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想起前生菊妃的不死不休,一时也有些感触:“是,你们男人满脑子的争权夺势,而女人,只贪情,贪心——不过,你也小看了女人的气节,我父皇会原谅菊妃,但菊妃不会原谅自己。”
东方侯低低笑了起来:“那更好了……这辈子,我总算有一件事,能够完全赢过你的父皇……哈哈哈哈哈哈……”他仰头痛笑。
天香面上淡淡的笑意僵住了,又缓缓地收了回去,这点,倒是她、张绍民都不曾算到过的。他们都认为东方侯算计的失败在于没有预料到菊妃的殉情和东方胜的冲动,却不知道,哪怕是这失败,他都甘之如饴。
只因为如此,他可以让皇帝因菊妃彻底的背叛而尝到完完全全的挫败感。
算得出谋划,算不出人心。
东方侯的大笑声格外刺耳:“公主,别以为你窥破了我的心思,你就能阻止这一切,以我对你父亲的了解看来,该发生的,都会发生!”
天香蓦地感到了一阵失落:她何尝不知!
她重生归来,或许能改变一两事的结局,改变一两个关键的节点,但是——
她改变得了人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对原剧的理解是这样的:
除了主角团外,有这么几股势力
A方:老皇帝(一个迷信权术爱玩手办的老年霸道总裁)
B方:太子(痴迷木鸟的技术宅??所以这是父子俩)
C方:东方侯(沉迷于cosplay的富贵王爷 ????和前面的父子俩真是一家子)东方胜父子小分队
D方:菊妃小皇子母子小分队
E方:国师(由菊妃和东方侯引荐成为国师,受这两者制约)小分队(欲仙帮各种奇形怪状的人类)
皇位的争夺者是B方和D方。除了主角团是无条件支持B的外挂之外,C和E都属于薛定谔的挂,他们支持谁,谁肯定就能上位。
老皇帝是这样想的,太子懦弱,一旦A挂了C垮了,那太子就容易被E方控制成为傀儡。所以C不能完全垮,要有人来制约E方,让E方不能全心倒向太子。所以东方侯狗带后东方胜在老皇帝的支持下举起了C方的大旗,继续制衡E方以支持D方,来保证B方不被E方所控制。
这就是所谓的驱狼逐虎。
好了我编不下去了。你们意会吧。
洗白东方侯进度90%
第14章 第十四章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此夜格外闷热,当看到天空的暗红色时,天香才意识到,可能要下雨了。
暴雨惊雷之前,总是让人气闷的。
在这凝滞不动的空气中,她只觉得热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本想回房休息,也不得不改了主意向后花园走去。
后花园里有挥舞破空和衣袂擦风的声音,她有些惊疑:莫非来了刺客或是斥候?她顿时紧张起来,左顾右盼了一番,拔起个衬手的家伙,勉强挑了个枪花便向着那声音来源处冲了过去。
无星无月,暗红的天空下,视物并不清晰,但她能够清清楚楚看到上下翩飞的白色衣袂。
她马上就认出了那个独自在庭中舞剑的人,是冯素贞。
偌大个知州府,偌大个妙州,不,甚至普天之下,在她眼中,也只有这一个人能够把这身白衣穿得格外俊秀,一举一动都糅合着男子的爽朗和女子的优雅。
眼前既不算花前月下,也不算良辰美景,但偏偏就美得叫人心动。
冯素贞仿佛不知道她在此一般,依旧如方才那般一招一式地舞动着,身姿矫健,宛若骖龙御鹤。而剑势起伏,时如雷霆震怒纵直而下,时如江海凝光横扫千军,叫观者为之惊叹,又叫人觉察到了那股子让人不敢靠近的泠然剑意。
等天香醒过神来,那柄“剑”正停在她的鼻尖前面。
她骇了一跳,退了两步,这才定睛一看:哪里是剑,是根甘蔗。
冯素贞将胳膊向前送了送:“王公公准备的,我叫人放在冰窖里镇过了,结果成了冰坨子,硬邦邦的——现在应该化开了。”
敢情方才那么大动静其实就是在化甘蔗?
她有些僵硬地伸出手去,却发现自己手里拿着根东西——
“公主怎么把府里搭葡萄藤的竹竿拆了?”冯素贞的口吻带着些认真的询问。
“我、我……我看这个竿子搭得不正,怕葡萄怕不上去,打算重新搭一下。”天香连忙松开手,瘦长的竹竿落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冯素贞微微一笑,从怀里取出帕子,包裹着甘蔗递给了天香。
隔着薄薄的手帕,也感受到了那甘蔗传来的一丝沁凉。
天香忽然就不热了。
甘蔗仍是有些冰,她含在嘴里,没有咬下去。
冯素贞指了指别处:“去那儿坐着吃吧。”
天香点点头,乖巧地跟着她到了知州府的凉亭里。想当初,他们几个比武招亲的人,便是在此处,千方百计想引得冯素贞一见。
她有些感慨,坐在石桌旁,望着楼上的那扇窗。前世在河西,泰西商队里那个洋鬼子说,他们国家有个故事,故事里的世家子常常在楼下对着楼上的美人沉痛抒情,感慨两个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既然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还要去撩拨对方呢?
情难自已。
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脆弱。
当年的李兆廷和冯素贞,也是如此吧。
她想得出神,而一旁的冯素贞也看她看得出神:“大牢好玩么?”
天香心虚地别过脸去:“什么大牢?”
“我亲眼瞧着你进了大牢,待了快一个时辰。”冯素贞慢悠悠说道。
天香道:“……你跟踪我!”
冯素贞神情自若:“出恭恰好看到的。”
天香道:“……你出恭在外面待了这么久?”
冯素贞道:“我想你在牢里说了那么久,可能会渴,就给你拿了根甘蔗。”
天香道:“……谢谢你啊……”
冯素贞道:“公主太客气。”
两个人在无风的夜晚沉默了起来。
“昨天……”
“昨天……”
异口同声,两人面面相觑,又错开彼此的目光。
“你先……”
“你先……”
又是异口同声。
天香素来性急,一拍桌子:“你先说!”
冯素贞也不再含糊:“昨天,是你叫王公公放跑的侯爷?”
节奏突然变快,天香有点不适应,想也没想就答道:“是!”
冯素贞问道:“为什么?”
“我不想看着他找死。”天香答得理直气壮,突然觉得不对劲儿,就讷讷地低下了头。
冯素贞用复杂的眼光打量了天香片刻,才道:“公主一向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这次,怎么这么糊涂?”
天香垂着头,低声道:“是,我是犯了糊涂。”
“公主,你知道你最糊涂的地方在哪里么?”冯素贞的声音忽然柔和了起来。
天香有些怔愣,抬起头来。
“你让我有什么事和你商量,那你若有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呢?”冯素贞一双明眸泛着温柔的光芒,竟不是想象中的责备。
天香有些转不过弯儿来:“不是,我只是……”张口结舌了半晌,也没能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总不能说小朋友你太嫩了有的事我怕说出来吓到你。
冯素贞唇角扬起:“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公主,好歹我是个状元。”
天香哈哈笑了起来:“你还说我记仇,分明你比我记仇——”又忍不住自己辩白几句,“其实我就是想试试看他是不是真的想找死……”
冯素贞问:“试出来了吗?”
天香点头:“他果然是找死!”
冯素贞又问:“所以呢?试出来又怎样?”
是啊,又怎样,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天香无奈地笑了笑。
冯素贞忽又变得一脸正色:“国有国法,东方侯触犯了国法,自然应当以国法处置。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他犯法的原因是什么。哪怕是他找死,既然他触犯了国法,就应当承担后果。公主你放得了他一时,放不了他一世。纵使他这次侥幸逃过严惩,焉知不会变本加厉,做出更大的错事来?”
天香耷拉着脑袋虚心受教。
“今夜你们说了些什么?”冯素贞似乎觉得自己问得莽撞,又自己圆了一句,“明日便要当堂审问东方侯了,我想先心里有个底。不过有些皇家秘辛,我也不便知晓,公主不说也可。”
天香莞尔,她不便将自己和东方侯的对话都告诉冯素贞,以冯素贞现在的心智阅历,恐怕还不能理解上位者为达目的以万物——甚至是自己——当刍狗的初衷。
她从石凳上起身,到了阴凉的石阶上坐下:“也不算什么大秘辛,父皇嫉妒十三叔是嫡子,十三叔嫉妒父皇的地位权势,两人看着兄友弟恭,其实这么多年一直明里暗里勾心斗角,仅此而已。”那假皇宫,那堆假人,甚至那宫里真正的菊妃,都是明争暗斗的佐证——和牺牲的棋子。
天香说得轻松,冯素贞却为之变色。嫡子?这么说,今上的确是……她沉吟片刻,说道:“不管怎么说,皇上都已经身居正位,哪里用得着嫉妒一个侯爷,分明是东方侯他心怀怨望,图谋——”她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堂堂皇子,却只被封了侯爷,没能封王,要说其中没有皇帝的刻意压制和报复,也说不过去。
“你知道我母亲是谁么?”天香突然插了一句。
冯素贞狐疑道:“公主的母亲,不是先皇后么?”
天香摇了摇头:“她活着的时候,人们都称她作仪惠妃,哪怕父皇在立哥哥做太子前追了她做皇后。便是如今,父皇提起她,也是叫她作仪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