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确实把亓秋野问到了,他也想知道怎么办,不是正犯愁吗?他皱着眉,手上晃着任意初的小水杯。
“你说,我给他写个小纸条道个歉,再顺带邀请他帮助我学习怎么样?”
范林看了看亓秋野,总结道:“挺小学生行为的。”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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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秋野管不了那么多,他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回到教室立马撕下一页草稿纸,洋洋洒洒写了几行字。
“任意初,非常抱歉打翻了你的水,还洒了你一身,对不起。但是我可能需要麻烦你一件事,你可不可以帮我补补课。亓秋野。”
亓秋野对着这几个字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思来想去,他戳了戳范林。
“你觉得,这样行吗?”
范林接过,也看了半天,他觉得没什么毛病,点了点头。
亓秋野没写过这种小纸条,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写,那就这样吧,能看懂就行。
于是趁晚上放学前任意初去找老师时把它放到了任意初的桌上,怕被风吹走还特别有技术含量地用笔压住了,然后背起书包就先跑回了家。
任意初从办公室回来看见桌上放着一张纸条,不知道是谁的,但开头正好写着他的名字,任意初心存疑惑,仔细看了看。
看完这张小纸条顿住了,亓秋野让他教他做题,是他看错了还是亓秋野给错了?
任意初打算找个时间问清楚比较好,要是写错了也好把纸条还给人家。
第二天上午自习课的时候,亓秋野拿着一本书竖在脸前,然后偷偷观察任意初,时不时往任意初的方向看过去,可任意初始终在埋头写题,他不禁皱眉,问范林:“任意初好像没看见我的纸条。”
“没看见?这么大一张纸条就摆桌上,不可能!”范林索性推了把亓秋野,“你直接去问。”
“我要好意思直接问还写什么纸条?”
说得也是,范林看了亓秋野一会儿,半天憋不出一个办法来,倒是下课铃先打响了。
任意初犹豫了一下,手伸进抽屉里找到那张纸条,他不擅长跟人说话,憋了一节自习课在想怎么把这个还给亓秋野,组织了好久的语言,不然亓秋野探头探脑这么明显,他不可能没有发现。
最终他还是走看过去,站定在亓秋野面前,把纸条放在亓秋野桌面上,声音有点轻,问道:“这个你是不是给错人了?”
“给错人?”亓秋野眨眨眼,看了一眼纸条,是他的那张,“没有,就是给你的。”
“……”任意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亓秋野见他不说话,也顾不得尴尬了,被拒绝才是真的没面子,感觉开口问:“要不你……帮帮我?”
任意初哪会给别人补课啊,对于他来说,他们两人之间要怎么交流都不知道,他在脑中措了辞,说:“我可能……”
“没关系!”亓秋野没等人家说完,生怕被拒绝,“我就偶尔来问问,不会打扰你的!”
任意初想说这其实也不是打不打扰的问题。
“我爸说了,我要是期中考成绩再不提上去,我就没家了。”亓秋野见任意初犹豫了,继续卖惨道,”你帮帮我,你忍心看到同学没有家吗?“样子楚楚可怜,再说两句亓秋野觉得自己还能掉两滴眼泪下来。
没有办法,任意初不会拒绝人,主要是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想了想觉得要不就先点头答应下来。
亓秋野为了让杨树林看见他真的开始跟着任意初学习,在晚自习的时候还专门拿着习题坐到任意初边上。说是给找个帮助学习的小老师,但这两位,一个安静到可以一整天不说话,一个一整天不说话能憋死,就这样在晚自习面面相觑对着面做题。
任意初已经写完一张练习卷了亓秋野还在纠结这道选择题到底应该选B还是选C,时不时能听见亓秋野碎碎念,念的什么任意初出于好奇仔细地听了听。
“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
任意初:“……”
这种小学生都知道的概率问题亓秋野个高中生居然还在坚持不懈地使用。不过亓秋野似乎比小学生聪明一点,指完还抓阄,再从指出来的答案和抓阄出来的答案中选一个。一共就四个选项的选择题做得像在解决什么世界难题,非得为难死自己。
任意初看不去了,心里建设了一番,主动开口道:“你有不会的题吗?”
亓秋野数公鸡突然被打断,抬头:“有,我这张卷子都不太会。要不你教教我?”
也亏他说得出来。
任意初把他的卷子挪过来看了一眼,字迹龙飞凤舞,亓秋野该给自己创个抽象派字体,要不是是纸张大小限制了发挥这字大概能飞到天上去,题也没有一个选对的,任意初愣愣看了半天,最后礼貌地问了一句:“你有没有考虑过练练字?”
亓秋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太久没有好好写字了,先将就一下!”
任意初看着闹心,抽出自己的笔记:“你先记一下这些公式,记住了比较方便做题。”
密密麻麻的笔记,标注着的数学公式,亓秋野看得两眼一抹黑,心情极其复杂:“我要不先练练字吧。”
行吧。
一般情况下出现这种转移目标的行为,就说明亓秋野今天的学习到这里就结束了。
从小到大都有人说亓秋野有个聪明脑袋,机灵着呢,就是不爱学,亓秋野不以为然,这种客套话谁不会说,他自己心里明白得很,不会就是不会。
这些书他就是看不进脑子,公式和文字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枯燥,文言文更是看不明白,刚和这些字对上眼就犯困,催眠效果比那些催眠术都强,亓秋野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晕字的罕见症状。英语还是他父母在他小的时候中英混着教说话,他才耳濡目染听得明白,侥幸逃过一劫。
晚自习下课回家的路上,任意初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他父亲任晖堂。
任意初往人少的地方走去,点了接听。
“意初,妹妹周末要过生日,想让你来陪她一起过,你周末有时间吗?”
任意初皱了皱眉,没说话。
这个妹妹是任晖堂再婚后和别的女人生的,他根本不熟。
正想着怎么拒绝,任夏突然在听筒那一边开口:“哥哥,你可以来陪我过生日吗?”
可听见稚嫩的声音从听筒里穿出来时,他又有些心软,伸手随意撸了一把头发,最终还是同意了。
亓秋野不知什么时候在他身边的,见任意初脸色有些不对,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上前问道:“怎么啦?眉头皱成这样。”
任意初自己都没有发现,从他接起电话直到现在都一直皱着眉,随口说道:“没事。”听上去没有任何感情,甚至还带点烦躁,又快走了几步,把亓秋野丢在身后。
亓秋野被丢在后面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语气这么不耐烦的样子?
亓秋野正往校门外走,低头琢磨着事没注意周围,斜前方突然撞过来一个人,劲还挺大,直接把亓秋野撞得踉跄了两步。
“谁不长眼啊!”亓秋野揉着额头骂道,“我鼻梁骨都折了!”
“……对不起对不起亓哥,你怎么低着头走路?”范林也被吓一跳,上前看了看亓秋野,“你鼻梁骨折了揉额头好使吗?”
亓秋野子和手没有统一战线,嘴巴说快了,索性不回答,气势汹汹地继续骂,“你着急忙慌地干什么去,不知道学校禁止疾行吗?”
还真不知道,校规手册上没写。
范林懒得跟亓秋野扯,急着去回家,连声喊着“没注意没注意”溜走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亓秋野觉得今天大家都冷落他了,任意初烦他,连范林都敷衍他,生气!
夏季末的夜晚已经没有那么热地叫人难耐了,时不时吹来一阵清凉的风,还有些惬意。
任意初没有立马回家,小区有一片儿童娱乐区,他找了个秋千坐了下来。
刚才的一通电话让他有些烦闷,一些不愿意想起的事又冒了出来,犹豫着又拨起一通电话。
“妈,周末我爸让我过去吃饭。”
“跟他有什么可吃的?”周颖突然声线拔高,“你们一个月能说上几句话,他找你能吃什么饭?”
“就吃一顿饭而已。”他没有说给任夏过生日。
“家里是没饭给你吃吗?你非要去跟他吃?”
任意初没有说话,静默片刻听筒里响起声音:“随便你,他要和你联络感情你联络去吧。我今天有事不回家了。”说完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从小到大周颖都没怎么管过任意初,属于放养,但一遇上任晖堂就像是碰到了易爆物品,不愿意让他们有什么接触,有时还会破口大骂,连带着任意初一起被数落,有时候他不太理解母亲的这种行为。
任意初叹了一口气,晃动起秋千,周围寂静无声,年久失修的路灯苟延残喘地亮着,头顶漆黑一片的夜空,星星躲在云层里,只剩一轮残月孤单地悬挂,和他一样。
今晚的月亮一点也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