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力大增啊你,这次眼泪都不流就把宙斯干翻了?”
“我就说赫斯提亚多管闲事!还怕你受伤,哈!区区宙斯,能让雅辛托斯受伤吗?”
“就是就是,我早就说如果雅辛在,指不定神战早就结束了。”
珀耳塞福涅:“……”
她缓缓环视一周,在场的神明居然基本都在颔首称是,满脸写满认同。
雅辛托斯也不禁失语了一阵:“你们……真认为我有这种能力?”
他刚刚还在想要怎么跟众神解释阿卡的真实身份,毕竟卡俄斯一出手,身份肯定瞒不住,谁知道这群神明连怀疑都没怀疑一下,直接认定是他干的。
众神非常肯定,还有人唏嘘:
“谦逊过头就是虚伪了,雅辛。”
“你什么事做不到啊?不瞒你说,打从在冥界见过‘宙斯’,哪怕其他人都跟我解释了那不是本尊,我回来还狐疑了好几天。”
雅辛托斯:“……”真的假的。
他忍不住侧头看了眼卡俄斯,这位大佬似乎并不在意众神的误解,总是冷淡绷直的嘴角甚至微微翘了几秒,好像觉得当下的情况很有趣。
讲实话,很好看。
雅辛托斯又色令智昏了一下,勾着卡俄斯的手指,侧脸亲了亲卡俄斯因为勾起的弧度显得有些柔软的薄唇:“幸灾乐祸?”
“嗯……”卡俄斯没否认,也没退开,伸手揽住雅辛托斯的腰,把人拉近又轻轻地吻。
“……”几位知道真相的神明表情逐渐变得惨不忍睹,站在旁边脸扭得像吃了苍蝇。
雅辛托斯大约能感受到这种复杂的眼神,让他有些想笑,亲了几下后就忍俊不禁,宽宏仁慈地和卡俄斯分开,转回头道:“看着我们干什么?宙斯都不能动了,难道绑人、报仇也要我们替你们动手?”
阿波罗、雅典娜等神顿时惊醒,雅典娜抬臂粗鲁地蹭了下脸上的血迹,将手里的盾牌扔下,持着剑走向宙斯。
她走得不怎么稳当,宙斯的惊雷在她的右腿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焦痕。
但她走得又很稳,每一步都带着沉沉的重量,一下一下踩在她的心上。
她其实想走得勇毅一点,英姿飒爽一点,有个战争女神的样子。
但事实上,夜风吹来,雅典娜却感觉到满面微凉,泪水不知何时沾满脸庞。
短短几步,她走了上千万年。
期间她遗忘过,命运的操纵抹去了她的不甘、她的憎恨,却抹不去根植于她心中的对母亲的牵挂。
这丝残存的人性,支撑她经历波折,总算还是走到今天,走到母亲面前。
她举剑的手一向沉稳,现在却有些战栗似的微微发抖,但很快,雅典娜就握紧剑柄,步子从不稳变成疾步上前,银光划破奥林匹斯山的夜空,眨眼将宙斯的腹部剖开一条口子。
“——”宙斯的脸部扭曲不已,却叫不出声,也骂不出话,只有血液喷洒在奥林匹斯花园雪白的大理石地面上,在火光照耀下猩红一片。
他的眼皮抽搐着,奋力瞪向雅典娜,像是不相信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居然会背叛他,然而雅典娜只是紧握着剑,顺着剖口一路往上。
她神情冰冷:“真可笑。像你这样的神,流出的血居然不是黑色的。你居然还有心。”
“你要干什么?!”一直处于震惊中的赫拉猛然回神,尖声质问着挡在雅典娜面前,“我们达成的交易,是你们替我夺得王座,让宙斯不敢再三心二意,我可没答应让你伤害他!”
一旁的阿尔忒弥斯眼神寒凉,神力在掌心凝聚成的银针风暴:“我可没跟你达成交易。”
“你……”赫拉被阿尔忒弥斯的眼神吓退了一步,“你想过河拆桥?!”
阿尔忒弥斯淡淡道:“其他人我不知道,但在我这儿,你从来不是桥。”
当年宙斯强迫她的母亲勒托,赫拉不责怪丈夫,却派出巨蟒皮同追杀怀孕中的勒托,并严令禁止任何一块大陆给予勒托用于分娩的安全之所。
后来阿尔忒弥斯成为奥林匹斯山的十二主神之一,她的友人卡利斯托因被宙斯诱骗失去处女之身,被她驱逐离境,赫拉再次迫害因为自己丈夫的荒淫而受害怀孕的女人,对卡利斯托施咒,令卡利斯托变成一头母熊,差点惨死于亲儿子的箭下。
如果不是她一直关注着卡利斯托的去向,及时找来宙斯,或许卡利斯托早就含恨而终,连成为天边孤寂的星座都不可能。
阿尔忒弥斯克制地喊了一声:“雅辛。”
她多少还记得命运插手的可能,想问问雅辛托斯,赫拉是不是无辜的,她该不该替成为星座、无法再为自己报仇的卡利斯托寻仇。
“我……嘶。”雅辛托斯本想说不知道,眼眶猝不及防就是一烫。
金光从他眼前掠过,一段破碎的画面闯入脑海:
【“多么神奇?”命运难得亲自捧着一根金线,啧啧有声地招呼命运三女神,“看看我们的现任神后。本来我还想着她跟着宙斯已经有段时间,差不多该跟那些前任一样适时退场……哈!”
祂兴致勃勃地将金线举过头顶,展示给命运三姐妹看:“我可只给她编写了身为婚姻之神,却守护不了自己的婚姻的故事。看看她后来都做了些什么?”
“十九、二十……”命运饶有兴致地数着赫拉在未来的命运之线上将会迫害多少女人,“噢算了,数不过来。”
祂用多么有趣的语调说着:“多么嘲讽。甚至都不用我出手!或许爱情真的会让人疯狂?”
“哈,看在这位这么能讨我欢心的份上,我不介意赏赐让她在神后的位置上继续坐下去。嗯……事实上,我不介意再‘慷慨’一点。”
祂将金线丢到三姐妹手中:“替我编上去——赫拉每对付一位可恨的情敌,就能将她的神后之位往后延续一段时间。啊……真想看看我们的这位神后能在王座上坚持多长时间?”】
“……”雅辛托斯轻按了下眼睛。
她“坚持”到了现在。
赫拉大约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不占便宜,扑在宙斯身前哭得惨烈:“你们还想怎么对付他?把他剖腹难道还不够?还想怎么折磨他?”
阿波罗冷笑:“当初宙斯将普罗米修斯锁在山上,派遣老鹰日复一日啄食普罗米修斯肝脏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不冲出来为普罗米修斯心疼?”
雅典娜很少用尖酸的话语讥讽人,此时也忍不住冷声质问:“你心疼宙斯,谁来心疼我的母亲?!”
阿芙洛狄忒早看不惯赫拉的假仁假义,跟着嘲讽:“你想表现什么呢?你忠贞?你对宙斯一心一意?靠什么?靠迫害受你丈夫所侵害怀孕的女人吗?婚姻之神?”
雅辛托斯的无言让阿尔忒弥斯明白了他的回答,夜色中,天边的残月锋锐如钩,神力化作的银针刺向赫拉,一寸寸将她的神格从胸膛中扯出来,赫拉嚎啕大哭,但这次却不会有神明相助了。
“啊——雅辛托斯!你不守信用,你承诺我要让我坐上神王之位!”赫拉凄厉惨叫着咒骂,“你不得好——呃!”
赫拉的头颅猛然垂落,委顿在地,再无声息。
卡俄斯的眸子像欲择人而噬的深渊,紧盯着赫拉的尸身,即便是雅辛托斯都感觉到被卡俄斯紧握的手一痛:“嘶。”
雅辛托斯倒不怎么在意自己的手痛不痛,卡俄斯的反应更让他觉得怪异。
这又是一种雅辛托斯认为,很难在神明——尤其是像卡俄斯这样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神明身上会有的反应。
就像那些从战场上退下的斯巴达老兵,对某些特殊的刺激有应激性的反应,卡俄斯似乎对赫拉的咒骂格外上心,活像……嗯,好像曾见过他不得好死似的。
雅辛托斯也不是很确定,或许上一世的末尾,他真死了呢?逆转时间是卡俄斯达成的也不是不可能?
但讲实话,没有看不起……好吧,就是看不起的意思。
他觉得以命运的智商,能把自己弄死的可能性不大。那难道是卡俄斯……也不对,卡俄斯明明说还把他养胖了。
雅辛托斯果断地将猜不出结果的问题暂时搁置,抬手先拉回卡俄斯安抚:“听她瞎扯,进冥界的路我比她熟多了,来回还有马车接送。”
他揽着卡俄斯的脖颈亲了一下,扒在卡俄斯宽阔结实的肩膀上看宙斯那边的情况,雅典娜已经将宙斯的腹腔至胸腔剖开,在宙斯凭借神明的自愈能力重新愈合前,险险将母亲从宙斯的肚子里拖拽出来。
她来不及喜极而泣,就发觉不对:“母亲?”
墨提斯静静地坐在原地,像个没有自我意识的木偶,雅典娜的呼唤都没有令她产生任何反应。
卡俄斯的心神动摇给了宙斯喘息的机会,他的嘴一恢复自由就开始痛骂墨提斯:“你有什么用?每次到了关键时候,就只会说些不知道、没办法,你算什么原始智慧女——呃!”
雅典娜狠狠踹了宙斯一脚,焦急地围在母亲身边试了好几个办法:“为什么会没反应?赫斯提亚,你告诉我的,你说宙斯派人去请你,很可能是我母亲的主意……”