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并不难查,出入宫内,和女官接触的人并不多,要不是皇亲国戚,要不是天子重臣。能做到天子身边人的一般不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果然一大帮皇室落马。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能入夜随便逗留宫内,果然又是一批宫内守卫的私下放行。这些纨绔子弟大多没有任职,收敛银两,靠着父辈的名声,在外面混吃混喝。而漠沙城大部分官员也给面子,献供一大批金银玉石,供其挥霍,以求在其父亲或者祖辈面前谋求好处。此时激起的民愤极大,任承清也丝毫不给面子,下令涉事人员全部羁押起来,给百姓一个交代。同时,通过这些涉事的人员,往上查他们的父辈,祖辈。这些娇宠的二世祖,往往没受过多大的苦,进去没多久,家底子都掏出来了。
彻查皇亲国戚,是任承清亲自监督的,效率惊人,不到一月的时间,全部完毕,毕竟这些人身份敏感,任承清也是怕出意外,速战速决。经过四个多月的整顿,北漠的光是朝堂上就少了一大半,更别论下面的官员了。看着抄家来的数目,任承清也觉得差不多了,如果再查下去,北漠整个朝堂都崩溃了,剩下那些还是慢慢换吧,毕竟水至清则无鱼。
这段时间的早朝,就是上着上着同僚就不见了的感觉,一帮大臣都是抱着提头上朝的感觉,偏偏女皇还是证据确凿。今日看见不少熟悉面孔一身囚衣,应该是最后的鸿门宴了,终于要结束了,一群人到是放松了不少,熬过今天就应该差不多了。
任承清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一边是光鲜亮丽的大臣,一边是衣衫褴褛的囚犯,而在几个月前,他们还是同僚。任承清点头示意,周文俊上前一条一条宣布他们的罪行,最终大部分是抄家斩首,还有许些是流放。囚犯中还有周父,看着意气风发的儿子,最终闭上了眼。
等全部宣读完毕,任承清从龙椅上站起来,看着下面一字一顿的说:“四余月前,诸公还是济济一堂,而今,天壤地别,求其原因,自作自受。食君俸禄,不为君解忧,还鱼肉百姓,欺上瞒下。午门斩首,本来是为了敬告百姓,而今日,大殿斩首,是为了警告诸位,国法森严,违者必斩。”
任承清的话说完,一队身着黑衣的侍卫进入大殿,腰配长刀,脸覆黑罩,杀气凛然,正是墨羽骑。一个一个站到被判斩首的官员身后,任承清走下来,站到斩首的官员们前面,开口:“斩。”长刀出鞘,银光闪过,红色的血液喷溅而出。站在旁边的大臣各个手脚发软,何曾见过这等局面。个别被喷到血液的官员也不敢拭擦,全部都低着头,不敢乱动。大殿上一片死寂,血流成河。任承清一挥手,墨羽骑全部撤退,留下满地的尸体。
“朕特意给诸位爱卿准备的,诸位爱卿居然不敢直视,不是辜负了朕一番心意?都给朕抬起头来。”任承清此刻的声音听起来,带了一丝阴森,群臣齐抬头,大殿上帝王年轻美丽的面庞上带着血迹,眼神冰冷,不怒自威。“尔等都听着,君臣同心,放能太平和顺,如有人和朕面不合而心合,忠言逆耳,朕听;如有人和朕面合而心不合,杀。”杀伐果断,锐不可当。
作者有话要说:
周六好开心,可以睡到好晚啊
第40章 叶凌昭的自卑
宫内女官都需要彻查,女官之事,不方便由臣子接手,任承清就让姜兆雪负责此事,也算另种途径的参政。
宫内查出有问题的女官都被驱逐,甚至还连累家族。剩下没有明显道德偏差的,姜兆雪也都重新考核其才能。要求之高,快要赶得上科举了。考虑到如果没有通过,可能会落下个欺君之罪,各个才女也都是鼓足了劲,展示才学。多是诗画,姜兆雪也都亲自翻阅,多是无病呻吟,风花秋月之作。姜兆雪抱怨连连,想不到我北漠的才女就是如此姿态。“寻常人家识几个字都难,这些已经不容易了。”任承清笑着解释,姜兆雪毕竟从小生于丞相府,长于富贵之家,虽然聪明,还是难以了解民间疾苦。两人又对各个诗画品头论足一番。
叶凌昭看着任承清和姜兆雪二人相谈甚欢,两人不时就文中用词,画中着墨讨论几句,旁若无人的样子让叶凌昭心中发酸,将泡好的茶端给任承清,茶水温度比平时高了许多,任承清没有立即入口,等了好大一会才喝,自然也感觉不出来异常。叶凌昭满心的酸楚无处发泄,也不再看两人,走出书房准备去散散心。
好久之后,任承清又喝了一口茶水,才发现已经凉透了,抬头看了一圈发现叶凌昭早已经不在书房了,和姜兆雪的目光对视上,姜兆雪了然的开口:“走了,一个钟头前。”任承清搁下毛笔,合上奏折对姜兆雪说:“今天先到这里吧。”
任承清寻到叶凌昭时,叶凌昭正在坐在水池边喂鱼,神情寂寞,这是从来没在叶凌昭脸色看过的表情,她记忆中的叶凌昭一直是明艳娇纵的大小姐,活得恣意妄为。任承清站在叶凌昭身后踯躅着,她不明白这种改变是因为什么。仿佛有了感应一样,叶凌昭回头,看着站在她身后的任承清,努力的吸吸鼻子,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压回去。
任承清坐到叶凌昭的旁边,小心翼翼的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叶凌昭任性的背过身子,不理任承清。任承清很少看见叶凌昭的背影,叶凌昭面对她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副开朗灿烂的样子,如此拒绝的姿态还是很久以前瞒着她去边界的时候,就算那个时候,也是叶凌昭先妥协了。
两人这样的姿势维持了许久,任承清才捉住叶凌昭的手,靠近她,在她耳边问:“阿昭,你,怎么啦?”
叶凌昭也调整好了情绪,握住任承清的手,回头答道:“没事了,心情不好而已。”说完就拉着任承清的手往回走,外面风大,久坐并不好。任承清跟着叶凌昭后面走,看见叶凌昭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打下阴影,显得更加阴郁。
等回到寝宫,叶凌昭准备给任承清泡一杯热茶,却被任承清拉住,任承清看着叶凌昭认真的说:“阿昭,你不对劲,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告诉我好吗?”任承清的眸子温柔而又清澈,叶凌昭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要告诉任承清,她自卑了吗?任承清是北漠的女皇,她注定是天之骄子,告诉了她又怎么样,拉她到尘埃中?她的自卑和任承清无关,和姜兆雪无关,只有她自己才能解开的心结。任承清太优秀,她无数次怕自己配不上她,就算她们已经有了身体上的纠葛又如何,任承清还是不愿意碰她。
任承清是北漠的皇,她可以见识太多的优秀的人。她的士兵们可以陪她征战沙场,她的官员们可以为她出谋划策,甚至连姜兆雪都可以陪她吟诗作画,而自己,可以帮她什么。她承认,当看到任承清和姜兆雪两人如此默契时,心中的怒火都快克制不住,才恶作剧般的给任承清上了一杯滚烫的热茶,可惜她都没有发现。平日里,自己自以为是的陪伴,体贴,任承清到底需要吗?她是皇上,无数人等着伺候她,那些下人每一个都会做得比自己好。那一刻,叶凌昭真想抹杀光任承清身边的所有人,让她只为自己独有。等出来冷静下来,其实这种怒火不是针对姜兆雪,也不是针对任何一个人,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慨。任承清不是一个喜欢养无用之人的帝王,在她所知呆在任承清身边的人中,苏岩料事如神,江文衍精通天文地理,李升处事圆滑,就连任承浊,现在也可以独当一面了,而自己了,还是老样子,有些事情,她情愿和姜兆雪商量也不愿和她说,姜兆雪好歹能提出见解,而自己除了附和,还能干什么。她是北漠女皇,附和她的人还少了吗?
见叶凌昭没有回答,神色诡异,任承清伸手在叶凌昭眼前挥一挥:“阿昭,你怎么了?”
叶凌昭一撇嘴,扑到任承清怀里,哭腔着说:“阿清姐姐,你是不是喜欢姜兆雪?”
“阿昭是,吃醋了?”
“嗯,不允吗,你是我的人,你对别人这么好,我当然吃醋。”
听到叶凌昭的语气又回复到以前的腔调,任承清才放心下来,准备摸着叶凌昭的头,想起来她不喜欢这个动作,手落在叶凌昭的背上,轻轻拍着解释说:“阿昭,不是你想得那样。姜兆雪是要去南洲和亲的。”
“啊?”
叶凌昭惊讶的抬起头看着任承清,任承清拉着叶凌昭坐下细细解释。
南洲地势广阔,土地肥沃,虽然兵力不强但是人口众多,任承清一开始对南洲的政策就不打算强攻,所以就算是对南洲的挑衅任承清也是以威慑为主。任承清想要从内部同化南洲,所以才让南洲送质子入北漠。南洲质子的作用不是入她后宫,而是作为南洲傀儡皇帝去培养,未来的南洲皇后一定是她北漠人。北漠皇室子嗣稀少,正好姜兆雪和南洲质子楚伦关系不错,有了情感的羁绊才更容易掌握,任承清才有了想法选择姜兆雪。对姜兆雪的亲近,多是因为愧疚,也是为了指导姜兆雪政事。
“阿清姐姐真的不喜欢姜兆雪吗?”听完任承清的解释叶凌昭又继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