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真是奇怪。
太宰治感受着自己的心跳,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容易被打动的存在。
为什么呢?
包括今天做任务的时候,看着那死去的一条条生命,太宰治想着的却是悠一去了哪里。
想要听他说话,无论是什么东西都好,只要是注视着他就行。
于是太宰治讽刺地笑了声。
少年冰凉的指尖还残留着硝烟淡淡的气息,太宰治用这只手穿过对方的发间,心脏迸发出一股无法描述的满足感。
“不知道。”半晌,太宰治给出了一个这样的回答,他的声音轻轻的,气息落在青年被银发掩住的耳垂,“虽然我也很想告诉你。”
“但很遗憾,在悠一之前,我也并没有别的喜欢的存在。”
人也好,动物也好。太宰治不懂什么是爱。
他自然也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要花费心思,去教会另一个人怎么爱人。
牙齿在耳垂柔软的皮肤上碾了碾,从脸颊到嘴唇,泷川悠一一顿,觉得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
懂了,太宰肯定是打算和他分出个高下。
泷川悠一“哈”地发出声气音,唇瓣擦过少年凸起的喉结。
太宰治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僵住了。
他的神色复杂,背光的眼瞳中浮动的情绪晦暗不明,就这么盯着青年看了一会。
“本来没有做到最后的打算的。”穿梭在发丝中的手指微微收紧,太宰治叹了口气,扯下胸前的领带。
他记得,之前在俱乐部昏暗的光线下,悠一也是这样扯松他的领结。
“都是悠一的错。”太宰治说。
真是太糟糕了。
在用领带在对方的手腕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时,太宰治遗憾地想道。
泷川悠一疑惑地晃了晃手:“你知道这样是绑不住我的吧?”
太宰治:“嗯。”
泷川悠一:“那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太宰治满不在乎地回答,“只是觉得好看而已。”
他说完,将对方抱去床上时又补充了一句:“会痛的哦,悠一。”
“哦。”泷川悠一应了声,应完才发现不对劲,“不过你想做什么?”
青年的银发在洁白的床单上散开,被那双眼睛注视的时候,太宰治面不改色地解释:“大概就是藤井君最近在教悠一的那些东西吧。”
泷川悠一若有所思。
似乎懂了一点——但又好像没懂。
纠结之下,他淡漠地吐出一句:“随便你。”
这下伤脑筋的反而变成了太宰治。
他的指腹滚烫,擦了擦青年的脸颊。
“中也说的没错。”太宰治开口,语调轻又缓,“有的时候太过纵容我可不是件好事。”
“不过。”他说,“我会等到悠一准备好了再进去的。”
……
结果准没准备好根本没什么区别。
悠一哭得真可怜,简直比那天在寿司店里被他抱住的时候还可怜。
揪着床单想要逃跑,结果还是被毫不留情地拖了回来。
“……我要宰了你。”
“随便啦。”太宰治弯着唇角,手指磨蹭着对方发红的眼角,敷衍地应道。
泷川悠一咬牙:“放开我,我可以自己去洗澡。”
太宰治十分无辜地拨开他脖颈一侧湿漉漉的银发:“可那样会出来。”
“……谁管你啊!”
首领大人气愤地开口,他的嗓音沙哑,末尾还带着隐隐的哭腔。
完全没有能威胁到人。
虽说如此,但因为是命令,太宰治还是听话地松开了手。
他看着对方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末了又站在原地。
又生气了。
太宰治得出结论。
悠一侧过脸来的时候,脸红得像只炸了毛的猫。
“走不动。”
太宰治好笑地听他这么说道。
“抱我。”
-
泷川悠一很茫然。
他一方面不明白为什么难受的只有自己,一方面不明白为什么太宰治为什么体力那么好。
明明基安蒂说1才是主动的那方。
他主动了。
……但好像下场并不是很好的样子。
难道基安蒂也在骗他?
这世界上还存在可以相信的人吗。
泷川悠一咬牙切齿,身下传来的微妙痛感使得他甚至在处理文件时都无法集中精神。
“我本来还想今天出外勤的。”
他瞪着远处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太宰治说道。
太宰治的目光从文件上移开,盯着对方脖颈上的红色的淤痕,很快做出了让步。
“要是悠一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抱着你出外勤。”
泷川悠一沉默:“……那我是什么?花瓶吗?”
太宰治想了想:“虽然我不是那么想的啦——不过按悠一的思路想下去,那样似乎会更方便点。”
泷川悠一:“?”
“毕竟我从很早之前就喜欢悠一了嘛。”太宰治懒洋洋地说道,“是花瓶那种没有攻击性的东西的话,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藏起来了。”
他会为它涂上他的颜色,让它永远永远地只注视着他一个人。
不过悠一是悠一。
太宰治对于花瓶没什么执念。
“……变态。”泷川悠一观察了会太宰治的表情,半晌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他竟然输给太宰治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泷川悠一气得差点掰断了笔,满脑子萦绕的都是这句话。
“我会和你再比一次的。”他眯起眼睛,把手边巡逻的文件叠成一架纸飞机,朝着太宰的脸就扔了过去。
太宰治偏头躲过,抬手接住时折成两折,动作自然地塞进口袋。
“我觉得那并不是个好主意。”他说,“那样明天入江君见到会更讨厌我的。”
泷川悠一又叠了第二架:“关正一什么事?”
“因为入江君对于悠一来说是家人一样的存在吧。”太宰治敷衍地开口道,“我也不是很能理解啦,但红叶姐说最好还是让入江君不要太讨厌我才行。”
听到尾崎红叶的名字,泷川悠一成功地停住了这报复性的行为:“红叶姐什么时候旅游回来来着?”
自从五天前那场战斗结束后,尾崎红叶就出去旅游了。
她看上去对于谁当首领并不是很在意,在他和森鸥外分出胜负后,就自动与太宰停住了手。
【“本来以为应该担心的是悠一你。”】
女人浅笑着,一如刚带着他进港口黑手党时摸了摸他的头发。
【“没想到应该担心的是欧外大人啊。”】
她说着,瞥了一眼泷川悠一身后不远处负伤的森鸥外。
森鸥外摊了摊手,笑得优雅。
【“哦呀,这可真是令我伤心了。”】
“下午。”太宰治说道,瞄了眼自己忽然陷入沉默的首领,“所以我才说要给悠一你涂药的嘛。”
泷川悠一气急败坏:“结果现在还变成我的错了吗!”
到底是谁等他醒来都没退出来的啊!
“呵。”泷川悠一冷笑,在这方面充满了胜负欲,“等我学成归来……”
“不行哦。”太宰治打断他的话,“这种事情,悠一要是去找别人学习,我会忍不住动手的。”
泷川悠一不解:“不就是普通的色/诱?”
话说回来,波本还真辛苦。
情报组的人原来都这么累的吗?为什么他每次出完任务回来都能好好地站着?
懂了,下次让波本教他。
然后他就能打赢太宰了。
哈,泷川悠一托着下巴,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开心。
他好像一开始把齐平君抓回来也是因为这个。
想看到太宰哭的样子。
虽说因为有[人间失格]的存在,齐平君的异能并不起作用。
“喂,太宰。”青年紧抿的唇瓣松开,他向后看了看,侧眸看向身边的少年,“你哭过吗?”
太宰治抬眼,他的指尖还绕着对方的头发,没想到悠一会突然说这个。
“……大概吧。”太宰治自己也不太确定地说,“我忘了那个时候有没有哭了。”
一枪。
两枪。
事实上在对着心爱之人开出第三枪时,太宰治的手就已经要颤抖地握不住枪。
可对方倒在地上,温和地朝他说了声“继续”。
太宰治那时候就想,要是他也能分担一点悠一的痛苦就好了。
远山的背后,太阳升了起来。
它照耀着,照耀着,最后将青年的那头银发也染上了充满朝气的橙红。
“悠一。”
“……干嘛?”
“没什么。”太宰治收回视线,语气甜腻得像是得到心爱糖果的孩童,“好像比刚才更喜欢了你点。”
泷川悠一沉默,视线落在揽在自己腰的那只手上。
“说话的时候不要乱动。”他无情地掰开对方的手,“而且,我不太能明白喜欢和喜欢之间的差别。”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所以,我会学的。”泷川悠一淡淡地说。
太宰治微怔,看着对方就这么抬眼,认认真真地与自己对视。
青年的侧脸被跳跃的阳光勾勒,连带着清冷的眉眼也难得地多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