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川乱步:“哼哼,不好意思说出口呢,真让人纠结对吧,是画一个毛绒兔子还是人偶?”
横崎幸弥:“都画!”
中岛敦抓住了重点:“还要画画?”
“今天的幸弥晚睡比较好,毕竟,唔,白天还哭了一场。”
“啊,的确,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我现在精神很不错……”
因为羞愤失去插嘴机会的绫辻行人:“……”
很好,我记住了,江户川乱步。
“多谢你完全没有意义的提醒,见崎鸣和玩偶的确很配,就像你和你的粗点心同生共死一样。”他平静地呼了口烟。
原本想给乱步画和式纹样的横崎幸弥猛然惊醒,对哦,可以给乱步先生画一被子的零食,不知道晚上睡觉会不会馋到?而且有点画不下,零食种类这么多,在角落再画个保险箱算了,不错不错。
中原中也:“……”
这两个笨蛋就互相伤害吧,比小学生还幼稚。
江户川乱步:“这块布料的颜色很鲜亮,像金属一样。”
绫辻行人:“也很方便勾线,甚至不需要过多着色。”
横崎幸弥:“这个颜色会不会偏粉了一点?但是两位老师说得对,机车的线条要流畅才行,那就这块吧。”
中原中也:“……”
中岛敦:“……”
他瑟瑟发抖地将自己团了团,大佬的世界他不想参与,让他安静做一只猫吧,芥川君,你快醒醒,我觉得我一个人可能阻止不了中原先生暴打两位侦探。
至于幸弥提出的猫爪印……无所谓,他们武斗派不需要睡眠!
果不其然,连缝带画,横崎幸弥一路忙到了十二点。当客厅内的指针合并到一起时,横崎幸弥打了个哈欠,将画着黑色小动物(?)的黑色被面晾到一边。
“接下来只需要固色之后再洗一遍就可以啦。”他高高兴兴地伸了个懒腰,一抬头,发现站在桌子上的所有人都盯着他看。
“怎么?我脸上有颜料?”投入工作就会忘记时间的横崎幸弥疑惑地摸了摸脸,没摸到有什么不对,只好奇怪地问道。
“没有,”绫辻行人说,“去睡。你想听中原中也的诗还是中岛敦的诗?”
横崎幸弥严肃地:“可以都要吗?”
“可以。”江户川乱步说,“敦去叫中也,对了,洗手间的灯好像暂时不能用了,需要你摸黑洗漱,明天再仔细看看吧。”
中岛敦头也不回地跳下了桌子,中途就变成了老虎用来加速,一副已经可以控制异能力的状态。
“啊,好。”横崎幸弥总觉得他们的表情有些奇怪,但可能是因为太晚了,大家都比较困的缘故,即使灵魂不需要睡觉,也是需要休息的嘛,他笑着说:“大家也早点休息吧,睡在我房间也可以。”
“那就睡在你房间吧,我懒得走回去了。”自从发现中岛敦的妙用,再也没有自己走过一步的江户川乱步如是说。
“就像温泉旅馆的合宿那样。”绫辻行人补充了一句,成功打消横崎幸弥“是不是哪里不对”的念头。
“温泉!听起来很好玩……啊对了芥川君呢?”一说到温泉就想起什么的横崎幸弥回头,却发现原本应该漂在那里的芥川龙之介消失了。
“中也带他去洗漱,这才发现灯坏了,”江户川乱步卡了一下,绫辻行人接上了话,“总不能晚上也泡在里面。”
“嗯嗯,也对。”横崎幸弥又打了一个哈欠,将客厅的灯关上,推开卧室门。卧室的灯已经打开,就着这股光线足以在一片漆黑的洗手间行动,横崎幸弥拿起牙刷抬头,大概是因为之前中原中也用了热水的缘故,镜子上蒙着淡淡的薄雾,什么也看不清。
看不清也无所谓,他这张脸又没什么好看的。
他洗漱完,却还是困得连连呵欠,泪眼朦胧,差点撞上玻璃柜的一角。中原中也见状,干脆落到他身上使用了异能,把人放倒。
在暗红色的光芒里,漂浮在半空中的青年倏然放松了皱着的眉,像是来到了最熟悉的地方,柔软地放缓了呼吸。他还有些许意识,但已经模糊得自己都分不清想要说什么,挣扎着打了个哈欠,便闭上了眼。
他入睡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不等中原中也将他放到床上,他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仿佛外面发生什么都打扰不到他。
“又是低烧。”中原中也率先检查了一下横崎幸弥的体温,神色变得相当不善。他看了一眼中岛敦,后者非常识相地变成了老虎,走到横崎幸弥脸边嗅了嗅。
“嗷呜。”他叫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赶紧又变回人,小声说:“虎的反馈很奇怪。他没有闻到过这个气息,但却应该是认识的人。”
“和我们的猜想一样。”绫辻行人没有点燃烟草,手指却下意识敲打着烟杆,仿佛犯了烟瘾,“横崎幸弥的身份有问题。”
“这不是他原本的身体。”江户川乱步说着,又否定了自己,“不,‘无法替换’就代表唯一性,这不是敦认识他时的身体。”
“出生于实验室,因为实验使身体发生改变,气味,是细胞层面发生的。”绫辻行人发现自己对相关资料颇为熟悉,稍一回忆就能想起许多基础理论,看来他所在的组织使用过人体实验——这是一句废话,横崎幸弥的实验室一定有官方参与。
眼看着两人一路讨论到横崎幸弥可能的异能力方向一二三,中岛敦默默重新变回白虎,将自己送到横崎幸弥交叠的手边,团成一团趴了下来。
中原中也还悬浮在横崎幸弥的头顶。他是第一个发现横崎幸弥的虹膜出现颜色变化的人,看起来至今仍然有些耿耿于怀。绫辻行人阻止了他的质问,让他先去处理存在镜子的洗手间,并用大衣盖住穿衣镜。
没有枪茧,极浅的使用痕迹,奇怪的排异反应,磨损无法替换,他本以为他的身体会是恒定的,不受时间影响的。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点,为什么他的眼睛会突然发生改变?
等等。
异能力是很特殊的存在。它根植于人的灵魂,可以说,它是灵魂的外在表现。
“中也,去拿个手电筒过来,手机也行。”江户川乱步抬起帽檐。
“别这么做,”绫辻行人并不赞成,“他的睡眠很浅。”
“那就等他做噩梦的时候看。”江户川乱步不想放弃。
中原中也听懂了,他没有动:“如果吵醒他,明天他虹膜的异状扩大了怎么办?”
眼看三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剑拔弩张,中岛敦紧张地小小“嗷”了一声,示意横崎幸弥还在睡觉。中原中也干脆直接抓住两位侦探的衣领,打算带他们去距离卧室最远的储藏室好、好、谈、谈。
在他飞离床铺之前,不知道是陷入昏睡还是昏迷的横崎幸弥动了一下,手掌从身上滑落,轻轻盖在了中岛敦的被毛上。
即使在梦里,他好像都分辨出了那种触感,喃喃念道:“中岛君。”
中原中也停滞在了原地。
“变回来吧,中岛君。”他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很难分辨其中的意思,幸好他重复了许多遍,多到每一个人都听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含义,那是“变回去”和“中岛”交错而成的叹息。
中岛敦弓起脊背,却又慢慢放松了肌肉,只用毛毛的头轻轻拱了一下他的手。
梦中的呓语停顿了许久,仿佛横崎幸弥真正睡了过去,但从他不断颤动的眼皮来看,他还在眼动睡眠,无止境的噩梦当中。
“……太……”
横崎幸弥站在明亮的室内,抬手挡住上方无处不在的灯光,左右看了看。
“啊呀,果然是幸弥。”一道有些低哑的男声轻快地从他身后传来。横崎幸弥的身体不自觉僵了一下,又很快放松过来,转过身面向对方,叫出了他的名字:“费奥多尔。”
瘦削的青年微笑着,低头看向他。他看起来和他们初见时一模一样,雪白的大衣,雪白的帽子,像一捧极寒之地降落的雪,将所有被他凝视的人冻伤。
“好久不见,幸弥。”
“好久不见,费奥多尔,你又欺骗涩泽先生放你出来了吗?”横崎幸弥有些放松地向后靠了靠,倚到了冰冷的金属仪器上,无奈地说道,“再这样下去我会很难办的,你也知道,无论是克里斯蒂女士还是夏目老师,都——”
不那么喜欢你。
“我可没有欺骗过谁,”费奥多尔耸了耸肩,仿佛要被厚实的大衣压垮般咳嗽了两声,才继续说道,“他是自愿的。”
不,只有单纯的涩泽先生会相信你这套说辞,你就仗着果戈里先生的宠爱(?)和涩泽先生的好骗在被打的边缘反复横跳吧,横崎幸弥抽了抽嘴角,强行转移话题:“你到这边来,难道是有什么事找我?还是我的异能力出问题了?”
费奥多尔望着他,半晌,才露出了一个略显古怪的笑容:“幸弥,你不恨我吗?”
在费奥多尔的注视下,横崎幸弥打了个冷颤,使劲搓了搓手指。明明这里是他异能力与梦境间的夹缝,可以随他心意调控温度和场景,他却还是像赤身裸体来到冰原般,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