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眉头紧锁:“我进去做了祈祷,又触碰了那些闪电,但是一点没有感觉到闪电缠身之苦,一定是我的祈祷没奏效。”
雅辛托斯:“……”
不,是我们没把那个什么……呃,涅琉叫做强度开关的东西调大。
雅辛托斯劝慰:“神明一定是听到了的。”
“不,阿卡说得对。向神明祈祷,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鲁弗斯大帝瘸得很笃定,很坚信。
“……”雅辛托斯静坐片刻,缓缓起身,“行,我去看一眼。”
他走回房间,把强度开关转到赫菲斯托斯标注的人类能承受的最大限度,转身探头出门:“你再来试试。”
鲁弗斯大帝皱着眉头走回来,认真将祈祷重说了一遍,手一伸在强电流下一头栽倒在地,片刻后才缓过劲支起身,面露欣喜:“我就说之前肯定没成功。”他又扭头对雅辛托斯道,“你一定帮我在神明面前美言了几句,谢谢。”
雅辛托斯:“……”
倒也没有……嗯,倒也不必……
第一百六十三章
斜阳西沉,银月东升。
鲁弗斯送雅辛托斯和卡俄斯出发前,还在讲述自己的后续计划:“……调集军队,然后——”
“听懂了。”雅辛托斯摆手打断,言简意赅地总结,“刺杀结束后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鲁弗斯大帝皱眉:“为什么要这么总结?听起来好像我在过河拆桥。你们知道我没这个意思,不然不会把后续的计划告诉——”
“我很懂你的意思,是你没懂我的意思。”雅辛托斯叹息,“我对你的后续计划没有兴趣,只要知道刺杀结束就没我们什么事就够了。这意味着刺杀结束,我们就可以直接离开,毫无负担地去享受属于我们的自由时光……”
鲁弗斯大帝:“……”
负你……¥#@#
你们还不够自由???我农庄唯一一个小花园都被你们铲了种地了!
还整天在他面前旁若无人地腻腻歪歪……鲁弗斯就是再长四只眼睛都看不出这俩人哪里有负担。
他黑着脸转开话题:“晚宴整个过程中,都会有仆从随时补充烛火,整个餐厅亮如白昼,你准备怎么解决烛火的问题?”
雅辛托斯耸肩:“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稍微有点想法。”
就是可能,嗯……不怎么符合“暗杀”的定义。
本来他倒是有准备另想个法子的,但刚刚大致听了一遍鲁弗斯大帝的计划,他发现过程暗不暗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所以说问题不大。嗯。问题不大。
·
入夜之后,罗马人很少在外停留。
夜色是一切暴行的最佳掩护,哪怕在帝都,深夜走过大街小巷时,都有可能被歹徒谋财害命。
所以罗马的大部分晚宴都会在太阳彻底落山前结束,但玛丽亚的父亲取了个巧,邀请宾客们直接在他的多穆斯里过夜,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再离开,这就能完美地避免高高兴兴回家去,莫名其妙死在半路上的惨剧。
这个办法在此之前成功了十几年,直到今夜。
露天庭院的某片树篱边,仆人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观赏水池中漂浮的玫瑰花瓣,好令其呈现漂亮的星形聚合在水面,才提起油灯重新走向宴会厅。
那里面的客人已经醉倒了大半,再尊贵的人醉酒后都是一样的丑态百出。
一部分比较放浪形骸的客人已经开始另类的“狂欢”,其中就包括那位被请来的贵客,鲁弗斯陛下。
几位穿着算得上体面、显然在仆从中地位比较高的侍者从餐厅入口走出,极小声地为主人家打抱不平:
“天哪,我真庆幸玛丽亚小姐今晚不舒服,没有出席晚宴。不然看到鲁弗斯陛下抱着新情人在她的面前亲热,她得多伤心!”
“没错,看看老主人的表情——很明显,虽然老主人一直不同意玛利亚小姐和那位陛下的婚事,但看到那位陛下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当着他的面前、就在他的家里背叛他的女儿,他气得脸色都跟厨房里的锅底一样黑了。”
“唉,你说老主人这是图什么呢?那个新情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明显是另一位贵族塞来的、特地训练过的妓.女,接下来很可能那位陛下就要和那位贵族的家族联合了……”
短短几句话,他们就自觉地散开——毕竟奴隶是绝没有资格议论那位大帝的,他们敢抱怨这一两句,都是因为老主人平日待他们较为宽厚,玛丽亚小姐更加心肠仁善,他们忍不住替主人家的这点家长里短的事情烦忧。
树篱里,雅辛托斯无声笑了一下,爪子不老实地勾了下卡俄斯的小指,打手势:【看来这次宴会结束,鲁弗斯回归王座后要是再来求娶玛丽亚,这位老主人多半是不会再拦着了。】
毕竟假货的行为已经点醒这位老主人,即便不迎娶玛丽亚,鲁弗斯大帝要想通过婚姻来加强皇权仍旧是小菜一碟。
那些纷纷阻止他、劝说他为制衡皇权考虑的贵族们,不过是表面正义,背地里都巴不得把自己女儿送去给大帝吹枕边风。相比较之下,还不如松口,让玛丽亚和鲁弗斯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呢,好歹玛丽亚的品性知根知底,绝不会蛊惑大帝做出祸国殃民的举动。
这种懊恼的想法多少能利用的上,雅辛托斯的手扶上腰间的直刃短剑,微微偏头,向卡俄斯递去示意的眼神。
宴厅中央,老主人正青着脸看最尊贵的座位上那对已经滚到一起的男女。
旁边的躺椅上,才为“大帝”引荐了新情人的大贵族冲他举起酒杯,醺醉让这老狐狸没藏住尾巴,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老哈德良,真可惜你的女儿前段时间才触怒了大帝……不过公允的来说,这其实挺好的。毕竟你并不希望你的女儿嫁给大帝,而对于大帝来说……哈!玛丽亚的年纪确实太大了点,她的长相也并非多么出色。”
有那么一瞬间,老哈德良几乎想把手边的餐盘砸到这混账脸上去,但下一刻。
“嘭!!”
一声巨响将几个昏昏欲睡的客人猛然吓醒,所有还算得上清醒的客人们齐齐转头,惊恐地瞪向庭院入口处的走廊。
“哐——”
被炸裂的砖瓦仍在坍塌,扬起浓浓的烟尘。客人们呆若木鸡地眼睁睁看着门梁砸下来,彻底堵死了走廊的整个进出口。
“发……发生了什么?!”其中一个客人惶恐地大叫起来,“是地动了吗?!”
客人们惊慌失措地叫嚷起来,雅辛托斯从树篱中站起身,不紧不慢地一抬手,就将炸塌走廊后,客人们仅剩的唯一逃生通道——侧门给锁住。
感谢罗马富人们极高、但是没什么卵用的警惕心,老哈德良的多穆斯盖得和罗马传统且经典的多穆斯一样,长得就像个方盒子,基本可以看做一个对内封闭的堡垒。
堡垒的四周用高高的墙壁围住,就连窗洞都在高墙的上方,并且非常狭小。
雅辛托斯和卡俄斯当然不会把这点高的墙壁放在心上,但养尊处贵的贵族们就不一样了。
这些高而坚实的墙壁,防不住来去自如的刺客,却防住了在场的客人们想要逃跑的心。
他们听见侧门外,守卫的士兵们猛锤着大门,却撞不开老哈德良家一点都没偷工减料,几乎可以当做堡垒关卡来使用的侧门。
守卫们混乱地大吼着:
“该死,当初为什么把门建得这么结实?”
“长梯——长梯呢?哦见鬼,所有的长梯都在多穆斯里——去军营,去借攻城器械,借长梯——”
客人们听得无比绝望,心想去军营借?那是多远的路程,老哈德良的多穆斯盖在边郊,有那个时间,刺客早杀了七八回了!
雅辛托斯当然清楚这一点,所以并没有急着动手,他一边拔出弯刀走向宴会厅,一边扫了眼在场的人,好确认不要误杀目标。
出于宴会的利益和体面,老哈德良并没有在这片专供宴会使用的区域安排守卫,奴隶们倒是不少。但看他们畏惧退缩的样子,果然如鲁弗斯所说,只要动手时不扮做奴隶,这些仆从就不会拼了命地群起而攻。
这就令在场的贵族们变成一颗颗唾手可得的、被拨开了壳的蚌肉,尤其是卡俄斯已经不知何时形如鬼魅般移动到了贵族聚集的宴会厅内,在客人们如梦初醒般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中抬手,短刃抵住老哈德良的脖颈:“熄灭所有的蜡烛。”
惊恐之下,没人反应过来这句话意味着什么,直到仆从们慌乱地熄灭了大半蜡烛,整个宴会厅昏暗得鬼影幢幢,才有人猛然惊觉。
恐惧的、几乎破音的尖叫声从各个陷入黑暗的角落响起:“有刺客!别熄蜡烛!别方便他们刺杀!”
但在场的仆从都属于老哈德良,他们只在乎被刀抵着脖子的老主人有没有事。更何况,他们的老主人这不是没有出声阻止?按照他们老主人的脾气,这就基本等于默许。
卡俄斯在黑暗中微微抬起头,瞥了眼旁边。
对于他和雅辛托斯这种深渊长住客来说,反倒是黑暗更加熟悉、也更好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