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霍奇的表情，罗西明白了，“又是一个不承认侧写有效性的辩护人。”
“没错，”JJ继续，“他甚至说动了警方，所以这次去芝加哥，我们不仅需要作为专家证人出庭，还要和警方一起做进一步的调查。我们不能排除埃迪的确是无辜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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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确实挺无辜的。”晏青在看过暂时羁押的埃迪之后说。
“因为这个十九岁的男孩看起来没成年，还瘦的可怜？”罗西反问，正如他所说，埃迪看上去有些阴郁，但是瘦弱的身形、苍白的面容和纯蓝色的眼睛透露出的脆弱感更让人为他心碎，他头上还贴着一块纱布，据说是在监狱里被人打的。
“不，他身上没有邪恶的气息。”晏青想了半天，只找出了这一个措辞，“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身上的邪气很明显。”
“他真的是无辜的？”摩根不太相信。
“也不一定，不是所有杀人者都会显示出邪气。”晏青叹了口气，“假如有一个杀手成功刺杀希|特|勒，他身上恐怕还会带有功德之力了。案件里的四位受害者不及他，但也属于同一类型的人。”
□□人士、毒|贩、酒吧打手、皮条客，他们干着黑暗危险的活计，在侧写中也属于高风险性人物，高死亡率是这些职业的正常附加物，但如果在被枪杀之后还被人用刀刺瞎了双眼，基本上可以确认是同一凶手的连续作案。
“好了，伙计们，我们需要加快速度，两天后就会再次开庭，法官不等人。”霍奇拍了拍手让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到案件上来，“第一位受害者，卡尔·道奇森，45岁，被人指认为当地□□成员，也是布斯家的邻居，四年前被杀害。”
“剩下三位受害者，伯纳德·劳顿、乔·鲍威尔、麦克·艾丁顿，年龄都在43岁到45岁之间，居住和活动区域在埃迪家附近五个街区范围内，都属于贫民区，在典当行发现的手表最初属于第二位受害者麦克.艾丁顿，他是一个皮条客。”
“这四个人都是身材强壮的成年男性，而第一位受害者出现时埃迪才十五岁。”普兰提斯意识到这一点。
“unsub的作案特征包括从背后枪杀受害者，这说明了他缺乏自信或是力量不足，这种特征符合年轻人对年长者发动袭击时的状态。”瑞德很谨慎地使用unsub来称呼，避免先入为主地对埃迪进行价值判断，“单从侧写的角度来讲，埃迪很符合。”
“第一具尸体上很特殊，除了经验不足导致的凌乱之外，unsub还在道奇森的生|殖|器上留下了17道刺伤。过度杀戮意味着亲密关系或者精神错乱，但在之后的尸体上没有再次出现该特征，我认为可以排除精神错乱的可能性。”霍奇说。
三年前，BAU也为芝加哥警方提供了相同的侧写，现在却成了埃迪的辩护律师芬尼克的靶子。
“探员们，按照你们的侧写，过度杀戮意味着亲密关系，所以和第一个受害者卡尔·道奇森做邻居的埃迪就有罪，接着，你们又说，刺伤是性的代偿行为，这表明凶手可能是性无能。这是不是说，凶手应当是一个和道奇森有密切关系的性无能的男同性恋？”芬尼克在法官面前慷慨陈词，像是一只咆哮的狮子，“最初，你们提供的侧写中还有凶手的年龄在20岁到25岁之间的判断，可埃迪当年只是一个15岁的孩子，一个早早没了父亲，只能和母亲在贫民窟里相依为命的可怜男孩！”
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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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尼克先生,你不能一边反驳侧写结论，一边用侧写来作为被告人无罪的证据。”检方公诉律师艾曼达·杜尔是一位干练的女性，她的表情中透露出对表现欲旺盛的芬尼克的不耐。
“好吧，那我们暂时放过侧写证据。”芬尼克退后几步,回到他的座位站立,埃迪坐在桌后,缩在宽大的劣质西装里，沉默无言。
晏青看到芬尼克向旁听席上的侧写师们投去一瞬间的目光,带着志在必得的傲气，显然是觉得即使警方把BAU从华府大老远地叫过来，也不能改变他所向披靡的局势。
晏青不太在意他,反倒多看了几眼埃迪骨瘦如柴的背影，“我以为他提起上诉后会为自己多说几句话。”
“芬尼克有很强的控制欲，”瑞德低声和晏青交流，“他很乐意埃迪乖乖地运用自己的被告人沉默权力,把舞台全部留给他自己。”
“你说是他主动找上了埃迪，希望为他提起上诉吗？”
“他对外宣称免费为埃迪辩护，”瑞德看着芬尼克激动辩论时额头边散落的短发,撇撇嘴，“为的是维护司法的公正,也避免让一个孩子因为执法失误而在监狱里毁掉一辈子。非常煽动人心的宣传手段，虽然他还没具体讲到那一部分，但陪审员们应该有不少看过此案铺天盖地的新闻宣传。”
“埃迪很配合他。”
“反正上诉审判结果不会比一百八十年的监【禁更糟糕。”坐在另一侧的普兰提斯说,“但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法官也不会减轻一个连环杀人犯的刑期。”
“你觉得埃迪有问题？”瑞德敏锐地发觉晏青的关注点集中在了埃迪,而不是法庭上激动到面红耳赤的律师先生身上。
“结合他的生活背景和过往行事轨迹，如果他杀了几个恶人,我不会感到奇怪。”
芬尼克也谈到了这一点，但同样的事实，却被他用不同的角度，对着陪审团成员们解读出了全然不同的意味。
“警官们说埃迪有着多次盗窃、街头斗殴的犯罪记录，可他们没看到这背后有着一个贫民区少年的卑微生活。”芬尼克的手按在胸前，“在他十二岁时，他的父亲在自家门前因车祸去世，这之后，只有邻居道奇森常常关照布斯母子俩，他对于埃迪来说就像是父亲一样，他没有任何杀死这样一个难得的好人的动机。但很可惜，道奇森成为了凶手的第一位受害者。
半年后，埃迪的母亲卡洛琳也因为滥用药物去世，埃迪的外祖母，一位和善的女士拥有了他的监护权，埃迪也照顾着她，年纪轻轻为两人的生活奔波，他没有时间和机会去杀死三个人——光是购买□□钱就能压垮他。那块所谓的证物手表也只是被埃迪意外捡到，拿去换成了钱，没想到却被警察抓住把柄，毁了他本就困难的生活。诸位，埃迪之外还有多少孩子遭受着这样的痛苦，即使他们从贫民窟里来，他们也该有追求幸福生活的权力，而不是仅仅因为糟糕的出身和糟糕的居住地就成为一个穷凶极恶的连环杀手的替罪羊。”
“他真会讲。”晏青感慨一句。
最初的侧写师们通过实地访谈，收集了大量数据，归结出连环杀手的心理特征，统计数据表明童年时代的不幸与他们后来的作为密切相关，现在，芬尼克说，不能因为某人的童年悲苦而认定他会成为凶手，人性的社会更应该给予这些孩子关爱与拯救。
前者是理性，后者未必没有理性逻辑的成分，可最后真正拨动人们心中天平的是理性之外的东西。
“法官已经习惯这些伎俩了。”瑞德埋着头悄悄回答晏青，“但随机选择的陪审员不一定。”
“这不足以证明埃迪·布斯先生是无罪的。”杜尔律师对芬尼克说。
“但你们也不能用这些东西给他定罪，这显然是不利偏见，”芬尼克毫不犹豫地反击，“法官阁下，我同事有理由质疑警方得到的手表属于非法证据，不能够被纳入法庭。在针对典当行的行动中，检察官签署的令状授权警方可以检查他们的账目，却没有允许针对嫌疑人的大规模搜查行为。”
警方证人没有参与对典当行的搜查，无从给出更多细节，全靠杜尔女士和芬尼克唇枪舌战，两人就不利证据、非法证据、侧写证据有效性等来来回回的辩论几乎占满了整个交叉问询的环节。
法官排除了一些证据，保留了一些，但这一举动没有给审判带来实质性进展，休庭后，沉默的埃迪再一次被带走关押，约翰·达罗警探急匆匆地找上了霍奇。
“你见过埃迪了，他真的是凶手吗？”达罗警探的第一句话让霍奇皱起了眉，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继续说，“埃迪上一次也很沉默，他没反驳，也没认罪，但当时警官认为已有证据足够给他定罪了。”
“你们没有得到他的口供？”瑞德上前一步。
达罗愣了一下，“没有，你知道的瑞德博士，口供不是必须的。”
“没错，但是有无口供会对判决造成极大影响。在按照国内的统计，刑事案件中无口供的判决有罪比例为百分之五十三，有口供的判决有罪比例为百分之七十八。”瑞德说。
“我倾向于埃迪就是凶手。”罗西插了一句，“那些尸体全部被留在偏僻的小巷，凶手没有展示和炫耀的欲望，他很有可能不会向他人讲述作案过程，也会在审讯过程中保持沉默。”
“除了第二位受害者丢失的手表外，别的受害者有财物损失吗？”晏青问。
达罗多看了一眼罗西和晏青，三年前来协助调查的探员里没有这两人的身影，“没有，第二位受害者也只是丢了表，凶手没有拿走他手上的现金。当时霍奇探员认为凶手在收集战利品。第三、第四位受害者丢失了金项链和领带，第一位受害者道奇森丢失物无法确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