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黑手党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事。
考量再三,六道骸手中紧握的三叉戟消失。
算了,管他呢,反正泷川悠一祸害的是黑衣组织,和他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六道骸轻松地笑了一声:“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笑起来比不笑还要可怕得多?”
泷川悠一眨眨眼。
他记起那把在雨幕中偏向自己的雨伞,诚实地点了点头。
太宰的脚下是被打散的血水。
【“悠一,你刚刚笑得还蛮恐怖的诶。”】
“有哦。”
-
狭窄的屋子里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少年散乱的银发被汗水沾湿,一缕一缕地落在肩头。
“别白费力气了,都说了你是不会从我这里套到任何情报的。”
泷川悠一眯着眼,下颌被冰冷的伯/莱/塔顶起:“倒是你们,把那个异能力者藏到哪里去了?”
琴酒冷哼一声:“是我在问话。”
“所以呢。”泷川悠一毫不在意地说道,“你最好马上把我杀死,不然我会敲碎你的头骨,然后将你扔到海里喂鲨鱼。”
动手哇!快动手!
六道骸的幻术是建立在一定媒介之上的,而这里显然不存在另外一个倒霉蛋。泷川悠一只能乖乖坐回椅子上,废了好大的劲才把原本弄断的锁链绑回原状。
紫色的雾包裹住他,使得琴酒的每一枪都轻飘飘地穿透。
表面上他好像被打中了,实际上他都快无聊麻了。
泷川悠一决定等演到琴酒弄死他就偷偷溜出去,这里应该是他们的据点之一,说不定能搞到什么情报。
运气好的话,还能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找到他们幕后的BOSS。
“还有心情走神。”男人玩味地说道,他的视线低垂,注意到少年敞开的领口处露出的颈部线条。
琴酒在那里开了一枪,他刻意避开了动脉,这个举措使得对方既不会马上死去,又不会发出烦人的声音。
像朵被人摘下,踩在脚下狠狠碾碎的小白花。
琴酒毫无感情地又一次用枪口对准了泷川悠一的心脏:“真遗憾,你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变故在这时陡生。
木椅与锁链的连接处断开,忍不下去的泷川悠一倾身,一头撞在琴酒的额角。
他的声带损伤,只能发出“哈”的笑声。
沙哑的,好像是断了弦的提琴。
伏特加站在门口,他看了眼倒在琴酒身上,肩膀耸动的少年,觉得对方可能是疯了。
也对,被折磨了这么久,是该疯了。
琴酒面无表情,暴躁地将身上的重量扯开。
“苏格兰。”他缓缓站起来,对角落里挣扎的诸伏景光冷声道,“你好像很久没有做过处决这种事了。”
泷川悠一偏过头。
那把黑色的冲锋枪在犹豫中被举了起来,枪口对准的是他,却有偏向琴酒的趋势。
这可不妙。
泷川悠一叹了口气,冷淡的目光挪向一旁的六道骸。
“……”
砰的一声,六道骸往天花板上开了一枪。
琴酒不耐烦地看去时,夏布利正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
“抱歉,手滑。”
在这短暂的几秒里,泷川悠一的唇瓣一张一合。
他倒在地上,以这个角度看不清对方的脸。
但他知道,诸伏景光一定能看见。
[开枪]
少年又一遍重复了在横滨时做出的口型。
[我不会死的]
出现在诸伏景光眼中的,是在那一遍又一遍播放的新干线录像中解脱的笑容。
【“不,误会了。我当警察只是因为据说工资不错,还不容易被开除。”】
摇曳的樱花树下,刚结束完负重跑的泷川悠一倒在地上。
诸伏景光失笑,伸手要拉他,却反被拽倒在地上。
泷川悠一恶作剧得逞,在这时撑起半个身子,偏过头时柔软的头发落在他的脸上。
【“景光呢?”】
[你是警察]
[要勇往直前]
——悠一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
——为什么能用这么笃定的口吻说着奇迹还会发生第二次的话呢。
【“我在此庄严宣誓,忠实拥护日本国宪法和法律,遵守命令和条例……”】
【“不受其任何约束,不因任何事恐惧,不为任何人憎恶,以自己的良知,履行警察职务,公平公正……”】[1]
宣誓的时候,樱花的花瓣落到了地上。
——明明是这么想的,诸伏景光却选择了相信对方的话。
砰的一声,血溅到他的脸上,诸伏景光垂下了眼。
少年的心跳与呼吸停滞,在琴酒检查过后离开时,诸伏景光却看到那苍白的手指动了动。
本该死去的泷川悠一重新睁开眼睛,在这片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的地方,像小孩子一样比了个OK的手势。
脱力的诸伏景光松了一口气。
“你这家伙……真的是……”
颤抖的嗓音中带着鼻音,诸伏景光揉乱了头发,对着倒在地上的同期伸出了手。
[诸伏景光好感度+1]
[当前好感度:99]
诸伏景光站得笔直。
这次,他没有被悠一拽倒。
第26章
“苏格兰,你好像心情不错?”
沉重的铁门被关上,作为最后一个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人,诸伏景光成功收获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背着枪袋,斜倚在门边。
“组织的威胁被消除,难道我不应该高兴吗?”
“……”
基安蒂嘁了一声,继续之前的话题。
“朗姆说的那几个叛徒都已经被处决了,怎么,还要抓谁?”
伏特加:“看、看我干嘛?”
“琴酒人呢?”
伏特加想起刚才的一幕,心有余悸:“大哥去换衣服了。”
“……还真有闲情逸致。”
周围的气氛变得沉闷起来,诸伏景光不动声色地抬眼,看向头顶的通风管。
不知道悠一到哪了。
这里的地形复杂,虽然他刚刚描述了一下,但由于时间紧迫,诸伏景光也不太确定对方有没有听懂。
不过,悠一好像很自信的样子。
诸伏景光想到这里,眼尾余光落在一旁安静地擦着枪身的夏布利上。
刚刚往天花板开的那枪,是在悠一偏过头后才做的。
也就是说……
这个可怕的新人,是悠一的同伴吗?
-
“宿主哇——”
“……”
“尊敬的宿主哇——”
“……”
“不是我提醒您,您已经第三十六次走错路了。”
泷川悠一烦躁地压低声音:“闭嘴。”
系统:“我不能闭嘴,再闭嘴您就要爬到琴酒的更衣室了。”
从天而降!诈尸x2!surprise!
“……”
沉默片刻,泷川悠一“哦”了一声,完全没有后退的打算。
空旷的房间内悄无声息,确认了一遍琴酒不在后,泷川悠一一脚踹开了通风口。
少年屈腿跳下,落地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系统看着他就这么穿上了琴酒挂在架子上的大衣。黑色包裹住少年的肩膀,越过收拢的腰线,一直延伸到小腿。
“好像太大了。”泷川悠一这么毫无感情地评价道。
系统痛心疾首:“您是强盗吗?”
泷川悠一恍然大悟。
“谢谢。”他说,“你提醒了我。”
指尖摸索过灰色的墙体,泷川悠一在一个柜子前停下,将手伸入背部。
隐藏的开关被按下,伴随着齿轮转动的声音,备用的枪支浮现在眼前。
泷川悠一随意拿了一把,又把机关恢复原状。
系统看上去快哭了:“所以您为什么不能当个遵纪守法的好人?”
泷川悠一:“科学统计告诉我们,坏人一般过得比好人要快乐。”
系统:“……”
景光说,这里是地下一层。
再往下好像是个研究所。
泷川悠一对此没有兴趣,只想找到自己的任务目标。
如果他是那个异能力者,会躲到哪里呢?
泷川悠一这么思索着,注意到门外有人在向这里走来。
一秒。
少年给手/枪上了膛,他躲在靠门右侧的柜子里,透过百叶捕捉到一抹银色的弧度。
琴酒背对着他,站在空了的衣架边,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系统观察了一会:“他看上去快有一米九了吧,怪不得宿主你穿他的衣服看起来那么奇怪。”
泷川悠一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你到底是谁的系统]
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他还在发育期!还能长!
泷川悠一不屑地托着下巴,观察着琴酒的一举一动。
假如琴酒发现了自己,那么他就立即动手。
他要如刚才所说,在不弄出动静的情况下,用这把银色的伯/莱/塔击碎他的头骨。
少年扯开唇角,收敛杀气,像一头蛰伏的幼狼。
但可惜的是,琴酒只是冷哼了一声。
他的眼睛眯起,不知想到了哪种可能性,幽幽的绿色中闪烁出杀意。
男人捻灭了烟头,皮鞋踩过地面,很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