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想了想，问，“断脊？”
赵爵点头，“那幅画上，倒吊着的尸体不是从腰部开始弯曲的，而是从背部。而玉米地里的尸体，因为是挂在困成锥形的玉米杆上的，所以尸体倒垂下来是自然弯曲……简单点说，画上的尸体脊柱是被折断的，而玉米地里的尸体则并没有。”
白玉堂看着刚才蒋平发给赵爵的资料。
那是一份很老的档案，那时候警局还都是字纸档案没有电子版，因此没有归档。
资料里有几份赵爵的验尸报告，还有包局调查的一起案子。
“当年S市发生了一起连环杀人案，凶手谋杀的对象是无差别选择的，唯一的特点就是，每杀一个人，他都会敲断死者的脊柱。然后弃尸的地点通常都是在沟渠、墙边之类地地方，制造死者是失足摔下意外而死的假象。虽然没有这么具体的造型，但尸体基本都是呈现倒置的状态。”赵爵说，“当时这样的案子连着发生了三起，我们就意识到，应该是出了个连环杀人犯了……所以建立了档案，给他取了个名字‘断脊凶手’。”
说到这里，赵爵笑问，“你们猜后来怎么着？”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难不成，也出现了个幸存者？”
赵爵点点头，“嗯哼，出现了一个幸存者，给警方提供了一幅画像，出了个通缉令……断脊杀手就从此之后消失了。”
“车东明最早画那幅倒吊人的画，是在二十多年前，跟这个凶手犯案的时间好似差不多。”展昭问赵爵，“你觉得两者之间有关联？”
“不是太确定。”赵爵一摊手，“不过么，当时那个凶手，每次都是敲碎同一块脊椎骨，来制造断脊的效果。”
众人都皱眉——这个难度可不低。
“所以我们怀疑这个人可能有医学背景。”赵爵接着说，“想想看，车东明最经常待的地方就是医院，并且……平时他在丁英和管怡的监控之中，唯独在医院里，这种监控应该是会有盲区的。”
“你怀疑，车东明很早就接触到了断脊杀手，而那个断脊杀手又是医院里的医护，帮助车东明假死？”展昭顺着赵爵的思路推理了一下，“那车东明画倒吊人，是从断脊杀手那里得到的灵感？”
“还有另一种可能。”赵爵笑了笑。
展昭就皱眉。
白玉堂也问，“难道是断脊杀手看到了小时候的车东明的画，才受到了启发去犯案的？”
“那幅画，可并不是只有倒吊人。”赵爵轻轻晃了晃手指头，“那幅画的完整形态是巫师公主大战的童话故事，倒吊人是隐藏在水晶球里的。”
展昭和白玉堂突然受到了启发，“就跟蛙跳他们之后的犯罪手法相同，真正的恶意隐藏在案件背后，直接动手的杀人者，变成了躲在背后操控人犯罪的巫师。”
“所以这幅画，车东明是画出来提醒断脊杀手的？”展昭想了想，觉得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断脊是车东明的第一个信徒？”
“也只是推测而已。”赵爵耸耸肩，“管怡和丁英走得很近，她这个人有两大兴趣爱好，帅哥和塔罗牌。逢年过节送礼都送塔罗牌，估计也没少送丁英。车东明对于倒吊人的灵感，可能也源于小时候接触过塔罗牌。而管怡那个外甥，不是参加了个什么倒吊人俱乐部之类的大学社团么，蛙跳会接近他，没准也跟这件事有关系。他跟周浩是偶遇的，以至于他连妆都没画，表示他可能并不是冲着周浩去的，而是冲着倒吊人去的却巧遇了周浩。毕竟，就算把所有大学的社团都列出来，估计也没几个‘倒吊人研究会’之类邪门的社团。这帮杀手的性质跟蛙跳接近，那么目的没准也相同，突然集体出现，可能是来找人的。真正要找的是跟倒吊人有关的人……从蛙跳最早利用倒吊人案件的资料来误导方东顺，很可能就是当年断脊杀手的资料，也就是说，他们可能要找的，就是断脊杀手。”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听着他说完，彼此看了看——闭环了！
逻辑推理这种事情，就好像是画圈一样，完整的一个逻辑链就是一个圈，只要能将这个圈画对，所有证据都能在圈里找到自己的位置。复杂点的案子，可能是画两个甚至三个圈，也就是圈套圈……但要画对这个环形很重要，只要画对了，就可以根据这个环里空缺的地方去找线索。
本案纷繁复杂的线索、凶手们莫名其妙的行为……在他们还纠结于这些连环杀手为什么集体出现的时候，赵爵已经将前后所有线索都串联起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点受打击……
赵爵让管怡仔细看看当年断脊杀手的调查记录，特别是那幅幸存者提供的画像，回忆一下，当年车东明住院期间，身边有没有出现过类似的人，应该也是医院的医护。
挂掉电话，赵爵回头，就见展昭和白玉堂都盯着他瞧。
看着两人略复杂的眼神，赵爵挑挑眉，坏笑之中还带点挑衅——傻瓜x2！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白烨，样子挺委屈。
“毕竟多吃了二十年饭。”白烨朴素地安慰了一下两个小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被安慰到，回头瞄赵爵——你吃了好多饭！
赵爵来气——你俩双标的有点明显哦！就我吃饭啊？！小黑吃的比我多很多！
展昭和白玉堂都望天——人家吃了长肉啊，你光长年纪。
赵爵指着白烨——他也不是喝露水的，也吃饭！
展昭和白玉堂往白烨身旁凑了凑——烨叔涨的不是年纪是智慧气质和颜值！
赵爵斜着眼睛瞅白烨，迁怒得很明显！
白烨无奈帮转移话题，边拽着要上手揍崽子的赵爵，边问白玉堂，“那帮人都到哪儿了？”
这时，赵虎那边电话打了过来，跟白玉堂说，都布置好了，随时可以抓捕。
白玉堂问监控室，那几个通缉犯怎么样了？
监控室传来了监控画面，显示蛙跳他们都在朝着宴会厅的方向移动。
“他们的目标是在宴会厅么？”四人都望向宴会厅里有说有笑的剧组成员们——究竟谁是目标呢？
第193章 39 抓捕
白氏大楼此时处在一级戒备的状态。
蒋平通过警局的监控系统, 识别出了总共六个极度重犯。
其中代号为“锤子屠夫”的凶手已经被白烨捕获。
另外的五个，除了众人都熟悉的“蛙跳凶手”之外，还有昨夜潜入医院企图暗杀周浩的“魔鬼看护”。
剩下的三个, 也是恶名在外。
其中一个假扮成厨师，此时正蹲在后厨入口处, 准备混入厨房，通过送餐进入宴会厅的, 是被称为“章鱼厨师”的连环杀手。
章鱼厨师本身就是个厨子，五十来岁身材健硕, 而且还曾经是一个知名酒店的五星大厨, 做得一手好菜，尤其会做章鱼。
可这位厨子也是有严重的暴力倾向, 有点往汉尼拔的方向靠拢，开始不满足于普通食材。在他做了几次人肉餐之后, 被一位来餐厅吃饭的美食家吃出了肉质不对。结果报警一查……酒店负责采购肉制品的工作人员自己就在冰箱里，已经被吃了一半了。
另一个是个女人，三十多岁，打扮另类。她常年背着个双肩包, 包里装着几罐喷漆，穿着花里胡哨的卫衣，身上到处都是纹身……称号“火焰艺术家。”
这位虽然外貌特征相当明显，但其实她的纹身都只是彩绘而已。
“艺术家”原本只是个纹身师, 喜欢涂鸦艺术, 而且水平很高。
展昭曾经分析过她的案例, 她本身是有些反社会的, 只是她的暴力倾向，都通过她的工作来发泄了。如果她能得到及时的心理治疗, 引导她把心中的黑暗都用在艺术创作上，也许她是可以控制住病情不犯罪的。
可偏偏她非但没遇到对的人来治愈她，还遇到了个渣男刺激了她。艺术家当年有个男友，是个很渣的花心大萝卜，各种劈腿偷吃，结果艺术家的黑暗面都用在她男友身上了。有些东西吧，就跟大堤决口一样，开始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窟窿，一旦没有堵住……千里之堤就溃了……
艺术家开始袭击来她工作室纹身的人，把对艺术的造诣用到了杀人上。
今天因为现场很多剧组的主创，里面不乏打扮时髦甚至另类的。
艺术家假扮成剧组工作人员，混入了酒店。
最后一个，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文质彬彬的，穿着灰西装三件套，无框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手提一个公文包。光从外表看，这位估计是个文职上班族，金融行业的，职位可能还不低。
这个连环杀手外号是“会计师”，他经常假扮成会计、理财师之类的进行诈骗。原本只是个诈骗犯，但有一次骗到一家小企业，老板年纪很大了，习惯将大量现金藏在保险柜里。结果会计师就从诈骗犯一跃升级为抢劫犯了。之后他就转行杀人抢劫了。
这么几个悍匪都集中到了白氏大楼。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大批记者和工作人员进入的时候，几人混入人群中，或者是假扮成工作人员，悄无声息地接近宴会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