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章表情一片空白,而后,突然生动起来。“哈哈哈,我竟没想到!是啊,规矩可立可废,废了就好了啊!想在我才是晋王,我竟没想到,没想到啊!”
周子舒也笑了。“我也没想到,还能这么玩赖。老温,你果然一肚子坏水。”
温客行嬉笑道:“你们这是当局者迷了。若没这个办法,我能同意你回天窗?”
第38章
既然没了后顾之忧,秦怀章立刻行动起来,将天窗侍卫集合起来。韩英换回天窗制服侍立在后,以副首领身份暂掌天窗的卢愈站在正下方,其余天窗侍卫分立两侧。
秦怀章清了清嗓子道:“天窗创立已经十余年了,做得都是不能为外人道的隐秘之事,诸位虽然也是抛头颅洒热血,但终归见不得天日,皆是我的过错……”
卢愈赶紧跪下。“王爷,属下惶恐,属下等受王爷大恩,自当以死相报。能在天窗为您效力,是属下们的福分。”
其他人也纷纷跪下。
秦怀章和蔼道:“都起来,本王说的是真心话。你们的忠心本王知道,本王早就想给你们一个交代了。”
卢愈道:“王爷,如今晋州岌岌可危,属下等不要交代,只愿保护王爷平安。”
秦怀章道:“多谢了。只是,本王所求乃是晋州安定,天下安定,不知诸位可否再帮我一把?”
卢愈道:“属下万死不辞!”
“属下万死不辞!”
秦怀章抚掌道:“好,都是铁血男儿!大军围城,说实话,我们胜算不大,诸位,本王给你们自己选择的机会。若是不愿继续呆在天窗,可以选择领了赏银回乡谋生……”
话未落音,卢愈高声道:“属下不怕死,断然不会临阵脱逃!”
秦怀章道:“听我说完。你们可以脱离天窗,进入军中效力。当然,也可以继续留在天窗,继续暗中为本王效力,帮本王查探蛮子的奸细。若我们能胜,不论做何选择,本王必定论功行赏。”
卢愈愣了,底下的天窗侍卫开始交换眼色。
“王爷,可是天窗的规矩是……”
秦怀章朗声道:“本王今日就废了天窗这许进不许出的规矩,不论是谁,不论何时想要脱离天窗,都不必再受这七窍三秋钉之刑!”
这一句,如冷水滴入热油锅中,底下开始窃窃私语。
“王爷,您真要……”卢愈颤抖起来。
“本王一言九鼎,说到做到。诸位,如何选择都由自己决定。”
一时间又寂静无声,没有人敢站出来。
卢愈看看四周,又看看韩英,终于做了领头羊。“王爷,属下愿往军中效力。”
他本就不喜欢天窗的行事风格,入天窗也是为了制衡段鹏举。如今周子舒走了,段鹏举死了,他才硬着头皮暂掌天窗。看王爷的意思,是要把韩英扶持起来,他自然顺水推舟离开这是非之地。
只是,韩英虽然是周子舒的人,却连大管家都不是,让他上位,能服众吗?
不管了,既然王爷下了决心,就能把韩英扶持起来。
跟着他选择入军的还有七八个,剩下的还是愿意做老本行。
着人带着卢愈等人到军营报到,秦怀章对剩下的人道:“诸位既然决意留在天窗,那还要按天窗的规矩行事。”
“属下明白。”剩下的人皆是低头道。
“群龙无首乃是大忌,本王必须给你们指派个首领。”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韩英身上,都认为他是晋王中意之人。
不料秦怀章一拍手,道:“进来吧。”
侧门缓缓打开,一人身着天窗首领制服大步走来,距晋王十步之遥缓缓跪下。“周子舒参见王爷。”
“周首领?”有人惊叫起来,赶紧被同僚扯住了袖子。
“今日,周子舒重回天窗担任首领,诸位要听他号令,将藏匿在晋州的奸细尽数找出,保我晋州安宁!”
“是,属下领命。”
秦怀章离开后,周子舒坐上主位,开始有条不紊地发布命令。
每个领到任务的天窗侍卫心潮澎湃,在这个年轻又稳重的首领身上看到了希望。
段鹏举也真是可怜,费尽心思当上了天窗之主,结果死得凄惨。倒是这不把天窗放在心上的周子舒又杀了回来,看样子要带着天窗到一个新的高峰。
也好,相较于狗苟蝇营的段鹏举,他们更愿意跟着洒脱坦荡的周子舒!
天窗迅速行动起来,将已经确认的奸细统统抓捕回来,周子舒趁热打铁,连夜审讯,顺藤摸瓜又捉了不少。
等他终于从刑室出来后,已是第三天的正午。摸着哀鸣抗议的肚子,周子舒捏了捏额头还是决定抽空跟温客行一同用餐。
一进门,就听到谈笑的声音。仔细一听,是贺允行。
周子舒微微一笑,温客行想要参与他全部的人生,他就将往日旧友一一介绍给温客行认识,看着他们相谈甚欢,周子舒也是欢愉。他和温客行之间,本就该坦诚相待。
“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甩掉一身疲惫,周子舒精神奕奕道。
“阿絮,你看谁来了。”一听到他的声音,温客行快步走了出来。
“谁啊?”周子舒笑道。
“子舒,又见面了!”抱着手炉披着轻裘的七爷含笑走来。
周子舒瞪大了眼睛。“北渊!你怎么来了?!大巫怎么任你胡闹!”
景北渊道:“子舒,这也是我的故国故土,怎可因危难而舍弃。”
“那你也不能自己跑来,乌溪呢?”
景北渊道:“他正在整饬南疆兵力,来得会晚些。我们再坚持一段日子,等南疆救兵到了,晋州之围可解。”
“那你为何不跟乌溪一起来?”周子舒嗔道。
景北渊道:“可别小瞧我,虽然我武功比不上你们,但也是自小熟读兵法,破船还有三千钉,我凑合凑合也能顶一阵。”
“你呀……”周子舒气着摇头。人来了,也赶不走了,自己还是费心多看顾他一些吧。
“我呀,还趁着小毒物不在见了你师父。别说,虽然用的还是晋王的脸,但秦前辈就是比晋王和蔼可亲。”
周子舒苦笑道:“当心让乌溪听到。”
“我不管,他要是知道了,就算你告密。子舒,兄弟一场,不能这么没义气!”
“你怎么不怀疑允行?”
“允行是个老实人,才不像你,一肚子坏水。”景北渊调侃道。
“好,我替你保密。”周子舒无奈笑道。
“你们二位今年贵庚啊?怎么跟个孩子是似的越活越回去。还有子舒,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当初北渊费尽心思逗你也没什么用,如今竟然主动跟北渊斗嘴了。”贺允行笑道。
景北渊继续调侃:“没办法,命中注定我不是能改变子舒的人啊。“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瞥了温客行一眼。
温客行心里很甜,嘴上却道:“好了阿絮,你多久没好好吃饭了,咱们边吃边聊,我准备了火锅。”
周子舒眼前一亮,“太好了,老温,还是你合我心意,不像北渊,老给我找事。”
七爷不乐意了。“唉,周子舒你这个没良心的,谁给谁找事,我和乌溪千里迢迢替你治病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
周子舒不搭理他,赶紧跑到桌边坐好。“老温,调料呢?”
景北渊气呼呼地坐到他对面,贺允行和温客行相视一笑,无奈至极。
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能安安稳稳地吃饭了,还是珍惜的好。
十一月十五,高崇沈慎和范怀空等人前来驰援。哪怕高崇的外孙还有一个月就要出世,哪怕沈慎仍旧未能成家,哪怕范怀空舍不得清风派的百年基业,他们还是来了,义无反顾。
十一月二十,兵临城下。
还好,西戎因内部反对,撤了回去,只剩格西带领瓦格剌大军到了晋州。
在此之前,周子舒带领天窗将潜伏在晋州的内奸探子一网打尽,断绝了后院失火的可能。可是,形势依旧严峻。
经过周旋商谈,各地勤王之师前往晋州,加上晋州守军,共计十八万。可是,晋州城有九个城门,兵力注定分散,这也是无可奈何。
贺允行去守朝阳门,温客行去守玄武门,景北渊和周子舒陪着秦怀章死守正北方的程武门。
亲自为温客行披上战甲,周子舒欲言又止。
温客行也不再吊儿郎当地戏弄他,而是虔诚地吻上他的嘴角。“阿絮,不怕,等我回来。”
轻轻一笑。“我怕什么,就算死,我也陪着你。”
“嗯,咱们一起,再不分离。”
深深看了周子舒一眼,温客行决然转身。
“老温……”周子舒犹豫一阵,还是叫住他。
“嗯?”温客行并未回头,只是停住了脚步。
“若我们能渡过此劫,我让你一辈子!”
温客行仍未回头。“一辈子拿够,你要让我生生世世。”
周子舒笑了。“好,生生世世。”
十一月二十一,正式开战。
格西先攻崇文门,被击溃,之后接连派出小队试探九门的防卫。格西的妻弟提议找玄武门下手,因为温客行一看就不是行伍之人,还是个“娘唧唧的小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