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周一拿着块小蛋糕过去递给任意初他才发现不对劲,问一旁的徐言:“他们真是在做疏导?”
徐言抬头看一眼,三人吃着小蛋糕有说有笑的,“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疏导开了。”
亓秋野道:“靠,什么时候任意初成公共的了?”
徐言一点也不奇怪,“他不是早就成为我们队的免费咨询师了吗?”
亓秋野不答应,起身向他们走过去,抢了任意初手中吃了一半的小蛋糕一口塞嘴里,说,“你下次找他们收费,按字算,说一个字一块钱。”
任意初愣了一下,看着已经把小蛋糕吞下腹的亓秋野,说,“怎么了?”
周一又给任意初递上一块,问,“对啊,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亓秋野把周一往一旁推了推,“他是我对象,你们不能自己找一个吗?”
“那也找不到咨询师当对象啊。”骆添说,“你别小气嘛。”
“我小气?”亓秋野声音拔高,震惊起来,扭头向任意初告状,“他们说我小气,你是我的,不是公共的,他们居然说我小气!”
任意初看着亓秋野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
亓秋野开始赶人了,“行了你们赶紧走开,我现在需要心理疏导一下,否则这一口气提不上来。”
等那两人走后,亓秋野一脸哀怨地看着任意初,模样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野兽,任意初手掌托着小蛋糕递到他面前,问道,“还吃吗?小气鬼。”
亓秋野坐在他面前,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蛋糕,说,“你也嘲笑我,我生气了。”
“那怎么办?我也哄哄你?”任意初靠着化妆桌,面对亓秋野,说,“等会儿开始了我就出去。”
“嗯,”亓秋野暗戳戳勾任意初的手指玩,“你那个位置离我不远。”
座位票是亓秋野给他找工作人员要到的,在观众席中间靠前排。
任意初每一次都是坐在观众席的正中间看着舞台上被聚光灯包围的亓秋野,他喜欢看到亓秋野身上落满灯光的样子,那时的亓秋野就是整个场馆中的焦点,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喜欢的人,所有人都会为亓秋野送上热烈的掌声,任意初认为,这才是亓秋野最该有的样子。
“今天这个奖一定是你们的。”任意初非常肯定道。
亓秋野看着他,笑道:“为什么?”
“因为你们就是最佳乐队,”任意初说,“有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任意初很少说这种话,眼睛里带着狠劲又坚定,亓秋野没忍住掐了掐他的脸颊,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特别可爱?”
“有人!”任意初往后迅速躲开,下意识看了看另一边的其他几位乐手,提醒亓秋野,“在外面的时候注意一点。”
“这也害羞吗?”亓秋野拍拍他的手背,“他们又不是没见过。”
“那也不行。”
小张从外面回来,提醒他们颁奖快要开始了,亓秋野腻腻歪歪找任意初要了一个拥抱,被小张催促道:“在家没有抱够?快走了!”
周一原本也想上来要个抱抱,中途却被亓秋野勾着脖子带走了,“他不喜欢别人碰他,你不知道?”
“我知道啊。”周一被亓秋野带着往前走,“可我跟他商量过了,他说现在不太会有条件反射了。”
“他没有,我有,”亓秋野现在已经觉得这是他的特权了,圈领地一般威胁周一,“我不喜欢,所以你不行。”
“哼!”
任意初从后台出去之后在内场前排找到了亓秋野给他的位置,不知是凑巧还是故意,那一片区域像是被飓风乐队粉丝包场了一般,全是拿着手持灯牌或是小周边的,任意初什么都没有地走进去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边上坐着几位女生在聊天,为了不被人认出他就是之前和亓秋野一起在海边散步的男生,他还戴了口罩,就这么沉默地坐在座位上。
但在一叽叽喳喳的人群中他这样还是显得有些突兀,旁边的女生注意到一位男生独自过来落座,看穿着还挺好看的,不由搭讪道:“你也是飓风的粉丝吗?”
对于这种场合任意初实在不太会对付,他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什么都没有带?”女生问道,“像你这么佛的粉丝真的很少见。”
任意初愣了愣,说实话,亓秋野自出道以来这么多场活动、演唱会,他一次也没有去过,因为怕触景生情,他想等亓秋野主动回来找他。
“我没来过现场。”
“那你今天算是来对了,我敢肯定,飓风今天能拿奖。”女生从包里拿出一个荧光贴纸,上面印着的是一个漩涡飓风眼的图案,“给,这个你可以贴在手上或者像我一样贴在脸上,好多人都贴,这样从远处看过来就知道你支持谁。”
任意初看着手中那枚小贴纸,竟真的萌生出贴在脸上的冲动,他看了一眼亓秋野的方向,光线很暗,他只能倚靠本能辨别出亓秋野的身影。
颁奖典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了,现在颁布的是演员类的奖项,亓秋野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任意初的目光,也朝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任意初笑了笑,摘下口罩,把贴纸贴在脸颊上,一个荧光的飓风眼,不是很好看,但它代表飓风。
舞台上的主持人逐个公布着获奖名单,到了音乐唱作类任意初就开始紧张了。虽然他非常坚定地告诉亓秋野今天能够得奖,身边的女生也非常肯定地告诉他飓风会获奖,可他还是会忐忑,仿佛上台也有他一份。
“今年获得最佳乐队的乐队是——”
主持人依旧喜欢吊人胃口,大屏幕上出现“年度最佳乐队”的字样,随后开始滚动播放一支歌曲MV。
——“让我们恭喜飓风乐队!”
飓风乐队的新专辑主打歌曲音乐顿时充斥在整个场馆内,任意初的耳边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看着舞台中的大屏幕,看着渐渐往舞台正中央走去的四人,任意初的视线落在了亓秋野身上。
他们在做获奖感言,但任意初没怎么认真听,热泪不知什么时候溢满了他的眼眶,他仿佛看见了很多年前站在小舞台上比赛的亓秋野。
那时的亓秋野奋力跃起乘着一阵风去触碰山巅,而现在的亓秋野站在山巅被无尽耀眼的日光照耀着。
亓秋野的声音在场馆内响起,他手托奖杯,露出一个很好看的笑容,“感谢的话都让他们说完了,那我来说点别的吧。我从小就想要组一支乐队,但那时过于志得意满,失败了。那时有人对我说,风很自由,你要跟着风,做海上的帆,无往不利。但后来事事不顺,他又说,你做海上的浪吧,被风卷起的惊涛骇浪,这样就能越过无尽的山,翻过无垠的海,掀起所有阻碍你的一切。”
“飓风,是强大而深厚的热带气旋,这支乐队叫做‘飓风’,我希望我们能够借着飓风带着骇浪继续掀起风暴潮,把所有的阻碍全都吞噬。”
台下的掌声不断,亓秋野顿了一会儿,等待安静过后,“前段时间我看到有人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类人,总会有人诋毁你,也总会有人来爱你。’诋毁我们的人很多,但最终会自食其果。我感谢爱我们喜欢我们的人,感谢所有支持过我们的人,就让让飓风带着我们一起前行吧。”
“谢谢你们,”亓秋野望着台下的所有人,举着小灯牌的人,为他们鼓掌祝贺的人,最后,在无人知晓的某处落了点,他看见任意初脸侧略显幼稚的贴纸,笑了笑,说,“谢谢你爱我。”
任意初希望他是海面上被风卷起的巨浪,于是浪被飓风掀起,席卷世界。
他们是被掌声簇拥着下台的,任意初眼眶的泪并没有落下,而是被他深呼吸憋了回去,这种时候这么能哭,应该笑才对,他笑着起身,离开了观众席。
颁奖结束之后亓秋野才回到休息室,任意初没有回来,可观众席也没有看见他,手机收到一条消息,让他颁奖结束以后去停车场找他。
停车场内,任意初坐在车里等亓秋野过来,没过多久,已经换了便装的亓秋野从车后绕到副驾开门上了车,任意初把手中的一捧洋桔梗递给他,说,“送给你,祝你得奖。”
亓秋野明显感到意外,捧着那束花问道:“怎么突然给我送花?”
任意初有些不好意思,视线移开,没看他,“以前不是答应送你花?银杏叶不算,这次送你真的。”
亓秋野笑了笑,逗猫似的挠了挠他下巴,“那你害羞什么?不是应该收花的人害羞吗?”
这人坏透了,就喜欢逗他,任意初倒也不恼,抬起眼看他,眉目清明,“走吗?”
“走,”亓秋野问,“去哪?”
任意初启动车子,踩下油门驶出地下车库,往郊外开去,“不知道。”
他们不想回家,那就一路往前,反正没有尽头。
在十八岁生日那天,任意初偷偷藏起一个愿望,他希望亓秋野有一天能够回到他身边,尽管那时他不相信许愿这件事,但就像他自己说的,总要有个什么来寄托,以便没有实现的时候可以推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