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Whisper of Cloud (千葉玥)
「阿、阿诺德先生,已经跟Giotto谈完了吗?」
「是啊,刚刚结束,」阿诺德淡淡地回应,他不懂为什么纲吉总是有那么多的表情,仿佛所有的事情都能够让他惊讶一样,「然后就在这里看见你,本以为你会跟着那男人一起出现。」
「唔…我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跟着Giotto啊。」
纲吉的脸微微泛红,没想到就连没有见过几次面的阿诺德,都认为他是老跟在Giotto身边撒娇的小孩子了,让他觉得有些羞耻。
「是嘛。」淡淡地回应了一句,阿诺德还是一样不太喜欢说话,眼看着他马上就要离开,纲吉忍不住开口叫住他。
「阿诺德先生,跟Giotto说了什么呢?是不是愿意和彭格列合作了?」
「没有,我并没有打算这么快相信那个男人。」阿诺德说,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耐心的回答纲吉,但大概是因为纲吉那双褐色的眼眸中充满期盼的关系吧,不晓得这孩子对自己报底抱有什么样的期待,明明不管自己合作与否都不会影响纲吉的生活,「只不过试探一下他罢了。」
阿诺德心血来潮地选择在纲吉身旁的空地缓缓坐下,让背部靠上树干,他抬头看着树梢。
「这里感觉不错。」
他嘴角上扬,半阖着双眼,一边伸手松开了绑紧的领口,打算放松一下紧绷的姿势,那让纲吉有点不知所措,当然,对方能在自己面前这样安心也是件好事。
显然,试探的过程得到了阿诺德所希望的结果吧,阿诺德才有如此好心情。
「啊…对啊,这里很舒服,很容易睡着……」
「所以你才在这里毫无戒心地睡觉,连有人接近都没发现,你真的不像个黑手党。」
「……对不起。」明明不是需要道歉的事,却道歉了。
阿诺德刚刚见到Giotto后就向他表示还没有打算要同意互相交换情报的事情,他这一次过来的目的是要确认彭格列是否值得信任,作为信赖的交换,他要求Giotto将过去彭格列协助脱逃的军火犯交出来,只要得到了那个犯人,阿诺德以及他配下的情报机关就愿意与彭格列合作。
『你是说达维德·乌巴尔多吗?』
那个名字是阿诺德和Giotto都熟悉的名字,很不幸地,阿诺德与彭格列之间过去唯一交手过的人物就是这个男人,还是不太好的经验,他是属于南意大利人的军火贩售商,在许多国家中经营不少军火以及其他地下买卖,军方自然也有他的买家,被阿诺德抓去的原因倒不是因为他的非法买卖,而是因为他悄悄泄漏德国的情报——但最后却因为彭格列的关系被释放了。
谍报组织的一席指挥官居然为了升官而诬陷无辜的人,那时军中传出这样难听的流言,即便大多数的人都恐惧阿诺德的强势而不敢大声宣扬,但也因为他们无法亲近阿诺德分毫,而产生了各种歪曲的猜想,更别说阿诺德在军中某些长官眼中就是个难以控制的部下,那时候威洛中将选择接受彭格列的交易释放了囚犯,大部分的意图就是在于想要压制随着功绩增长而可能上位的阿诺德,事实是这企图也很成功,自那之后阿诺德便没有再被提携。
因此阿诺德要求彭格列重新交出囚犯,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除了那个人之外,还有其他人吗?』
『虽然很可惜,但请容我拒绝,彭格列做过一次交易的筹码不会再进行第二次的交易,达维德虽然不是彭格列的人但与我有旧交,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就算是阿诺德的要求也不可能出卖同伴。』
『那么,也就是拒绝和我合作的意思了。』阿诺德仿佛不太惊讶的说,Giotto的脸微微阴沉。
『这也是无可奈何,若有其他的要求我们彭格列愿意无条件协助,只是这件事情……』
『不需要了。』
阿诺德冷酷的回应,满意的看到Giotto的表情有些许的动摇。
能够看到Giotto这样的表情,阿诺德觉得这一趟说不定也算是有点收获,可他今天其实不是来做这件事情的,他个人其实也丝毫不在意军中那些流言蜚语或者升不升官的问题,刚刚一切不过是试探这个男人是否值得信任。
他轻轻笑了出来,然后从口袋中抽出了一封用蜡严密封住的信封,向Giotto递出。
『我还没有决定要跟你们合作,不过,就在昨天从法国的基地传来了一些值得在意的消息,我想这个和你们有关。』
纲吉睁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刚刚从阿诺德口中听到的消息。
「会发出火焰的指环?」
「是啊,这个消息从部下的口中说出来时还觉得时机有些太凑巧了,但在巴黎的秘密结社中流传着这样的消息,虽然不知道是谁告诉他们的情报,但有人试图向他们出卖这项物品,而他们似乎把这件事情当作笑话在谈论,这件事情还需要再深入打听。」
「好厉害!连纳克尔也没办法得到消息的事情,阿诺德先生,您那里一下子就有进展。」
阿诺德对于纲吉夸张的夸奖并没有太多想法,要说厉害也并非如此,因为那是他的工作,就如同纲吉说的他对这份工作没有热衷也没有厌恶,日复一日的行为,但偶然下也会听见可用的情报,而情报是经过操作才会拥有价值的东西,对某些人而言是利器,对某些人则毫无价值。
「……如果不是那时候你提到指环的事情,我大概也会觉得不过是无稽之谈吧。」阿诺德说着,他之前就有关注这个在巴黎的地下结社,但再怎么说也只不过是民间组织的自卫队,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太过重要的情报,这是意外的收获,他当时脑海中浮现的是纲吉兴高采烈地对他说明『彭格列指环』的记忆,毕竟会凭空冒出火焰的东西这世上可不常有。
纲吉在专心听阿诺德说话时不知不觉将身体稍稍凑近,阿诺德看着那像小动物般好奇而容易亲近的态度,因为不具危险性,就忍不住由着他了。
「我该走了。」这时候阿诺德说,他站起身来的时候纲吉也跟着站起来。
「这么快吗?」
阿诺德看见纲吉眼中浮现明显的失望,就连这微小的心情变动纲吉都不避讳的表露出来,这和阿诺德自己做人处世的道理截然不同,他自己是决不会在他人面前显现自己真正的想法的。
就在这时候一阵大风突然吹了过来,阿诺德的帽子就这么被掀起飞向了另一侧,那是阿诺德现在的姿势无法去抓住的位置,但纲吉却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住帽缘,并且将那重新交给了阿诺德。
「…你的动作很灵敏,不,应该说是反射神经很好吧。」阿诺德取回自己的帽子时说,他看着纲吉想了一会儿,「虽说这么问很奇怪,但身在黑手党中不会战斗的你似乎才是异类,所以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懂怎么样战斗吗?」
「是、真的,我不太懂那些东西,所以Giotto他们都不敢让我到处乱跑呢。」纲吉面对那有些象是逼问的尖锐字句有点胆怯起来,那双银蓝色的眼眸中带着审视,但下一秒阿诺德似乎接受了他的答案,阖上双眼,只是轻轻叹了一声『是吗』,就没继续追问了。
阿诺德的态度突然转变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刚刚片段间纲吉帮他取回帽子的行为,当纲吉扭动身体去抓帽子时从下摆敞开的衬衫下露出了些许肌肤,那并非阿诺德以为的纤瘦苍白,而有着某些锻炼过肌肉的特征,加上最显眼的就是位于背后的一道伤口,尽管只有一瞬间而且只露出背部下方的一小截,但阿诺德判断应该是曾经很深的剑伤——那种伤痕可不是随便的人会有的。
「阿诺德先生去过很多地方吗?」纲吉问,阿诺德微微抬起眉头想知道对方这么问的用意,「不,只是…Giotto说您肯定已经离开之前我遇到您的地方,搬到新的基地去了,所以我想阿诺德先生肯定去过很多地方吧?」
「你想离开这里吗?」没有回答纲吉那个问题,反而是敏锐的戳穿了话语背后的心思,纲吉的表情微微颤抖了一下,象是害怕什么似的。有一度阿诺德怀疑纲吉是否是向他求助,但转念一想Giotto并不象是会强迫他人的那种男人,尽管黑手党也算不上好人,可是他对于纲吉的心意并非虚假,几次见面的感觉也应该算得上正派人物,所以这孩子会露出这种表情肯定有其他的原因吧。
「如果你想要离开,我可以安排人来接你,虽然无法提供你和现在同等级的生活,但难民的安置所倒是有的,在那里至少可以拥有你想要的自由吧。」
「不、不是的,请别误会。」纲吉摇摇头,微微苦笑出来,「Giotto对我很好,真的,我没有什么不满,也没有想要离开彭格列,只是…没有Giotto的我就什么事情也做不了,总有一天会变成彭格列的拖油瓶,我不喜欢那样,可是Giotto他又……」
阿诺德皱起眉头,就算是他也隐隐约约查觉到纲吉与Giotto之间的矛盾。
纲吉全身都散发着被彭格列家族保护着的气场,他过于天真、单纯得不象是黑手党,一个强大得足以占据西西里的黑手党宁愿冒着风险也要带上不会战斗的他出远门,要说的话其实泽田纲吉这个男人相当不简单,让彭格列首领为了他耗费周章,捧得象是珍宝一样。可是,与之相反的是,纲吉似乎并不喜欢这种被保护的现况,寻求着能够改变的机会,可惜他能够与外面的世界接触的机会太少,能够碰面的人也大多是彭格列家族的人,彭格列家族中几乎没有人会反对身为首领的Giotto的作法,以纲吉的性格恐怕也无法自信地与Giotto沟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