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排球+咒回]社畜的助教生涯 完结+番外 (观鸟集)
然而谁又能知道,他那无人可知的脆弱内里,绝望而怯懦的内心,而这一面又只在乌养面前微弱地展露…就像只被他拥有的一现昙花。
这难道不是一种催生渴望的引诱?想要彻底拥有,渴望真正拥有,这样阴暗的想法一步一步地在乌养内心滋生、扎根,直到他再也无法忽视。
然而他又比谁都更清楚,横鸟漂迫不定的本性,仿若柳絮,仿若惊鸟,栖停总是暂时的,离别更是注定的。
当一切依然若即若离、不曾清晰时,又有谁能不忐忑不安,心怀失去的惶恐?
…即便这始终是他单方的渴望。
乌养难得细想这些令人头大的复杂心绪,但所有胡思乱想又在他意图开灯时戛然而止。
“…别开灯。”
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低沉而喑哑,打断了他起手的意图。扑面而来的浓厚烟味,即便是乌养也无法判断空气中有多少过量的尼古丁…然而这些都不重要。
晦暗的月色被窗帘遮挡,只有星点火光缀在窗边,随着主人的呼吸明灭起伏。横鸟没再说话,然而被黑暗笼罩的空间,总有什么浑浊粘稠的气息在蔓延,令乌养无暇顾及更多。
‘他回来了。’乌养想,心脏在怦怦直跳,失而复得的狂喜在不合时宜地滋生。
在寂静中,他按捺住晦涩阴暗的心绪,摸黑走了过去,顺着横鸟的呼吸声、贴着他冰冷身躯在人身边坐下。就像往日里每一次沉默的陪伴那样,无声地陪在他身边。
“…比赛怎么样?”
“输了…打得很精彩,但还是输了。”
乌养盘着腿,叹了口气…虽然看不清,但他依然下意识用眼角偷看横鸟,模糊不清的黑暗中,只有一个浅粗的轮廓,但他依然能勾勒出横鸟应有的神态。
——他总是垂着眼,好掩去晦涩难辨的神思,就像某种拒绝对视的鸟,看似凶猛,却倦怠而憔悴。
“你呢?”他问。
“…走了很多地方。”没有预料之内的沉默,这让乌养有些吃惊,而横鸟只是继续说着:“想了很多事,忘记的,不该忘记的…也想过一走了之。”
“…但你还是回来了。”
“…我只是…”他停顿片刻“…无处可去。”
乌养的舌尖忍不住抵了抵上颚,他想说些什么,但莫名的心绪又让所有话语堵在喉间,取而代之的迫切的饥饿感,在暗中滋生。
“我总在想一些事。”
横鸟没等他开口,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语气平淡,像是剥离了所有正常情绪,冷酷而疏离。他似乎抽了口烟,只有片刻呼吸的停顿。
“好的,坏的,过去或现在…是真是假,都无所谓,只要不再被空白吞噬就好。”
“可是…又好像没什么意义。”
“仅剩的记忆…朋友,同伴,陌路人,太多太多人,为了不值得的事而死。死于工作的危险,更多却是死于难以预料的愚蠢和私心…有些人将权术置于人命之上,而又有些人,错把愚昧当作天性。
他们过量的爱恨,无法丈量的贪婪,难以击败的妒怒,这就是我们始终保护、听命的东西。就好像我们无节制的牺牲,都只是工具、只是为了保护更多谋杀者而付出的‘代价’。
除了死者,没人在乎。他们都告诉我:你不该在乎原由,也不该问,他们只会说:‘去这个地方,别问那么多。’”
“可真相是什么呢?是无分你我地互相憎恨,无止尽的畏惧和欲望,然后最终成为同样的腐肉。不论是谁,恶永远是恶,愚昧无知的善良能滋生出恶,冷酷无情的正义也依然是恶…好像立场的差异再也没有分别。
哈…难道你不觉得‘恶’就是我们人类本身吗,系心?倘若恶能拥有形体,它会不会有我们每一个人的脸?”
“恐惧,绝望,怯懦,一味地逃避却又始终被束缚在原地,犹豫不决、徘徊不定,狼狈得令人可笑,而真正可笑的是…在经历所有的一切后,我却依然没有答案,找不到出路。”
“我甚至不知道该憎恨什么,该相信什么…又该…”
横鸟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得像是叹息,像是带上了泪水的潮汐。他环抱自己,像静静枯萎的植物,无法、也不再抗拒乌养的拥抱,然后再紧一分,更紧一分,就像是填补十一年的空白,又像是要将他的痛苦全部揽进怀里。
“…为什么活。”
在低语中,他被吻住了。炽热而干燥的、轻柔而湿浅的呼吸在紧密相贴的吻中交缠,再无间隙。
深沉的夜色,将闷热而干燥的房间笼在黑暗之中,连月色也无从驻足。呛人的烟味环绕着交叠的人影,却无从插足他们紧密的相拥。
就像在这狭小而暗沉的世界…他们,只有彼此。
黑发的男人述说着永无止尽的恐惧和绝望,而金发的男人则感受着他如深渊般无可战胜的痛苦与惊疑不定的畏惧。
在低声絮语中,紧抿的唇瓣上带有的咸涩泪水,被一次又一次地吻去。而后是触碰,仿直指痛苦灵魂的深处,有力而富有激情,就像生命强硬而滚烫的另一面,去不容置疑地占据他的一切苦痛与悲伤。
有人等候太久,以至于在热切的交缠中,连晦涩的时间都在震颤中凝固,只有发热的五感紧密相连,而更多的泪水,充斥着夏日和烟味的气息,在模糊的黑暗中化作更为晦涩的触感。
接纳一切的渴望,不顾一切的放纵,它们仿佛是在世界末日的最后一天相遇,带着砰然跳动的心脏与滚烫的血液肆无忌惮地交融。
在这无人知晓的深沉夜色中,没有欣然释怀的爱意,只有想要燃尽一切的冰冷与绝望,和想要占据一切的渴望与狂喜。
他们,只剩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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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乌养:懂了,卧底过的公安警察!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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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H结束后的第一个周末,天气晴好,驱车外出总能令人心情愉悦。尤其是此行的目的地将与排球特训有关。
但日向并不敢把内心的兴奋彰显在脸上,全然是因为两个教练之间诡谲沉默的凝滞气氛,让他属于小动物的本能雷达哔哔作响,拘谨紧张得一动不敢动。
一上车就睡觉补眠的影山没一会就醒了,在吃了个饭团后就直接探着脑袋凑到横鸟身边。
“横鸟哥,我们要去哪儿?”他问,真实的社交破冰小能手,从不在乎什么气氛的冰点。
在日向来不及阻止的惶恐视线中,他又毫无所觉地看向乌养:“乌养教练也一起,是我们的怪人快攻有什么可以突破的地方吗?”
“在IH选拔赛后,你们就应该意识到了怪人速攻的短板。”
横鸟看着车窗外更迭的景致,并未回头,他继续说:“只是闭着眼睛把球打出去可还远远不够。以后针对你们的防守在正式比赛里也会越来越严密。在这种前提下,想要保持怪人快攻的优势,就得弥补在攻击方式上的不足,然后……”
“变得更强…”日向喃喃接道,眼神炸出满是期待的光芒。
“然后就是影山的二传…不,你的二传一直很稳,但还有上升的空间。在这点上,和青城的二传对比,就已经很明显了。除去技术外,经验判断,节奏掌控…总之,老头子…啊,也就是那个‘乌养教练’,能更好地指点你。”
乌养漫不经心地瞟了眼影山,但余光却从横鸟被黑发遮掩的后脖颈处掠过…而后目不斜视地看着车道补充道:“更何况,怪人快攻是你们两个人的配合。想要进化,也需要你们两个人一起进化才行。”
“喔…”影山若有所思。
他们很快抵达了老乌养的宅邸,在下车后,日向偷偷摸摸地凑在影山耳边嘀嘀咕咕。
“刚刚教练们的气氛明明这么紧张,你也真敢啊…”
“啊?”影山茫然,“他们不是一直在分析我们快攻的不足吗?有什么吗?”
“…难得地羡慕你一次,影山,真幸福啊。”
“哈?你在说什么啊?!Boke!!”
“笨蛋!!”
横鸟落后乌养半步,留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没再凝神于那不尴不尬的中间态,只是分神看着踏上的小路。
六月中旬的天气充斥着暑热,知了嘶声力竭地叫着。然而林荫丛生的小道只有惬意的凉爽,吹去了带领运动服裹挟的燥热。
寂静的林野总能传来不远处少年们玩闹的喧嚣,昔日旧影的记忆仿佛也在道路尽头招手呼唤。
横鸟所剩不多的凌乱记忆里没有多少与这有关的场景。他能模糊记得一些人,还有少许是凭借琐碎的记忆推断而出。但比理性更为随意的感性,总是让莫名的感触找上他。
就像迎面而来的旧友,陌生却又熟悉,一点一点向他展露被忘却之物的宝贵。尽管他做出了无悔的选择,但是…
他回头望去,恍惚间看到两个少年吵嚷着从另一处走来,然而那不过是片刻的残影…是影山和日向,互相痛殴着向他走来。
他将浅淡遗憾留在身后,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道路尽头,乌养正看着横鸟,驻足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