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太过于嚣张了,居然同气连枝抵制起她来,她倒要看看,他们是真的为了北漠着想还是为了一己私利。把去年新进的士子的名单拿出来,任承清在上面圈圈画画,十几个监察使的名单就已经出来了。
任承清一个个私下里亲自下旨。这些年轻人刚刚在基层干了一年的小官,对各地情况也算了解,而且都满怀报国热情。任承清给他们指派了地方,就让他们走马上任,完成职责。
几个月后,各地监察使的密报陆陆续续传回任承清手中,拿在手中的情报厚厚一叠,任承清在隐忍不发,她在寻找一个点,一网打尽。似乎安逸的日子太久了,北漠上上下下都快以为她是吃素的兔子了。贪污舞弊成风,真的都以为能一手遮天了吗?摊开奏折,任承清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一声一声,节奏明晰。相比于暗卫的胆战心惊,叶凌昭纯粹盯着那修长的手指,暗暗垂涎着。任承清做事已经很少瞒着叶凌昭了,当然,叶凌昭也只是在旁听着,顺便端端茶,送送水,提醒一下任承清不要辛苦过头,明明是很简单无聊的事情,叶凌昭每天做得兴致勃勃,从来没有哪一刻,离任承清如此近过,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
贪污舞弊的名单长长的一叠,组成了一个关系网,从中央到地方,从皇族到基层,从她身边的亲信到边陲小镇,果然是好手段啊。任承清提笔,标出了几个关系网上不显眼的人物,将奏折递回去,点点头说:“就从这里开始,一个都不放过。”“是!”
几天后,距离漠沙城几千里以外的白井城一对年迈的老夫妻居然告了御状,其女遭白井城太守抢占,誓死不从,自杀身亡。而宫内女官的名单中赫然就有此女名字,任承清大怒,命任承浊彻查此事,直接对她汇报。虽然女皇对此震怒,但是白井城离漠沙城较远,何况只是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被顶替之事,尚没有引起重视,只有一些比较敏锐的官员早早觉察了此事有些蹊跷,如果只是小事一桩,何必直接派亲王任承浊负责,亲王和女皇一母同胞,深得女皇信任。
此事过去一个月有余,任承浊才从白井城赶回来,直接当庭汇报。原来那对老夫妻姓曾,老来才得一女,所以极度宠爱,曾女自幼爱读书,老夫妻也都尽力满足,曾女聪慧,少熟读诗书,由善辞赋,在白井城也算小有名气,被白井城太守看上,欲抢娶她为妾,曾女誓死不从,自杀以示清白,而正值此时,女皇在整个北漠招收女官,白井太守将自己女儿以曾女名义上报,并且以曾女生前所做文章提报。人证物证具在,任承浊已经压着白井太守前来漠沙城听从任承清发落了。本来此时到这里已经可以结束了,任承清却让人带白井太守上大殿。昔日一城之主如今落魄不堪,跪在殿下,瑟瑟发抖。
“朕问你,你以自己女儿顶替曾女,未有人查吗?”任承清走下来,走到白井太守面前问。
“罪臣该死,罪臣该死,没有,没有查。”
“没有查,呵呵,没有查。”任承清嘲讽的笑了笑,没有查和不查,果然难以区分啊。
“朕记得选取女官制度,必定要严格考核的,为什么会出现此等情况。”
“请陛下恕罪,此事是由臣负责,是臣监督不利,才导致底下官员玩忽职守,是臣的错啊。”颤颤巍巍跪下的老臣仅仅担了一个监督不利的罪名就想揭过此事。
“朕记得朱大人只负责选取女官,女官入宫,还需要经过身份核对,才艺考核两项吧,哪项不能考核出来,难道这个假曾女和真曾女一样,尤善辞赋?”又有两名官员跪下,担起监督不利的罪名。
“既然各位大人都是监督不利,朕就去审问元凶,看看各位大人监督缺在哪里。”
任承清直接宣布将选拔,核对,考核的假曾女的几位低级官员带上来。几位刚刚开始死不认错,只说没有考察清楚,而任承清直接怀疑她们企图对圣上不轨,死有余辜,因为女官很容易近圣上身,几人才痛哭着承认收受贿赂。任承清让刑部收押,仔细审问,以免有漏网之鱼。整个朝堂上一片肃穆,没有人想到,女皇居然会以这件小事发难。
带走了一大批官员关在刑部,刑部尚书欧吉的头发都愁白了,大家都是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品级低一点的官员,也都是这个的儿子,那个侄子,欧吉实在不好下手。只能挑些没有后台的小官吏用刑上报,但是他也知道皇上不好糊弄。
欧吉跪下地下,任承清手持着欧吉上的奏折一言不发。欧吉的腿肚子都在打颤,任承清终于发话了:“欧爱卿不好办理此事,朕也知道,朕会另外派人审,欧爱卿不要瞎动手就好,否则朕不保证你的脑袋。”
“是,是,是,谢陛下圣明。”
“让你们刑部主事周文俊和沈悦来见我。”
周文俊欧吉知道,周家嫡长子,没有进户部倒是进了他刑部,至于沈悦,欧吉回去查了才想起来,李升推荐进他刑部的人。叮嘱了一番,欧吉亲自将两人送入宫中。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上了三天班,又要放假了
第39章 周家嫡子周文俊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周文俊和沈悦一起跪下。周文俊不是第一次见任承清,确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这位北漠的当权者。。
“周文俊,朕这边有件事,不知道你是否能胜任。”
“臣万死不辞。”周文俊毫不犹豫的应下,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周文俊怎么会放弃。
“沈悦。”
“臣在。”
“你怎么看用刑的量?”
“详刑慎罚。”“愿闻其详。”
“臣以为,刑罚应该是根据所犯的罪和所掌控的证据来,而不是根据身份不同来量刑。用刑时,当因详细周密,切不可以因为身份高低贵贱不同而不同,也不可屈打成招。”
“周文俊,你怎么看?”
“刑罚只适用于犯人,用刑是为了让犯人吐露真相。怎么知道一人是犯人,可以从两方面,一是人证二是物证,缺一不可。必须二者兼有才能用刑,可以防止牵连无辜也可防止交代不清。”
任承清点点头交代:“女官的选拨案中,就由你二人负责审理,每日向朕汇报。”
“是。”
任承清挥手让沈悦先退下,只留下周文俊。
“周文俊,依你所看,北漠第一大世家是哪家?”姜家因为姜尚主管科举改革,已经得罪了一帮世家而威信大减,温家优化官职,主管吏部,几乎已经脱离了世家圈子,鲁家自从被断了财路已经渐渐落寞,只有周家一家独大。任承清想看看这个周文俊到底怎么想。
“照臣看,北漠第一世家乃姓任。”
“何解?”这个说法倒是勾起了任承清的兴趣。
不同于别的纨绔二代,周文俊从小就聪明异常,周父对他寄予厚望,指望他将周家推上巅峰,但是周文俊本人并不这么想,他需要一个机会摆脱周家,周家对他来说是桎梏,不是助力,什么周家子孙,什么世家公子,都不如天子门生,只有依附天子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世家乃世代贵显的家族。陛下问北漠第一世家,能但得起北漠第一显贵姓氏的也只有任。”
“那周爱卿怎么看周家。”
“陛下家仆也。”“哦,那周家嫡子身份,爱卿怎么看?”
“天子门生和家仆嫡子,臣自然知道怎么选。”
“那周文俊你知道为什么朕愿意在这么多人中选中你吗?”
“愿以周家为陛下踏脚石。”
“爱卿果然聪慧,朕期待。”
任承清让周文俊也退下了。周家嫡子如此野心,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有了周文俊和沈悦的负责,审问进度快了许多。两人一人刚直不阿,一人无所畏惧。对待罪官员,该上刑上邢,该画押画押。而且,周家为了支持周文俊上位,不惜和别的世家撕破脸,舍弃了一批旁系子弟和依附的小世家。
女官的选拨中,接收贿赂的大臣一大把,一批一批的大臣被传问话,回来的寥寥无几。整个朝堂人人自危,任承清照例每天上朝,每天公布当天的确实证据,口供经过,也毫不吝啬对周文俊和沈悦的嘉奖。证据确凿,下面大臣再波动,也不敢给女皇施压。任承清此次的手段分外的强势,几位老臣准备告老还乡,全部被任承清压了下来,而且任承清还调动了墨羽骑,在漠沙城外随时待命,同时,命令叶凌旷带一队人马,查到哪个城,先去哪个城待命,如果有问题,直接带回漠沙城接受审问。
这场由真假女官引发的审讯浩浩荡荡持续了三个月有余,宫内的女官被驱逐了一大批,涉及到选拔的官员也被撤职抄家查办的一大批,就在以为要落幕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个转折,在未婚女官中有一大批非完璧之身的。虽然自从任承清上位以后,整个北漠的风气开放了许多,对女子的约束少了点,但是未婚而发生关系,还是绝对不允许的。而且,女官的日常都在宫内,由何人能自由出入皇宫之内,玷污女官的清白。比起真假女官的事情,此事引起的反响更大。任承清也没有压消息,反而任凭发酵,同时下令彻查,绝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