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雅典余孽啐了尼刻一口,“别以为你们就赢了。死我们也要拉个垫背的!卫城里的波斯使团早被我们买通,在伊利斯的水源里下毒,很快死亡与瘟疫就会在伊利斯城内扩散开!”
他说到这里,似乎感到了些许快意:“你们这些天来,喝了多少水?这种毒可是伟大的众神之王宙斯亲手赏赐给我们的,任何医者也解不开!”
尼刻惊怒交加:“你们!”
雅辛托斯心中也是一跳。但还没紧张起来,他又反应过来一件事,抬手抚了抚自己胸口,运转了一遍神力,望向卡俄斯:“我没觉得我中毒?”
“……”卡俄斯一言不发地瞥了他一眼,是默认赞同的意思。
雅辛托斯微偏着头沉吟片刻,看向雅典余孽:“你们确定宙斯给你们的是毒?或者波斯使团确实下药了?”
“当然!神王怎么会欺骗我们?只是那个毒可能发作得比较缓慢而已!”雅典贵族无比笃定,“波斯使团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呃!”
尼刻一拳打在雅典贵族的脸上,咬着牙:“你们口口声声说一切为了雅典,看看你们干的这些事!”
雅典贵族呸了口血沫:“如果你早点醒悟,跟我们携手,原本可以借机搅乱整个希腊的局势,趁机让雅典登上巅峰!”
“然后再被罗马灭掉?”尼刻难以理解这些猪猡脑袋都在想什么东西,或许是生来就享受奢靡的生活腐蚀了这些蠢货的脑袋,“你明知道罗马波斯对我们虎视眈眈,不久前波斯才侵略了马其顿想要占领希腊,你却和波斯使团联手?迪西亚才在波塞冬的怂恿下得了个尸骨不全的下场,你们又屁颠屁颠地找上宙斯?”
雅辛托斯看了会,觉得这里已经是雅典的内部纠葛,跟他没什么关系,便示意斯巴达士兵们加入伊利斯军队帮忙战场扫尾,自己则跟卡俄斯一道往城里走:“真没中毒?那挺奇怪的。如果这些玩意儿说得都是真的,他们交给了波斯使团毒药,波斯人却没下毒?”
尼刻说得对,前不久波斯才打完侵略仗,紧跟着后面又猖狂地发来挑衅信,非要参加奥林匹克大赛。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手握机会却不动手的样子啊。
“去波斯驻地看看?”雅辛托斯挑眉,“还是你更想听后面那群蠢货痛骂宙斯怎么还不来救他们。”
其实他挺想过去戏弄一下这些气急败坏的敌人的,告诉他们不要着急。
宙斯现在不来不代表以后不来,等他们上完刑场,下了冥界,就能在地狱和伟大的前任神王感动重逢。
不过这话要是一说,隔天百分百又会开始传他跟哈迪斯有一腿,指不定造出“一定是宙斯觊觎雅辛陛下,哈迪斯为爱而战,将宙斯打入地狱”之类的荒谬故事,雅辛托斯可不想给家里的大醋缸再添存货。
雅辛托斯心里打着小九九,绝口不提前不久才听到的绯闻,指望卡俄斯能就忘了。
“去波斯驻地。”卡俄斯看着雅辛托斯,神色淡淡,手却伸过去,以不容抗拒的力度捏着雅辛托斯的后颈,将暗戳戳往远了挪的人提溜回来,眼神里写满“看你怎么岔话题”,“早去早回。”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含义却很不平淡,雅辛托斯后颈皮一紧,垂死挣扎地装作自然地笑了一下:“急什么。”
卡俄斯哼笑了一声,带着些薄茧的手指摩挲了一下雅辛托斯的后颈,像在掂量这只猎物要从哪里开始宰,宰多久,多用力:“我不急。但之前不是你一直很急?”
回忆起自己曾经有多爱撩闲的雅辛托斯:“……”
第一百四十四章
找到波斯使者的时候,这位大使正在酒馆里跟老板对骂:“泥酒蓝喝!”
酒馆老板狂掀白眼:“你滚出去!”
雅辛托斯无语地看着两人掰扯,一旁的酒客中悄悄溜出一人,凑到雅辛托斯身边行礼:“雅辛托斯陛下。我们受尼刻大人的命令在这里监视波斯人,除了喝酒,他在开战前后都没有任何异动。”
雅辛托斯点点头,走到已经有打架前兆的酒馆柜台边,修长的手指微曲,轻叩了两下桌台:“劳驾过会儿再打。大使,方不方便单独谈谈?”
他表面正经地说着,私底下另一只手又背过去,勾了下卡俄斯的腰带,示意对方掏钱。
“……”卡俄斯垂眸看了眼雅辛托斯的爪子,伸手捏住,才抬头将钱袋放在桌台,“你这儿有什么酒?好的都拿上来些。”
酒馆老板一愣:“干嘛?你们跟他一伙的?也想挑我酒的刺是不是?”
“不。”卡俄斯淡淡道,“我们自己喝。”
“?”雅辛托斯忍不住回头看了卡俄斯一眼。
他示意卡俄斯给钱,是想用银币堵老板的嘴,什么时候说想喝酒了?
雅辛托斯刚张嘴想问,话到嘴边,又突然想起之前好几次卡俄斯都很希望他喝酒的样子,以前他可能还自作多情地想些“难道想灌醉我”之类的猜测,但现在两人早在一起了,卡俄斯真想做什么,他也不可能不同意吧,还用得上什么酒?
雅辛托斯微微挑了下眉,索性转过身,斜倚着柜台审问:“能不能解释一下,别人家的……”想好的词在舌尖打了个转,雅辛托斯突然笑了一下,“别人家的小妻子都不乐意丈夫多喝酒,你怎么还主动给我买酒?”
小妻子这个词跟卡俄斯放在一起,莫名的喜感,雅辛托斯嘴角一时没克制住,勾起几分弧度。
卡俄斯:“……”
卡俄斯差点气笑,某人是觉得自己晚上反正要遭殃,干脆就肆无忌惮、破罐子破摔了是吧?
一旁的波斯大使来回瞅了瞅两人对视的目光,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莫名地有些多余:“……歪??不是说要跟我谈谈?”
雅辛托斯清咳了一声,转回身:“不好意思。我来想问什么,或许您已经猜到了,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节省时间,省去那些彼此试探的话,直接切入正题?”
“你是想问,为什么雅典人给了我毒药,我却没用吧?”
波斯大使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显得正经不少,原本蹩脚的希腊语也在刻意注意下标准很多,虽然还是听得出生硬:“或许我这么说你会不信,但我们的沙米斯陛下发来信件,想参加奥林匹克大赛,纯粹是出于善意。”
“没错。”雅辛托斯点点头,“之前的侵略也出自纯粹的‘善意’。”
“……”大使噎了一下,掀了个白眼,“我就知道这个差事不好做——能不能先听我说完?”
酒吧老板已经将酒端上桌台,雅辛托斯随手取了一杯:“当然,我们有充足的时间。”
大使琢磨了一下雅辛托斯这话到底是字面意思还是暗带嘲讽:“……这么说吧,之前的侵略战,也不是大帝的本意。”
“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大使有些苦恼,“你们斯巴达的那位涅琉,和我们大帝的关系确实很好。至少大帝是把他当做知交看待,否则凭借一个外邦人,凭什么被大帝带着在贵族宴会上认识各种上流人物?光是我就在酒会上见过他三四回。”
“事实上,在侵略战开始前,沙米斯陛下还和涅琉聊过。”
大使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涅琉说,如果有机会,希望能够回家乡看看,沙米斯陛下没同意。”
“但在派遣我出使前,大帝特地单独召见我,告知说当时他拒绝的原因只是涅琉上一回从斯巴达出逃的经历非常糟糕,他不希望友人受到伤害,这年头能找一个能和他平和谈话而不畏惧的人实在太难。”
“……”雅辛托斯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
讲实话,这描述很不可思议,但相比较之下,命运的存在更加不可思议,但却真实存在。
大使挠了下脸,解释得有些费劲:“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这种前后态度的不一致,我作为近侍也能感觉到吧。总之在和涅琉谈论完的第三天,大帝就突然决定挥兵攻打希腊。”
“在面对贵族时,大帝用的理由是想扩张地盘,面对涅琉说得却是既然涅琉想回去,那他就把希腊打下来,到时候涅琉什么时候想回斯巴达,随时都可以回。”
“这很不明智,非常不明智。”大使摇着头,“很多谋士都劝阻大帝,表示波斯内部存在各种矛盾和隐患,这场侵略战打完,胜利也就罢了,如果失败,很可能反倒会拖垮波斯。但大帝一门心思就要打,贵族被他说得什么资源、殖民地煽动,头脑发热地支持,这才有了之前那场侵略战。”
大使思忖着道:“我其实一直都觉得,大帝那时候心里其实是知道这场战争不应该打的。不然他为什么不亲征?在这场战争之前的每一场对战,陛下都是亲自率兵,只有这回‘留守国内,镇压暴动’。”
“而且,他还派遣涅琉一起去战场!封涅琉当军师!这是个想打胜仗的人会做出的明智决定吗?”
“不管信不信任,只要想打胜仗,依沙米斯陛下谨慎的性格,就绝对不会把涅琉安插进军队,还给他军师这么一个随时能掌握军情的职位的。”
“……”雅辛托斯很难不被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