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回报歌德,弗里德里希·尼采决定“勉为其难”地替有感情债的歌德解决二选一的烦恼。
——由他本人睡了保罗·魏尔伦。
阿蒂尔·兰波止住了尼采的手,微微一叹,尼采的身材并不健壮,相反,有一些苍白纤细,肌肤冰凉,和蛇一样阴冷,手腕骨头仿佛一折就断。
是谁给了这个弱不禁风的德国佬信心?
放在十九世纪末,我照样能把你打得嗷嗷叫!
阿蒂尔·兰波反过来压住尼采。
送上门?
不吃白不吃!
在尼采错愕又兴奋的目光下,阿蒂尔·兰波后知后觉地记起来,上一回说不碰男人是什么时候?
糟糕,我又打了自己的脸。
阿蒂尔·兰波一个急刹车,把尼采推下床,尼采在地毯上滚了一圈,愤怒地看着阿蒂尔·兰波。
床上,金发男人双目空洞,脸色微微挣扎,一副被歌德强行命令的模样:“歌德先生说过,我要一个人在房间里休息……”
弗里德里希·尼采汗毛直立:“这是中了什么异能力?无法自我分辨命令,效果这么强?”
“嘭”得一声,房间门被打开。
穿着睡衣的歌德赶来,没有给两人进一步的时间,冷着脸把尼采从房间里拖走了,阿蒂尔·兰波隐约听见把人丢进海里的动静。
阿蒂尔·兰波在床上躺平,快乐地扭来扭去。
“这就是当祸水的感觉吗?”
太好玩啦,足不出户,分分钟就让德国超越者之间内讧了!
所有黑锅扣歌德的头上就行!
第39章
不再在大西洋逗留,德国政府的一行人很快抵达访问的国家,而混在德国队伍里的阿蒂尔·兰波没有下船,知道他身份的人都闭嘴不谈。
弗里德里希·尼采不想参加访问,装病在床,说自己落水后感染风寒,那副皮肤苍白、说两句咳嗽三声的病态模样,说他没有生病都不行。
“尼采,你要养病就不要出门,待在房间里,船上的医师会二十四小时监督你。”
歌德再三戒告,不得已留下了尼采。
下船前,歌德没有忘记同在船上的阿蒂尔·兰波。法国人看书的安静姿态,犹如喜欢文学的神灵,空灵的非人类气质给歌德不少的好感,隐隐地诱惑着能够掌控住他的“主人”。
在尼采的“不守规矩”之下,歌德对“乖巧”的阿蒂尔·兰波施加了新的指令。
“魏尔伦,你只能听从我的命令,我不在的时候,你留在船上,不要对船上的人产生敌意,如果尼采跑来打扰你,你就用‘重力’保护自己,或者把人赶出去,总之——不要被他触碰到身体。”
歌德说这话,抚摸阿蒂尔·兰波的金色长发,细细软软的长发没有对方的性格那么冷硬。
阿蒂尔·兰波有理由怀疑他是在撸猫。
不过,他记住了歌德的话,没准尼采的异能力触发条件之一就是要借用身体接触。
歌德分辨不出暗杀王是在走神,还是在倾听。
“你听见了,便回应一声。”
“什么是敌意?”
阿蒂尔·兰波对歌德的要求进行挑刺。
“杀念,恶意,想要让一个人消失的情绪。”歌德误以为暗杀王感情淡薄,好脾气地讲解道。
阿蒂尔·兰波玩起文字游戏:“你让我把尼采赶出去,是让我对他产生敌意,这与你之前说的话形成冲突,我对尼采没有敌意,便不会赶走他。”
歌德:“……”
歌德对暗杀王的出厂设置产生疑惑。
对方的身体是克隆体,精神是以文字式编辑诞生的异能人格,对各种东西的理解能力与人类天生有着差别。莫非指令的内容不宜设定太长,两段内容形成冲突,对方不会自主分辨。
歌德汲取控制暗杀王的经验,简化指令:“我重新说一遍,在我回来之前,你留在船上休息,不要肢体接触任何人,不要杀死任何人。”
阿蒂尔·兰波满意的点头。
感谢你的话,这里面的可操作空间就大了。
歌德见阿蒂尔·兰波浑身清冷,对他的离开没有任何留念,半点也不似仆人对主人,他不禁产生一丝别样的念头,微笑道:“往后,我走的时候,你要注视着我,就像是注视着自己最爱的人。”
阿蒂尔·兰波也笑了,白日做梦的人可真多。
“歌德先生,我没有爱过人,不知道何为最爱的人,你能教我什么叫做‘爱’吗?”
他坏心眼地把问题抛给了歌德。
门外已经有侍从在等待,无声地表达“歌德先生时间到了”,歌德却在房间里踱步,思考怎么教导暗杀王明白人类社会中最简单的要求。
歌德问道:“你有过亲情吗?”
阿蒂尔·兰波睁着眼睛说道:“没有。”
原著中,保罗·魏尔伦对中原中也与其说是亲情,不如说是照镜子一般的感受,自我怜惜罢了。
歌德迟疑:“……友情呢?”
阿蒂尔·兰波回答:“一个朋友都没有,无法理解,没有人能成为我的朋友。”
保罗·魏尔伦的亲友是兰堂,其他人是同僚。
而兰堂的下场——
呵呵,“死人”称不上朋友。
歌德目露异色,虽然知道暗杀王的性格与正常人不一样,但是没想到之前眼神充满人性魅力的暗杀王,本质上与人类感情绝缘!
歌德稍稍弯下腰,对座椅上无心无情的神灵发笑,嘴角的弧度没有消失半分。
当德国异能力界的顶梁柱松懈下来,摘掉在世人面前的伪装后,那份神父的圣洁感也无法遮掩灵魂散发出的扭曲,他眼中的目光冷彻又理智。
与之对比,一个接近于神性,一个恍若魔性。
“魏尔伦,你有没有比较喜欢的事物?”
“有,镜子。”
“为什么是镜子?”
歌德循序渐进地问暗杀王,阿蒂尔·兰波一本正经地说道:“因为镜子里有孤独的我,‘他’不会要求我做什么,‘他’只会看着我。”
歌德用怜悯的语气说道:“还有吗?”
阿蒂尔·兰波打着吐槽的主意,大概是歌德的怜悯太真心实意了,他不由自主可怜起保罗·魏尔伦:“阅读文学作品,旅行,这是我仅有的爱好。”
话音落下,歌德以他神父一样包容众生的形象,拥抱了阿蒂尔·兰波这个无信仰者。
“你就用平时看着镜子的目光,看着我。”
“‘我’是镜子里的你。”
阿蒂尔·兰波在他的怀里掩饰住戒备。
在对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颤栗感出现,让阿蒂尔·兰波忘记了恶作剧,差点真的以为镜子里的“自己”成精了。
太真实了。
过度的真实,有的时候令人类无法接受。
上午的时间一晃而过,阿蒂尔·兰波坐在房间里浪费了不少时间在发呆,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进入了“哲学”状态,惊得跳起来。
“简直是浪费生命的行为!”
“歌德走了,哈哈,这艘船上是我的地盘了!”
阿蒂尔·兰波把与生俱来的灵性抛开,选择了人类任性的自我,跑到窗口处观察外面的情况。
他翘着臀,压着腰,观望着停靠的港口。
这是一个他叫不出名字的小国领土,歌德已经上岸,在对方的热情迎接之下,携带着外交人员前往了招待重要外宾的地方。两个世界的歌德都是政治上的大人物,若非异能社会让文豪们起死回生,共聚一堂,阿蒂尔·兰波这辈子都接触不到这些人。
英国的莎士比亚,德国的歌德,还差一个法国的雨果,意大利的但丁可以去瞻仰?
阿蒂尔·兰波大笑:“这才是世界的精彩之处。”
雨果就算了。
他穿越之前,维克多·雨果是个精神奕奕的老头子,还活着,他没参加过维克多·雨果举办的沙龙,远处见过那个热爱巴黎圣母院的老头子一面。作为诗人,延续过象征主义诗歌道路的后继者,他对已故的波德莱尔先生更感兴趣!
天呐,写出《恶之花》的浪荡诗人在文野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阿蒂尔·兰波花心起来,突然就觉得歌德不香了。
至于尼采?
他承认尼采的不少名言合胃口,例如:“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阿蒂尔·兰波就是以这样类似的信念度过每一天,但是他发现尼采仍然不是自己的同道中人,真正适合当朋友的人,大概在世界各地的旅途之中,而不是那些追求权利地位,忍受一国政府管束的超越者。
能够管住他的歌德一走,弗里德里希·尼采就“大病痊愈”,掀开夏天盖得他冒汗的被子,在医师的无语之下说道:“我已经好了!”
弗里德里希·尼采顺利出门,沐浴在阳光下。
“今天是个好天气,不是吗?”
他在原地转了个圈,德式制服也无法制约住他的随心所欲,他疯癫地自言自语,突然对着阿蒂尔·兰波在看风景的窗户口喊道:“不要上面干看着,顶上的风景从来都不是最美的!”
阿蒂尔·兰波往下看去,又见到了那个尼采,而对方转圈的模样还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