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Whisper of Cloud (千葉玥)
「Giotto!!你怎么会突然过来了?」
纲吉脸上的表情令阿诺德惊讶,很久没有露出如此笑容的他看来有些傻气,仿佛回到阿诺德刚认识纲吉时的模样,那时的他脸上没有阴郁的情绪,更没有那些覆盖他内心的忧愁,阿诺德无法否认自己果然还是很讨厌能让纲吉露出这笑脸的Giotto。
「我听说你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想找你谈谈,一方面是想把埃琳娜的信交给你们。」Giotto亲吻纲吉的额头,用手轻轻拨散纲吉的头发,宠溺的目光一如既往,纲吉不知道为什么Giotto的出现让他如此愉快,这与跟阿诺德在一起时不同,跟阿诺德在一起的时候他常常感觉要窒息了,胸口紧绷、难以呼吸、心跳加速,但Giotto给予的是如同家人般的安心。
「Giotto,我、我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说,我…我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但是……」
「你看起来过得很辛苦,我本来以为让你离开或许你就能够找到适合你的答案。」Giotto垂下双眼,显得有些自责,他温柔地碰触纲吉变得消瘦的脸庞,「总之,我们先进去吧,我泡杯红茶给你喝,我会听你慢慢说的。」
当Giotto、阿诺德以及纲吉都坐在房间内时,纲吉有种奇怪的不自在。
他知道Giotto和阿诺德在某些观念上并不非常相符,特别是一牵扯到自己的事情时两人就经常发生不愉快,而他很清楚这一次两人的见面又会触及之前自己做下的那些冲动行为,Giotto恐怕也会质问他那仿佛自杀般的暗杀行动到底是因为什么。
但很意外地,Giotto首先开口问的却不是那件事情。
「你和阿诺德吵架了吗?」Giotto敏锐的发言让阿诺德的眉头微微压低,但没有说半句话,纲吉只是抿起嘴没做任何表示,「吵架也没关系,但如果是有误会的话早点解释清楚比较好,之前明明关系这么好的。」
「唔,我…我们没有吵架……」纲吉解释,下意识看了一眼阿诺德,阿诺德却只是有些冰冷地回看他,没有接续这个回答。
「我听说了你擅自行动的事情,明明我们所目标的任务中并不包含杀害俄罗斯黑手党首领,你做出的行为严重影响了这一次的行动,你明白这件事情吗,纲吉?」Giotto问,纲吉沉默地点点头,「我猜你会说这是你个人的行为,不代表彭格列,但事实是你已经是我们的成员,不管你做出什么都必定和我们有关系,你理解吗?」
「我知道,我只是…我非做不可……对不起,Giotto,我没想过要为你们带来困扰……」
「要是你在行动中被俄罗斯黑手党杀了,那么不管是我还是阿诺德,都不会原谅杀害你的人,另一方面,如果俄罗斯黑手党查出了你是彭格列的人,那意味着什么,你也明白吧。」Giotto的话语不同于阿诺德的冷酷,但那温柔的嗓音却更加让纲吉感到罪恶感,阿诺德之前斥责他时并没有讲到组织的事情,或许是因为阿诺德心中并没有组织的概念,他更关心纲吉自身的安危,但Giotto是彭格列的首领,所以提醒了纲吉他不愿意正视的问题——他的行动可能又一次将彭格列陷入危机之中,造成俄罗斯黑手党对彭格列的正面冲突,而他仍然对于保护同伴无能为力。
「非做不可…你所指的是为了你个人的欲望而牺牲组织的安危,我本来是认为你和阿诺德在一起行动的话,就能够明白个人的欲望与组织的整体利益要如何保持平衡的,我希望你从中学会控制自己的能力,因为你自从恢复记忆后一直都不太稳定,我想这是个让你成长的机会。」
Giotto也忍不住想自己很可能犯了个错,当初他允许纲吉随阿诺德一起到俄罗斯是因为纲吉的强烈希望,那时纲吉有了部下、晋升干部,Giotto知道这是因为纲吉恢复记忆而使他的性格产生了些许转变,他怀着某种目的选择和阿诺德一起去俄罗斯,Giotto很犹豫是否该让纲吉前往,因为他深怕纲吉会为了目的而变得看不见其他事物。
但阿诺德是那种会将个人的希望与组织分开的人,他的冷酷建立在他对于他人的不信任,忠实执行任务,虽然不会偏离个人的心意,更是从不做那些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但也很少因此而使组织丧失巨大利益,Giotto认为纲吉需要的是可以维持这份平衡的控制力,所以才允许了纲吉和阿诺德一起远行,希望纲吉可以从阿诺德身上获得些什么;Giotto也希望阿诺德可以因为和纲吉在一起,而与人建立真正的连系,而不是总考虑要独自一人生存。
「那么…我、我会怎么样?」纲吉不安地问。
「你跟我回去,」Giotto说,那句话让纲吉和阿诺德都同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阿诺德就继续留在这里执行任务,虽然很危险,但你应该可以判断什么时候是该撤回的时机,我很放心,可是纲吉必须跟我回去。」
「为什么?」纲吉跳了起来,先不论大家因为组织安危必须全部撤回的状况,但如果阿诺德可以留在这儿,就表示情况还没有糟糕到那个地步,纲吉自己无论如何都想要留下来,「我不想离开!我还有、我还有事情必须——」
「你是指为同伴复仇。」
那句几乎肯定的话语让纲吉闭上嘴。
虽然他隐隐约约觉得阿诺德和Giotto都查觉到了他的目的,但他从没有明确坦白过这件事情,他的手心冒出冷汗,背脊窜上寒意,脸色也变得苍白无比,他不愿意让阿诺德或者Giotto知道他曾让自己过去的同伴陷入危险,而如今又想着要做复仇这样愚蠢的事情。
「不要想着复仇,纲吉,复仇的想法会让你的内心变得冰冷,会封闭你自己,你会执着地认为自己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你也可能因此失去更多。」Giotto的话让纲吉愣了一下,纲吉一瞬间看起来很想反驳,但压抑了自己的感情,「你的同伴会希望你这么做吗?就算你复仇了也不代表同伴会回到你的身边。」
「不是的!这不是Giotto或者阿诺德想的那样!」纲吉突然大声吼到,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他还是无法继续忍耐,「他们会回来的,只要我阻止『安布洛斯计划』的话,我的同伴就会回来!这不只是复仇而已,我、我是为了——」
纲吉说服自己,他的复仇不仅仅只是复仇,不是因为他痛恨那些伤害他朋友的人。
只要阻止『安布洛斯计划』,未来就可能会改变,埃琳娜的结局确实不同了,他告诉库萨卡有关埃琳娜的位置后,埃琳娜很快便得救,写给斯佩多的信内容也改变了,这代表未来是可以变化的,取决于自己的行动,所以他更坚信这一切是有意义的行为,但Giotto他们不可能理解。
「——为了改变未来,是吗?」
Giotto的那句话让纲吉再次愣住了,他不知道Giotto的意思是什么,是不是他所想的,但Giotto没有继续针对这件事情讲下去,也忽略了阿诺德有些困惑的表情,「我仍然不赞成你执意去杀害别人的行为,你并不是这样的人,纲吉,你强迫自己必须如此,你说服自己这是你唯一可以为你的朋友们做的事情,但我不认为那是正确的选择。」
「Giotto、Giotto凭什么这么说!什么是正确的那又不是Giotto说的算,我想留在这里——」纲吉拉住Giotto的手臂,双腿在Giotto面前跪下来,面对着坐在沙发上的Giotto请求,「……拜托你,Giotto,让我留在这儿,我答应你我会暂时安份不做任何危险的行为,只要让我留在这儿。」
「你留在这里的目的我们彼此都很清楚,这么一来我不可能让你留在这儿吧。」Giotto叹了口气,他并不是没有动摇,纲吉难得如此强烈地恳求他一件事情,他很希望可以完成纲吉的愿望,但如果纲吉一心只想着为了改变未来而去杀害某个人,他不认为这是个正确的选择。
他这么做是为了纲吉,不得不强迫纲吉回到彭格列。
但就在纲吉和Giotto以为他们的话题到此结束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阿诺德却突然开口了。
「让纲吉留下,他的行动由我来负责。」阿诺德说出那句话时,纲吉几乎不敢相信,他回头望着对方,对上那双浅蓝色的双眼,那眼中并没有包庇,但也没有如同Giotto那般对纲吉的忧虑不安,那是一种很纯粹、毫无评价的眼神,那种眼神没有批判或审视,因此特别让人舒适,「如果照你这么说,你让他和我一起来俄罗斯是希望我能够控制他的行动,那么这次的责任果然我也有一部份吧。」
「阿诺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Giotto平静地望着对方,那语气很严肃,「你应该也能看出纲吉的心思全部都在复仇之上,虽然他嘴上说会安份待着,但他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想法,而你还是认为可以让纲吉留在这里?」
「如果那是他的选择,那么他或许应该付出自己的代价。」
「纲吉并不成熟,他和你不一样,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他或许没办法继续生存下去。」
「那又如何?」阿诺德这时候笑了出来,他看向Giotto的表情几乎接近挑衅,「让纲吉留在你身边,保护他不受任何危险,也不允许他踏出彭格列,你或许认为这是为了纲吉,但又何尝不是你的自私?」阿诺德的话挑动了Giotto的情绪,那张温和的脸终于露出些许不快,「如果复仇真的是错误的选择,那也不是因为你告诉他,而是他必须自己去体会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