里，他不得不冲回去抓住那两个倒霉蛋，这又浪费了五秒，所以他以最快的速度奔到厂房门口时热浪已经袭上了他的脊背，他只来得及用力将手里的人扔向远处就被爆炸的冲击波推飞出去好几米，头狠狠地撞在了墙上。他强撑着爬起来给戈登发送了定位信息，自己摸索着朝小巷的深处走去，他不能以蝙蝠侠是样子晕倒在路边，他得隐藏起来……至少撑到阿尔弗雷德来接他。
第16章
克拉克刚躺到床上就被爆炸声惊得坐了起来，他之前关闭了部分超级听力——在别人不同意的情况下监听动向和偷窥没有区别，他的道德准则不允许他这么做。
但显然不包括现在这种情况，超人飞快地换好制服向爆炸发生的地方飞过去，耳边是痛苦的呻吟声和呼救，他到达厂房废墟的上方，掀开倒塌的围墙将被捆在一起的罪犯们拎出来放到安全地带，X视线扫过那些沉重的砖石，没有发现蝙蝠侠的踪迹。
他皱了皱眉，刚准备再往远处找找就听见了百米之外是巷子里传来的急促的呼吸声，以及混乱失序的心跳，听起来有点耳熟，他没时间细想，一闪身来到了那条阴暗的小巷中，在道路尽头的墙角边发现了黑色的一团。
“嘿！蝙蝠侠，你没事吗？”超人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臂将他扶起来，“拉奥啊，你身上都是血……”
蝙蝠侠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他的披风少了半截，后背部分的制服也破开了好几道口子，露出底下惨不忍睹的烧伤，被超人扶住便无知无觉地靠在了他的肩头，面罩之外的嘴唇毫无血色。
超人有点发愁，蝙蝠侠作为一个明面上的通缉犯肯定不能被送去医院，他又不知道对方的据点在哪，但直接把人带回孤独堡垒又不太对劲，毕竟他真的和蝙蝠侠很不熟……
怀里的身躯猛地一震，接着开始剧烈地抽搐，蝙蝠侠喉咙里干咽了一下，断断续续地溢出不成调的痛哼，他戴着手套的手指痉挛着扯住了超人的披风下摆，湿润的金属气息扩散开来，超人疑惑地抽抽鼻子，悚然一惊：“布鲁斯·韦恩？！”
被叫破名字的蝙蝠侠仍然无知无觉地颤抖，超人抱着他站起来，透过面罩看见了对方半睁的、缺乏焦距的眼睛，终于不再犹豫，立刻带着人飞回孤独堡垒，脱掉蝙蝠侠身上破破烂烂的制服把他放进了医疗仓里。
医疗AI很快便给出了扫描结果：“表皮多处撕裂，背部大面积三度烧伤，不明原因肌肉痉挛，疲劳过度，建议立即治疗。”
克拉克按下医疗仓上的启动键，营养液柔和地包裹住布鲁斯赤裸的躯体，原本透明的液体很快被血液染成淡粉，克拉克看了一会儿，担忧地问：“会留下后遗症吗？”
“氪星的医疗水平比你想象的更强大。”回答他的是乔·艾尔温和的声音，“比起这个，我建议你先去换一身衣服，卡尔。”
克拉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制服几乎被蝙蝠侠的血浸透，手上也全是半干的血迹，刺鼻的血腥味堵得他的超级嗅觉都快失灵了，他无可奈何地进到浴室里脱下制服，好好地用沐浴露的清香盖过身上的血腥味才关上水阀，机器人已经将他的制服拿去清洗，作为替代品放在那里的是一件氪星风格的蓝白居家服，克拉克将它穿在身上，略有些不习惯地动了动肩膀。
医疗室里布鲁斯仍然昏迷着，医疗仓旁的红灯已经变成了绿灯，营养液也恢复了透明，克拉克透过玻璃壁看到布鲁斯肩膀上的一小块烧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愈合，新奇之余也松了一口气。
“他的自愈能力很好，你不用太担心。”乔适时出声，“但那些陈年旧伤已经无法再修复。”
克拉克目光扫过布鲁斯躯体上层层叠叠的伤疤，即使不用X视线也足以看出那些伤痕在未愈合之前有多么狰狞，他想不通为什么和韦恩上过床的男男女女会相信那套“极限运动”的说辞，极限运动能解释他侧腹的三个弹孔吗？
身为氪星人，克拉克的钢铁之躯不曾因敌人的刀与子弹而受损分毫，因此也无从得知普通人从事超级英雄工作有多么危险，这不是他第一次直面人类肉体的脆弱，也不是第一次体会到人类灵魂的强悍，但他还是被震撼到了，他难以想象这些伤给布鲁斯带来了多大的痛苦，毕竟从蝙蝠侠出现至今也才刚刚八年，而伤口愈合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布鲁斯究竟有几天是不带着伤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