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81章
这俨然是一场狂欢, 也是人族的盛宴。
妖族曾经对人族所做的事最终还是报应在自己身上，哪怕其中也有一向乐善好施的好妖。在人族道士毁灭性的打击下，人间瞬间成为妖族的地狱, 一如当初洪荒成为人族的地狱一样。
人族大口吃着大鼎内新鲜的冉遗鱼，还招呼着身旁的小童道：“快过来，这冉遗鱼吃了能不做噩梦驱邪避凶呢，赶紧过来！”
小童有些抗拒的抿抿唇，眼眶发红大声叫嚷道：“我不吃我不吃, 冉遗仙人从来没做过坏事, 为什么要杀掉仙人！”
那壮年男子神色一变, 悄悄看了一眼旁边正夹着肉吃的道人, 匆匆把小童拽过来往祂嘴里塞了几块肉。“吃你的吧，多嘴干什么。”
谁都知道冉遗鱼什么都没做, 但道长说祂们做了就做了。左右也是他们自己得利, 周围能有冉遗鱼居住也是祂们的幸事。
男子心想, 这也不枉他们族内上下供奉冉遗鱼百年之久。
种族之争不死不休。
残存的妖族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人族所在的地方，远远走向通天所设大阵的边缘。滞留在人间的妖族本就修为不高，不敌人族也是正常。
此后还留在人间的妖怪大多是些修为高深人族不敢侵犯的，睁只眼闭只眼就暂且容忍了零星妖族的存在。况且人族的地界太广, 他们也不可能当真一一排查。
老子知道自己传下道德经惹出这样的事也有些无言以对，但好像也说不出什么来。妖族最过分的时候也是不分男女老少的杀害人族, 与人族如今的行为也没什么两样。
倒是陆压知道了，特意从太阳星出来求见御时。
妖族彻底退出人族, 看似不过是小妖自保之道，却也让妖族彻底失去了瓜分人族气运的机会。妖族身后可还有女娲娘娘，自然也是倾向妖族的。毕竟妖族要是能借着人族气运起来，对女娲娘娘的好处也更大。
可如今竟被生生折断, 陆压便是涵养好些也是忍不住。但祂也万万不敢直接冲到太清师伯面前，就连女娲娘娘也只是生闷气而已。
御时也知道陆压是为何而来，心说这样的事在千年前早就埋下了因果，自己也无力更改。巫族现在都已经彻底起不来，难道妖族还能起来不成？
天道要做的事，严格意义来说还没有谁能阻止。就连已经成圣的三清都曾因为天道的意愿分居，陆压竟还想着妖族起复。
御时和元始对视一眼，让白鹤将陆压领进来。陆压上前稽首道：“见过师父，师叔。”
御时笑着道：“快起来吧，坐。”说着打量着陆压，直说：“你量劫下去蹚浑水蹚的值，不过既然业力已经不影响什么了，以后就好生修炼即可。”
陆压听了面上也带出一抹笑，却很快又被忧愁给压下去了。祂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又怕直说了师父和师叔会生气。
御时见状叹口气也不想难为陆压，看着祂道：“我知你今日来是为何，只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也无力改变。”
陆压一愣，平静的说道：“可是弟子是妖族，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妖族就这样败落下去。弟子的父亲和叔父为了妖族的荣耀而死，我...”
当初巫妖之战时自己还小，妖将们也未曾和自己说过两族之间的事。父亲和叔父陨落时自己被拘在娲皇宫，也未曾见到巫妖战场的惨烈。
只是无论妖族做了什么，祂也不愿看着妖族败落。师父的话是有道理，但祂也听不进去。
御时只问道：“那你可知巫妖之战为何形成的业力如此恐怖？”
“自然是因为死去的巫妖太多，又撞倒了不周山导致天河之水倾泄而下，损毁万千生灵。”陆压对那段历史了解的不多，羲和也特意叮嘱妖族不要多说。帝俊都已经陨落了，还是不要再提起那些事。
御时目光复杂的看着陆压，似乎透过眼前金光璀璨的陆压看到当初的帝俊太一。
“巫妖大战终归是两族战争，便是死再多的巫妖也是不怕有业力的。便是撞倒不周山，死去的生灵也大多是无法移动的植物。你觉得这两样能比上妖族业力吗？”
御时看了眼面色有些发白恍然意识到什么的陆压，沉声道：“人族出世能直接使得女娲成圣，难道真的只是平平无奇的种族吗？即便人族孱弱，你父亲和祖巫难道就没有一丝怀疑？你父亲用人族铸剑，祖巫用人族女子孕育半巫，归根结底还是不尊天命。”
元始也神色严肃的道：“当时你还小，未曾见过人族被妖族大肆捕杀的样子。人族祭司被杀之前留下人族的诅咒，如今不过是应验了而已。你也莫要再说旁的，天道此行也只是不准妖族沾染人族的气运。再有多的，妖族只怕就要跟巫族一样永远待在地府了。”
陆压垂下头，可是人族眼看就是大兴气象，若是妖族能找准机会获得人族供奉何愁不能兴起。事到如今也没有转圜的余地。只看着御时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御时只点点头，温和的说道：“你且上前来。”
陆压有些疑惑，依言走到御时身边微微躬身。
御时伸手揉了揉陆压的头，柔声道：“你要将目光放长远，洪荒哪有什么永远兴盛的种族。昔日是三族、巫妖，来日何尝不会是人族？你只管好生修炼，妖族好歹有女娲、羲和、鲲鹏等大妖，不会败落到哪里去的。”
元始的眼神在御时手上停留了一下，但想到此时陆压正是伤心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反倒安慰道：“你只瞧如今也有不少妖族，便是无法兴盛也比三族的下场好些。如今你又借着功德稳住准圣修为，自己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陆压眼眶有些发红，眨眨眼将泪水眨干后有些哽咽道：“多谢师父、师叔，弟子知道了。”说完有些小心的抬头道：“师叔言弟子已是准圣修为是何意？”
洪荒上下谁不知晓要成准圣就要斩三尸，自己虽因为助周伐纣得了些功德，却也只觉得修为精进了些，倒并未斩尸。
陆压不觉得身为圣人的师叔会连自己的修为的看错，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若这是真的，那当初道祖只提出斩尸可成准圣，却只字不提其他是什么意思？
祂背后冒出一层白毛汗，见元始神色有异心里更是咯噔一下。
御时和元始对视一眼，谨慎的说道：“这虽说并非隐秘，只是鸿钧含糊过去，其他神祇也未曾细问。有鸿蒙紫气才可成圣，而成圣之法却非斩三尸一种。要说准圣，斩尸可，修为高深后自然突破也可。”
陆压面色有些发白，低声道：“可洪荒中只有斩三尸一种方法。师父所言，修为到达后可自行选择斩尸或继续正常修道？”
御时有些沉默，半晌才神色难辨点点头。
“那敢问师父，斩三尸成的圣究竟是什么圣？”陆压忽然下跪，大礼下拜。
祂心里隐隐约约有了预感，既然三尸为善、恶、自我，那没有三尸的是什么？
“斩三尸，可成无情之圣。”御时说完就接着道：“你也回昆仑修行，你师兄们都想你了。还有你玄都师兄和无当师妹，没事也都走动走动。”
陆压不去想心中翻腾的念头，告辞后就去寻广成子。很多事不必太过清楚，祂也明白师父的意思。
元始看着陆压的背影，有些犹豫的说道：“这样好吗，万一左了性子...”
御时面带一丝笑容，看着元始道：“你别小瞧祂，总要给祂坚持下去的动力才行。这点你不如通天，适当还是给些自由才是。”
说着轻轻点了一下元始的鼻尖，元始不满的瞪了御时一眼，“门都没关上，你让弟子们看见了怎么办？”
御时便笑起来，拉过元始将殿门一关到后殿去。
*
人间。
不知何时起，原本的道家出的神仙渐渐少了，却远远从西边传来另一西方教。那个教派倒不讲究什么有的没的，专是给穷人讲经说法，还真有几个一朝顿悟立地成佛的，更有亲眼见过佛光后百病全消的。
这下可不得了，人族一下热情起来，连带着将不知多少年前关于云华圣母的传闻找出来，大肆吹捧西方教的厉害。
准提接引这么些年的润物细无声终于是起到作用，西方教一下就在人间火爆起来，看上去竟比三清玄门还要兴盛上许多。
准提看着佛寺里香客往来如云面上笑开了花，对接引道：“道兄，眼下看形势虽然不错，但到底白得的东西不好，倒不如设成一计，以成你我五百年后的伟业。”
这不过是西方教正式入东方，比起道教的高高在上清净无为，似乎西方教的慈悲更能得到底层人族青睐。但要让西方教兴盛，非要让上层人族也认可才是。
不然看这些人族就是，现在跑来佛寺诉说伤心事，等那人间皇帝往道观一去，这里就又恢复了冷清。
人间的皇帝那就是人族的风向标，让他高兴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得？但西方教浸淫在底层太久，还是想办法包装一下改头换面，才能符合人间皇帝的期待。
想到这里，准提对接引道：“不如先定下几座佛位，寻些有能耐有来历的小仙与我们教徒一起转世到东方，再制造声势让他们前来西天取得真经再返回，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